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琛与展颜各自离开教室时,女寝楼631宿舍内,齐静怡和童思辰正聊起了展颜。
提及“扮鬼”当晚的遭遇,齐静怡仍心有余悸,“还好那晚我一直躲在楼里准备接应,她反过来追你的时候,我又及时想到用强光手电筒打掩护,否则你肯定要被抓现行了。”
童思辰面色阴冷,不置可否。想起在面对她们的恐吓时、展颜意外坦露出的沉着冷静,她不由地懊恼自己对“敌人”了解不足。
耳畔,齐静怡还在絮叨:“可她最近一直不回宿舍,也不常见面,咱们还要继续吗?”
童思辰思忖片刻,吐出两个字:“继续。”
彼时的展颜并没有过多在意两个新室友的设计,她的注意力全都被逸夫楼教室吸引了。
以往她的喜怒哀乐都要处于母亲的监视下,可现在却有一个能让时间暂停、让她喘息之地,她对教室的热情可想而知。
次日中午,展颜照旧下了课就直奔逸夫楼,用钥匙打开前门走进来,那个名叫“陈琛”的胖墩儿果然也在这里。展颜虽不习惯跟男生说话,但还是礼貌地跟陈琛点个头打声招呼,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陈琛原本也不喜欢聊天,可又想到展颜如今也算是自己的伙伴了,便决定先打破尴尬。
“吃点儿吗?”陈琛从面前五彩的包装袋里随手抽出一包递给展颜。
“呃,谢谢学长。”展颜客套地笑笑,伸手接过零食包。低头一看,土棕色的包装袋上画着一头活泼开朗的奶牛,袋子正中写着四个黑体大字,香菇肥牛。除此之外、别无修饰。
她暗想:如此朴素直白的食品包装,现在真是很难找了。
她走到自己的“领地”范围内,找了个干净的位子坐下,打开香菇肥牛,捏一块入口,一股浓郁的黑胡椒味瞬间充盈口腔,但口感却不像牛肉。
“这是什么,好吃耶!”展颜不由惊呼。
“是吧!”陈琛也很高兴,又递给展颜一包黄色的,“你再尝尝这个。”
黄色袋子的叫“留香展翅”。展颜撕开包装一尝,再次惊为天人,“我以前只听过这些怀旧零食的名字,没想到它们这么好吃。”
“是吧。”陈琛坐着伸了个懒腰,问得随意,“不过你说的怀旧零食,是指什么啊?”
展颜也是一怔,抬手遥指他的桌面,“就是你桌上这些啊。”
“嗯?”陈琛困惑地抓抓头发,目光在面前的留香展翅、南京板鸭、熊猫丹、一根葱等包装之间扫荡一圈,抬眸却更显一头雾水,“这些不都是现在最流行的零食吗?”
“那可能是我自己没跟上潮流吧,真抱歉。”展颜依着惯性道歉,同时报以一笑。
她这样真诚道歉,反倒让陈琛觉得不好意思了,“没事没事,不用抱歉……”
随后,气氛骤然转冷。
展颜本能地感觉自己应说些什么,可她抬眸看向陈琛,却见对方如触电般地转头面壁,显然并不想跟她搭话。
展颜只好自娱自乐,趴在桌上看了一会漫画,想了想,又把那些零食名字发给齐静怡。可齐静怡始终没有回复。
她在教室里难得悠闲地看完了整本柯南漫画,待到肚子又饿才准备回家。刚走出教室,齐静怡的视频电话就打来了。
嗡——嗡嗡——
展颜有些迟疑,但还是选择接通。
“下午好,静怡。”展颜拿出惯常的微笑,友好地对屏幕摆手。
看到电话接通,齐静怡立刻把整张脸都凑到摄像头前,一如既往地热情似火,“颜宝,你怎么刚开学就不回宿舍了,我还想跟你出去玩呢!”
“以后会有机会的。”展颜保持微笑,心里却还在别扭她们之前在心理课上的纠葛。
“我才看到你发的消息,你怎么想起问怀旧零食啦?思辰说那些都是十几年前的爆款,但现在也有得卖,而且量大实惠,很适合‘薅羊毛’。”齐静怡复述着身边童思辰的话。
展颜没注意到齐静怡又跟童思辰在一起,心里只盘算起她们给的答案。
【怀旧零食+量大实惠】。结合这俩关键词,再联想陈琛那朴素得过头的校服打扮和他那常常靠墙“自闭”、欲说还休的神态,展颜不由地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家境贫寒却意志坚定、不欲将自身辛苦为外人道的“悲情少男”形象。
“对了颜宝,”齐静怡与童思辰对视一眼,忽然将摄像头调转,抬手指向远处的逸夫楼,“我听说昨晚的逸夫楼又闹鬼了。你晚上来过这边吗?”
“还真来过一次。”展颜立刻想起了9月1日那晚的遭遇。
“那你遇到鬼了吗?”齐静怡忙不迭地问。
“遇,是遇到了……不过她应该不是鬼,而是人假扮的。”
展颜照实回答。在齐静怡的追问下,她又道出自己在9月1日那晚的经历和目击的“鬼怪”特征,也说到自己当时差点就能发现“鬼”的真身,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强光刺了眼,最后功亏一篑。
齐静怡感同身受地大呼可惜,又问:“那颜宝你有去调查过那封外卖匿名信的来源吗?发信人和扮鬼的人可能是一伙的,而且她们很可能是冲着展鹏飞叔叔来的。”
提及父亲,展颜先是一怔,神情也变得有些落寞,随即哀然一笑,“他们用了虚拟号码发短信,我查不到IP来源,而且我也不想查了。因为……我不想再听到那个人的名字。”
看到展颜的情绪转低,有那么一瞬,齐静怡也不忍心再试探,可她想起童思辰的拜托,又不得不打起精神追问,“颜宝,你是真的不知道展叔叔在哪里吗?”
与此同时,在被从内反锁的教师办公室里,王磊正坐在桌前,戴着耳机、用手机APP监视着此刻站在逸夫楼楼梯间里打电话的展颜。
听到齐静怡的问题,他也不由地挺直腰杆、将手机音量调到最大,想听听展颜的回答。
就在此时,一个行色匆匆的中年男人突然从楼上出现,又贴着展颜的身边快速走了过去。
展颜并未在意这个路人,可手机屏幕前的王磊却被惊得瞠目:虽然已有20年不见,但看身形和眉眼,这人分明就是……
陈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