顾炎死死拽着风恒的衣领,一顿怒喷。
“你不是说要保护好她吗?你不是很爱她吗?为什么要让她受到这样的伤害?”
风恒盯着床上安静躺着的女孩,一言不发。
他的衣领被顾炎揪起,他也毫不在意。
顾炎喷完,狠狠推了风恒一把,风恒纹丝未动,只是眸光黯了两分:“你没骗我?”
顾炎告诉他,小兔子被撞,颅脑损伤,可能会永远沉睡。
“呵。”顾炎冷笑,“我不会再让给你。”
“我…”
顾炎话刚出口,看到风恒,立马住了嘴。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风恒。
风恒一向是高高在上,如穹顶之上孤独的银月,蔑视芸芸众生,冷心冷情,他几乎没在风恒脸上见到过任何表情。
只有很偶尔,能看见他,会盯着白年微微勾起唇角。
那笑容很浅,浅到不仔细看,根本就无法察觉。
就连上次,他放下身份扮玩偶,也是脊背挺直,气质卓然。
可如今,面前的男人好似猛地一下被压弯了脊梁。
他整个人一下子就松垮下来,就好似被抽走灵魂。
那双如深潭般的眸中积满悔恨与内疚,他一步步往病床走,慢慢挪动,十分缓慢。
顾炎注意到,他连指尖,都在轻轻颤抖。
“我带你回家。”
风恒轻轻拂过小姑娘的脸颊,嗓音嘶哑,却温柔如水。
什么自由,什么赌气,什么憋屈,统统都被抛到脑后。
只要她好好的,他先走一步,又何妨?
病房外。
顾青巴着门听着:“怎么没动静了?”
小芒急道:“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吧,老板再把顾少给打出个好歹,咱们之后还要善后,又要加班了。”
顾青叹气,轻轻敲敲门。
顾炎拉开门,不悦道:“怎么?又要赶我走?”
顾青顾不上理他,一眼就看到病床边的老板。
老板周身萦绕着浓浓的黑气,却并没有原先那样的煞气。
反而,让人心疼。
小情人伤了腿就难过成这样?
大可不必吧。
“老板,您什么时候回来的?”顾青走到他身边。
风恒站起身:“今早。”
顾青被震了一下。
他…
他好像听到老板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老板,您…您没事吧?”顾青难以置信。
风恒摇头:“她什么时候出院?我带她回家。”
“还没说。”顾青不敢多话,怕一不小心触碰到老板敏感的神经。
他老板,难道是敏感猛男第一人嘛?
“你们出去。”风恒的语气不容拒绝。
顾青连忙拉着小芒离开,还顺便拖走在门边的顾炎。
顾炎咬着牙,甩开顾青的手:“我明天再来看年年。”
他这一次,坚决不会让!
屋子里面只剩下白年和风恒两个人。
风恒坐在白年的床边,轻轻拉住她的手。
“小混蛋,本王命令你醒过来。”
“若不从命,家法处置。”
风恒喃喃,声音越来越小。
他愣愣盯着窗外。
只要这小混蛋醒过来,他什么都可以答应。
哪怕,让他放下所有的骄傲。
他从来不信鬼神,可这回,他却只想有一个神明,降下神祗,救这混蛋一次。
“额…”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纠结的声音。
“我是不是醒的不是时候?”
风恒快速扭头,快出残影。
只听“咔嚓”一声,风恒僵在原地。
白年“腾”地坐起来,拉住风恒:“爷,您没事吧,您倒是慢点啊。”
她轻车熟路的按了床边的护士铃。
“您别动别动,我都听见声音了。”
护士姐姐很快赶到,不多会儿,医生也过来,帮风恒检查。
风恒从刚刚开始就一言不发,浑身僵硬,表情也没有半分变化。
就好像是一个人形石像,完全僵化。
医生查了查:“扭到脖子了,还挺严重,跟我来,戴一个颈椎固定器吧。”
“怎么会这样?”白年傻了。
“就是转头太用力了,倒是悠着点呢,我做这么多年医生,扭得这么严重的,平生所见,该有多着急,才能扭成这样啊!”医生啧啧称奇。
“走吧。”风恒猛地站起来,背对着白年。
“哦哦,行。”医生也不说了,带着风恒走出去。
白年全程都只看到风恒的背影。
她不知道的是,风恒万年不变的清冷脸上,爬上两朵红晕。
没多会儿,风恒就回来了,表情依旧冷淡:“你只是伤到腿了?”
白年摇头,举起胳膊给他看:“还有胳膊,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风恒皱眉:“惹祸精。”
“对对,我就是惹祸精。”
白年憋笑憋得很辛苦,完全无法思考,只能顺着他的话说。
王爷依旧身姿挺拔,傲视群雄,只是脖子上带着一个黑色的颈脖固定器,像是穿了件高领毛衣,虽不影响他的美貌,可还是十分维和。
风恒坐到她身边:“为什么和孟芷单独在一起?”
白年心中一紧,熟悉的恐惧再次袭来。
“就谈了点事情。”白年支支吾吾。
如果王爷知道她拿着致命利器不用,还总是被孟芷算计,一定会责怪她的妇人之仁。
毕竟,王爷信奉的,从来都是一击致命。
“说!”
一个字,王爷便重回威严顶峰。
可白年,现在一点都不怕。
她把目光放在颈脖固定器上,高岭之花有了温度,那股恐惧感就减少很多。
她抓抓王爷的衣角:“我是病人,能不能不骂我?”
风恒呼吸一滞。
小姑娘换上病号服,因为失血,脸色还略显苍白。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祈求的看着他。
他实在是,不忍心拒绝。
“行。”风恒痛快答应。
只要小姑娘好好活着,别再受伤,他也不计较其他了。
“其实陈总找过我,让我帮他,我没回,他给了我很多孟芷的不雅视频来诱惑我,我把那些视频全要过来了,用这个威胁孟芷不许作妖,然后…”
白年顿了顿,可怜巴巴的看着风恒。
风恒不吃她这套,轻哼道:“然后她来找你,你就被车撞了。”
白年:“……”
您这不都知道吗?
“愚蠢!”风恒嗤道。
无论什么时候,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白年低头听训,小声嘟囔:“您说了不骂我了。”
风恒听力超绝,她的小声抱怨一字不落的落入耳中。
他忍了忍怒气,转身出去。
恰巧,顾青推门进来。
“老板,警察找到肇事者了!”
白年连忙问:“是谁?”
“孟芷的私生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