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阳踏入归月堂正厅时,里面有一人正在等着他,正是那疾风煞袁鹰。
袁鹰之前同丐帮人一同前往启梁城追查追云大盗上官揽月,因这上官揽月很可能是偷盗经脉绝学图的真凶,现下应该是有了结果,但听闻还有别的消息要紧急传与白子阳,因此白子阳没有半点耽误,换了身衣服便匆匆赶了过来。
“袁大哥久等了。”白子阳开口,向着几个人点了点头,得到回应之后便坐了下来,面朝袁鹰道,“如何?那经脉绝学图可是上官偷的?”
袁鹰点点头,“正是出自揽月之手。”
“所以我那标记,也是她放的?”
“是。有人出钱,要她盗那经脉绝学图,并将这标记放下,最后与雇主在远京城汇合。”
“远京……?”白子阳心生疑惑,“经脉绝学图丢了多久了?”
“丐帮是在绝学图丢了三日之后启程来的远京城,按到达远京的时候算,应该已经丢了约半月了。”
“所以这经脉绝学图,已经不在她身上了?”白子阳问。
“在。”袁鹰点头,“就是追寻她废了些许周章,控制住她以后,绝学图确是在她身上的。”
“你们出发之前,这经脉绝学图已经丢了些许时日,丐帮都已经到远京来了,怎么上官还在启梁城?”
“她没打算将那绝学图拿过来。”袁鹰叹了一口气道,“至于为什么去启梁,说是想起启梁的胡辣汤好吃,就过去了。”
“看来上官大侠能接这活,还是看了袁大哥的面子……”白子阳说到这里的时候,袁鹰似乎是瞪了他一眼,他连忙清了清嗓子,“咳,你家师妹可有说,交给她标记的是什么人?”
“只说是一身黑衣,我回来之后听说了汪书贤的事情,看来你的标记就是他提供的,可交给揽月标记的人却应该又不是他,应当是他联合的人。但汪书贤联合了什么人、又是为什么要害你,我还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知道和天湖有没有关系。”袁鹰道。
“但天湖的事情,却跟我有关联,和丐帮之事一样,也牵扯到了沧海盟……”白子阳皱了皱眉头。
“说到天湖,我有件事还需提醒你一下。”袁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顾三小姐可出发了?”
“我回来便立即安排了,现下应该是已经出发了。”
“守卫有多少?”
“共十人,定远六个,归月三个,徵言一个。”
“可靠谱?”袁鹰问。
“她与吴霜和张同祺认识,他俩就在。其余的人应该也都是好手,这是二爷身边那位柳条着手调度的,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怎么?”白子阳道。
“我听揽月说,汪书贤找的人,很有可能和那个地方有交集……她拿到钱和标记的那天,觉得不太放心,本想回去再问问,却不想听见了他们的谈论。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干这一票,毕竟若是跟那个地方有关,可能便不是偷个东西那么简单了。”
再看白子阳,发现他的眉头已经紧紧皱起,眼睛乌黑,仿佛能杀人一般。
***
顾灼灼一个人坐在行走的马车上,心情烦闷。
昨日下午她才刚和白子阳以及那位来报信的归月堂小哥一同回到沧海盟,下马之后有人跑来,在白子阳耳边说了什么,白子阳回头冲她道了句快给天湖报个信,回去好好收拾,尽早出发,说完就没了人影,自己的回话甚至都还没有说出口。
给天湖写信那肯定是十万火急,不早些送到,可能天湖真就联合各大门派来沧海盟要人了。因此这一次顾灼灼还真就用信鸽送信了,小小一个纸条,卷成个细管,先送到驿站,快的话到泠江也就三五日,应该来得及稳住天湖山庄的人。
接下来便是收拾东西,这也还算简单,上次顾灼灼离开之前收拾过,被汪书贤装上了所谓的另一辆马车,另一辆马车是有,却没有跟着顾灼灼,到顾灼灼换车的时候马车便停了,东西都被卸下来,装进了汪书贤坐的那一辆里,被他带着向远京的方向去了。好在东西倒是没丢,最后被沧海盟的人在离远京不远的一个林子边上找到了。
所以顾灼灼回去只不过是检查了一下东西有没有遗漏,甚至还抽空给顾心儿又写上了一封信。之前自己以为自己要走,可实际上却是被绑架,现下这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沧海盟,顾心儿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没有真的走了吧?回去的时候房间是干净的,但那信却是不知道有没有到人家手上,所幸便又写了一封。
这次自己是货真价实地要出发了。
都下午了,顾心儿自然是不在顾灼灼院子的,信写好揣在身上,看看能不能让人转交给顾心儿。
离开的时候,沧海盟盟主楚玉笙并着三位堂主都在。
顾灼灼向王语溪问了问顾心儿的情况,可王语溪到底是个顶头上司,给出的答案模棱两可,只说应该还好吧。然而顾心儿到底是归月堂的人,王语溪好歹和她也有一面之缘,最后顾灼灼只能托王语溪将告别信交给顾心儿。
最令顾灼灼没有想到的,是白子阳竟然没有出现。
只有楚玉笙和王语溪替他解释了一番,说是前往启梁城和丐帮一起追查经脉绝学图的人带了消息回来,十分紧急,白子阳脱不开身,无法给她送行了。
原本心说应当是能见上最后一面,因此顾灼灼没有再给白子阳准备一封信,可直到走,顾灼灼也没有见到那位一身黑衣的千面影跑过来,说句抱歉,自己来迟了。
在山洞和在孙二家的数日,就好像顾灼灼一场白日梦一样,那个总是对自己道歉的男人,那个坐在石板上隔着石壁向外看月亮的男人,那个帮自己疏通经脉还教自己轻功和骑马的男人,如今竟然不来为自己送行。
顾灼灼知道沧海盟这里有许许多多要紧事,可是怎么楚盟主来得,几位堂主来得,偏偏他白子阳就来不得?
等到顾灼灼踏上马车的时候,她满脑子里只有生气,甚至都觉得,不给他写信才是应该的。
明明碰过了手,还曾同床共枕过,更在瀑布前的石块上拥抱这样久,一路上都被误会成是一对侠侣,到最后没能有一个互相表明心意的机会便罢了,竟是连一句送别都没有。
想到这里,顾灼灼偏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明月剑,直接将自己的包袱压在了剑上。
这剑还是张同祺送来的。
护送自己回天湖的,一共竟然有十人之多。最开始顾灼灼只见到了九个,还想调侃怎么这样多人,然而想到汪书贤之前联合外人对自己的行径,便也了然了。而吴霜也在其中,顾灼灼开心之余又可惜她又得和张同祺分开小一个月之久。
没过多久张同祺倒是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手中拿着的就是这把明月剑。他来的时候明月剑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锋利,也又带上了剑鞘——剑鞘是沧海盟派去搜寻她和白子阳的人在山崖附近的小屋中找到的。
剑是白子阳让张同祺送来的,说是让顾灼灼回程的时候防身用,而张同祺也在护送顾灼灼的队伍中。
自己不来,倒是送来一把剑替他告别。
越想越气。正在气头上,好好行进的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让顾灼灼差点撞到脑袋,正觉得奇怪,想要撩起帘子往外看看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走来的吴霜。
“吴霜姑娘?”顾灼灼收拾了一下心情,毕竟自己的臭脸总不能摆给什么都没做错的吴霜看,“怎么了?”
“顾心儿姑娘追上来了。”吴霜开口道,“骑着马差点冲进了我们的队伍里,风风火火的。”
“心儿?!”顾灼灼眨了眨眼睛,从马车里出来,而后便看到了跟在后面的小姑娘,正是那顾心儿。
顾心儿一见顾灼灼,眉开眼笑:“灼灼姐!真好,我可算赶上了!”
顾灼灼也顾不得其他,忙过去拉住了顾心儿的手:“你受伤了吗?”
“没有!”顾心儿回答,语气渐渐还多了几丝得意,“放心吧灼灼姐,我以前就骑过马,只是骑得不好,但这次我可没摔着!”
“那你怎么跑过来了?有什么要紧事吗?”顾灼灼接着问道。
“我要和你一起走!”顾心儿笑着道。
“和我一起走……?”
“我学不来归月堂那些文职,我就觉得我打扫卫生服侍人习惯了,恰巧灼灼姐你又对我那么好。”
“你们王堂主知道这事儿吗?”
“嗯!”顾心儿点点头,“我知道你要回沧海盟的时候你已经走啦!但王堂主托人给我送了信来,那时候我才知道你竟然已经出发了,我也没想到你走得这么快!我之前就在想,等你回来,我要去和堂主申请和你一起走呢!所以我今天立刻去找了王堂主,希望她能让我和你一起走!我说了好一阵子,终于把她说动了!我押上了我攒的银钱,找她借了一匹马!”
“这样不行。”顾灼灼立刻制止,她还以为这小姑娘偷跑出来的,没想到王语溪竟然还能同意。可就算王语溪同意,她也觉得不妥,“天湖山庄不比沧海盟,里面可都不是穿越者,而且你年纪还小,总不能一直这样当丫鬟吧?你刚来的时候,不也不习惯当丫鬟吗?”
“若是我刚来的时候便是给灼灼姐当丫鬟,我肯定愿意!”
“不行!”顾灼灼继续拒绝,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放着归月堂里的同伴不要,知识不学,却要来服侍自己,这绝对不行。何况既然是要做她的“丫鬟”,那肯定得问过她的意思才行。
听到这里,顾心儿立刻摆出了一个委屈的表情,“你真的不要我吗?”
“不要。”顾灼灼坚决摇头。
“那……那我只能偷偷跟着你了……”顾心儿低下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等到了泠江,你肯定就没法赶我走啦!”
“你!”
顾灼灼没想到顾心儿竟然这样回答,心里又急又气,合着这小妮子还挺倔?
可谁又不是个倔脾气呢?管不住她一个人,顾灼灼还能叫人押着她回去呢。思及此,顾灼灼转向吴霜问道:
“今日我们是要去前面驿馆歇脚对吗?还需要多久?”
“大约还要两刻钟。”
“这样吧心儿。”顾灼灼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冲着顾心儿道,“你先随我们去前面住一晚上,明日清晨,我喊个人送你回去。”
言下之意,偷偷跟着,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