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雪还是一样的下,风小了些。大地银装素裹,天空却好似覆着一层白雪,竟如同白玉般平整干净。
牢房里的空气不仅阴冷潮湿,还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
司锦年在这样的环境中一夜未眠。
他想了一个晚上,却没有找出一个绝佳的法子来洗清自己的嫌疑。
真凶被自己杀死了,唯一知道真相的马姚父子也被楮思君派人杀死了。
他现在,几乎已经是到了绝境。看来楮思君是有备而来想尽办法要把自己置于死地。
司锦年长出了一口气。
如果他真的帮助楮思君找到了那些孩子的尸体,楮思君真的会放过自己吗?
司锦年不敢肯定。楮思君根本就没有想替自己洗清嫌疑的想法,所以他需要想一个万全的法子来保全自己。
“司锦年!大人找你!”
那门口却在此时又出现了一个模样极其丑陋的捕快,五官简直是各有各的想法,谁都不服谁。
昨日的事情发生之后,重斯久也因为这事给辞退了工作,这样想来,司锦年心中却还是有些内疚。
司锦年依靠在墙壁上,看着那捕快笨拙地打开锁。
“是大人亲自来找我,还是你带着我去找他?”
司锦年问道。
那捕快冷笑道:“你还以为你是什么大人物不成,还要大人来亲自找你?”
司锦年笑道:“原来是这样啊!”
那捕快没有听出来司锦年的弦外之音,只是自顾自地说:“走吧!”
司锦年点点头,老老实实地跟在那捕快的身后。
牢房内外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这低到不能再低的温度了。
司锦年长长地吸了一口空气,寒冷的气体游走在他身体的内外。他只觉得枯燥和无奈,却并不觉得这屋外有多冷。
只是,这前去公堂的路线,让司锦年觉得有些奇怪。
“小哥,这是去哪里啊?”
司锦年问道。
那带头的捕快不说话,好像是没有听见司锦年的问题一样。
司锦年穷追不舍地说道:“小哥?小哥?”
那人依旧不回答他。
司锦年警惕地查看了一眼四周,这皑皑的白雪将这座自己曾经无限熟悉的地方全部覆盖起来的之后,他却认不出这到底是去往哪里的路。
就好像是,一个美人忽然换了一身衣服,那些曾经爱慕她的人,却不再能够认出她一样。
直到走到了一扇木门之前,司锦年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哪里。
他曾经的住处。
这门前的积雪扫得干干净净,屋檐上挂着数根晶莹剔透的冰锥。厚厚的白雪均匀的盖在黑瓦之上,司锦年长叹了口气,雪白的雾气缓缓上升,在他有些脏乱的头发上消逝。
“进去吧!”
那捕快说道,像是请求,又像是命令,这语气确实奇怪。
司锦年推门而入,那厅内却烧着一团火,周围还围着四五个人。屋子的角落里,还丢着一个装有什么东西的麻袋。
司锦年一进去,那五人便把目光齐刷刷的全部放到了司锦年身上。
那群人里面,有三个人司锦年并不认得。这三人中其中两人却有些像父子,容貌上却又有些许的相似之处。只是其中一个身材高大,脸上横着一条刀疤,头发也剪了个精光,在橙黄的炉火中闪着白光;另一人身材矮小,容貌却也看着只有八九岁的样子,可是却在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子戾气。还有一人倒是长得仪表堂堂,颇有几分书生模样,可他却在这寒冬腊月里面,手中持着一把装饰精美的扇子,还时不时地给自己扇风。这造型确实让司锦年看着很糟心。
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楮思君,一个是鬼游龙田七。
司锦年随手把门一关,见这五人也不说话,他才缓缓问道:“还不知,县令大人找我有何事?”
那楮思君笑道:“自然是来问你有关案子的事情。”
司锦年说道:“哦?那为何不在公堂之上?而要到这种地方来审讯呢?”
田七抬起眼眸看了司锦年一眼,好像是没有看到他一样,只是自顾自地喝着手里的茶水。
楮思君笑道:“因为有些事情,确实不好在外人面前透露。”
司锦年说道:“比如说,你诬陷好人?”
那楮思君脸一阴,刚刚的笑脸转瞬间消失。
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小孩子忽然站起身来,骂道:“你这小子,不要不识好歹!”
司锦年笑道:“小屁孩儿,你爷爷我要是识了好歹,就不会还待在这里了,被这般五花大绑,任人宰割了!”
那小孩两步冲到司锦年面前,一拳打在司锦年的腹部,司锦年疼得跪在了地上。
他揪着司锦年的头发,大骂道:“给你爷爷我看清楚了!我可不是什么小屁孩,你要是当真想死,我也可以成全你!”
言罢,他便从此时的肩膀处抽出一把小刀,直接向司锦年的脖子刺去!
却听见一声水杯炸裂的声音,那人的小刀没有刺到司锦年,反倒是被一个茶杯打飞到了角落里。那茶杯自然是摔了个粉碎。
那人恶狠狠地回过头盯着田七,田七又给自己倒了杯水,斜靠在椅子上,根本就不用正眼看他。
那人只好冷哼了一声,把司锦年丢在了一边,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楮思君笑道:“你看,就连我们这边的人,都还有人支持你,所以不能说我们不公平。”
司锦年笑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到底想干嘛?”
楮思君笑道:“我们只是想跟你谈一笔生意!”
司锦年问道:“生意?什么生意?”
楮思君说道:“拿你一个人的命,换你所有好兄弟们的命,如何?”
司锦年冷哼一声,说道:“我没想到,这朝廷内的官员,竟然做的出如此奸邪之事!你如何对得起你头上的那顶乌纱帽!”
楮思君冷笑道:“你对得起你的乌纱帽,可是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一个县令,如今却变成了一个阶下囚,难道对得起乌纱帽的人都是这般下场吗?”
司锦年说道:“或许你们不懂,但是百姓们会记得!”
楮思君笑道:“记得什么?记得你曾经拐带儿童?手上有着一两百条人命的事情?”
司锦年把手攥得死死的,咬着牙说道:“你觉得我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楮思君笑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