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去他大爷的一家人,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顾灼灼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明明是他不计手段设局逼嫁,如今自认为胜券在握了,便肆意妄为,这话说的倒像是徐家上赶着的了,家业这么大还企图霸占别人的女儿和家产,果然贪心不足蛇吞象。
突然之间,顾灼灼的手臂一痛,她下意识低头一看,是徐慧娘的手,方才为了支持顾灼灼她搭上了自己的手,可是此刻顾灼灼明显感觉到徐慧娘此时是把自己当救命稻草抓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罗钱伸手,明显就是想要去抬徐慧娘的下巴,顾灼灼迅速一只手挡住了他的魔爪,罗钱瞥了顾灼灼一眼,将手悻悻收回。
“罗公子先别急着下结论啊,我的菜还没试过,你怎么就急上了?莫不是没有信心,只好赶紧宣布结果?”顾灼灼挡他的同时还故意用话气他,说话间还刻意用面馆的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
“你?”罗钱冷哼一声,一脸不屑。
顾灼灼不理他,冲着那三位评判笑了笑,端出一碗泛着淡淡米黄色的透亮液体,看上去像水又不像,众人疑惑。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慢慢将那液体浇到白菜的顶端,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那白菜如同一朵花一样慢慢地盛开了,完全绽放在盘子当中,露出了红色的花蕊。
所有人都震惊了,顾灼灼满意地笑了,这可是国宴级的开水白菜,得亏面馆常备高汤,她才能这么快完成这道看似简单实际却暗藏玄机的开水白菜。
这味道可不比重口的鲍鱼差,还更多了一份鲍鱼鸡翅所没有的清淡爽口,它的鲜不仅有肉的鲜,更有蔬菜的鲜,重口之后这样的味道会显得更加诱人,结果不言而喻,小白菜赢了。
然而罗钱不服,竟指示着家丁随从要用暴力,那顾灼灼自然也不客气了,都不需要白子阳给她扔明月剑,她就将那几个小喽啰打得屁滚尿流,开玩笑,她现在可是有内力的人,对付这么几个人,绰绰有余。
顾灼灼活动着手腕,看着罗钱,这次换成她用眼神来威胁他了,片刻之后,早被掏空了身子的罗钱连滚带爬地跑了,跑远之后倒是还不忘记放狠话:“你们给老子等着!”
见状,周围人瞬间爆发了欢呼,大家早对罗钱看不顺眼了,不过是长久以来敢怒不敢言而已,如今顾灼灼这般,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徐家人更是感激涕零,老徐拽着儿子,走过来,就要下跪,顾灼灼赶紧阻止,刚刚还冷静勇敢的徐慧娘此时泪如雨下,用手擦着眼角,顾灼灼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拉着她,笑着轻声安抚。
画面就变成了徐家人痛哭,自己这个外乡人笑着。
哭着哭着,徐慧娘也要跪下,顾灼灼扶着她,就在此时,她忽然觉得自己身后有一股杀意,下意识地拉着徐慧娘迅速躲开。
与此同时,一声剑与剑的碰撞声,白子阳飞身从面馆而出,用明月剑挑开了刚刚袭向顾灼灼的一剑。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一身蓝色衣袍,面容英挺刚正,手中一柄长剑,此时剑尖指向了阻止他的白子阳。
片刻的对峙之后,两人竟是一人持一剑,打了起来,那年轻男人的功夫不弱,顾灼灼看得出来他比自己要强得多,而且他很擅长用剑。
两人攻势皆是凌厉,围观的人都被逼散了,顾灼灼想要帮白子阳却不好插手,而手无寸铁更不会武功的徐慧娘见到来人,有些急了。
“赵大哥!快停下!莫要再打了!莫要再打了!”可是打斗中的人又怎么可能听得到她的呼喊,更何况这姑娘就算是叫,声音也不大,眼见着两人缠斗在一块儿,徐慧娘的叫声带上了哭腔。
原来他们认识,可还不等顾灼灼多想,就看见了徐慧娘哭了,她看不得,只得上前安慰,奈何徐慧娘越哭越急,声音都哑了,只是揪着顾灼灼的袖子,喊着想让两人住手。
只见白子阳明月剑一挑,一个凌空的踏步,便趁着那年轻男子因为慌乱而出现的一个破绽,挑了他的武器,剑客剑落,便失了先机。
那人本想赤手空拳,可是白子阳出乎意料地直接收剑,顺势靠近,一个擒拿手,便制住了那人,年轻男子还想挣扎,白子阳干脆利落地封了他的穴道,他便再不能动了。
两人终于停了下来,徐慧娘见状,急忙冲了过去,看着年轻男子一动不动,慌了神,她不敢同白子阳说话,便求助地看向顾灼灼,到了这时候,顾灼灼自然看出来这徐慧娘恐怕与来人认识,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解。
她轻叹了口气,同白子阳说了几句话,白子阳便解了穴,还将他落地的剑放到他面前,年轻男子一动便迅速拿剑,摆出了防御的姿态,顾灼灼和白子阳看着,相视一笑,这人是将徐慧娘护在了身后。
“抱歉顾小姐。”徐慧娘在后面扯了扯年轻男子的外衫,随即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平静心情后走了出来,先向着顾灼灼二人行了一礼,而后转向那男子,“赵大哥,你误会了!顾小姐可是我的恩人,是她帮着我将那罗钱赶走的,若非是她,恐怕今日你看见的便是慧娘的一具尸体了……”
在徐慧娘的简单诉说之下,他终于大致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年轻小伙子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将剑收回剑鞘当中。
“原来竟是千面影白大侠和天湖山庄顾三小姐,见到你们真是三生有幸!在下赵三元,先前多有得罪,都是我不好,没有弄清事情来龙去脉,便先动了手,以至如此误解,我请白大侠和顾小姐吃饭,还请二位给我几分薄面,给我一个赔礼道歉的机会!”年轻男子赶紧行礼,同时邀请两人,生怕被拒绝,脸上还带着些紧张的神色。
顾灼灼本来不打算应约的,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搞清楚了就行,但见他如此,也不好拒绝了。
四人到了面馆附近的一家小酒楼。
“先前是我误会了,万分抱歉!白大侠、顾小姐,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见谅。”赵三元在酒桌上先饮了三碗酒,而后双手抱拳,一揖,态度真诚。
“无事,举手之劳罢了。”白子阳喝了一口酒,酒碗落桌的时候,他看着赵三元开口问道,“赵少侠可是师承澄云剑派?”
赵三元微微一愣,而后点点头:“没错,不愧是白大侠,过了几招便知晓了。不知白大侠和顾三小姐怎会到这夕回镇呢?”
“我们出来办些事情。”顾灼灼看着白子阳打哈哈,又听着他问,“那赵少侠又怎会来此呢?”
“我也是出来办事儿的,说来也巧,先前在原阳城办完了事儿,昨日便顺道去远京城看了看,今日去拜会了沧海盟,本来还说,没有见到白大侠真是可惜,没想到竟是在这里遇到了!”
原阳城。闻言,白子阳沉默着抬起酒碗慢慢喝了两口。
从原阳城到远京城,比从孙二家到远京城还要多上大半天的脚程,怎么也算不上顺道,想到这里,白子阳忽觉不好,可能是沧海盟出了什么事儿,他心中盘算,以酒为掩,一时没有再开口。
顾灼灼看出白子阳似有思虑,但还有人看着,便接过话来:“还不知赵少侠如何与慧娘相熟的?”
“之前我途经夕回,偶然遇见那姓罗的如同今日这般来面馆闹事,我看不过打发了那人,后来为防报复,便在夕回多待了几日,一来二去便与慧娘相熟了。”
“原来如此,不过今天赵少侠这来得有些晚啊,如果没有我们,慧娘那会儿可就落入那卑鄙小人的陷阱里了。”顾灼灼看着赵三元那落在徐慧娘身上温柔的目光,轻笑,故意道。
“我万分惭愧,还要再次感谢顾小姐如此大恩!我本来想着今日回澄云,想请慧娘同……同往……”赵三元说着说着,突然不自然地顿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徐慧娘,而后又是三大碗酒下肚,“可是从远京城快马加鞭,还是来得有些晚了,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行了开玩笑的,你莫要客气,我们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那等纨绔怎可让他如此伤天害理!”原来赵三元想要带徐慧娘回家,还真是笨拙却直接的方式。
而且,看完徐慧娘那一眼之后,赵三元的耳朵便红了,也不知道是酒上了头,还是情意染红了耳朵,顾灼灼看着,忍不住戳了戳在旁不说话的白子阳。
无论是看,还是听,都能感受到赵三元的一片真心,徐慧娘这个好姑娘遇到了一个真心待她好的青年。
“你们还是要小心些,罗钱今日被挡,那样阴险小人必然会再找机会,你们还是应当多加打算才好。”被戳的白子阳暂且将心中疑虑收起,抬起了酒碗,隔空向赵三元敬酒,同时开口提醒道。
“多谢大侠提醒,我们晓得,我会同慧娘和徐家人商量。”赵三元肃了神情,赞同地点点头,喝完酒又看向了徐慧娘,“若是慧娘他们愿意离开夕回,我自然会妥善安排,若是他们不愿,我自然也会好生处理,断不会再让那姓罗的畜生伤害她!”
一番感谢皆在酒中,一场酒,一场误解就此消弭,顾灼灼和白子阳收获了一个年轻侠客不打不相识的友谊。
***
次日清晨,两人在徐氏面馆吃了面,拜别了赵三元和徐家,便上路了,早晨一顿暖呼呼的可口汤面下肚,驱了晨起的寒气,带来了满满的元气,休整得好,这一路上倒也不算太累。
为了尽快赶到,白子阳还带着顾灼灼走了小道,小道路面不如官道宽敞平整,但胜在人少,一路骑马要更畅通一些。
然而突然之间,安静的小道上除了两人的聊天声和赶路声,还出现了别的声音,是策马的声音,大概有两三匹马的样子,两人瞬间警觉起来。
“白前辈!顾三小姐!”远远地,顾灼灼依稀听到了有人在叫他们,随后便是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是张同祺。”白子阳看向声音的方向,非常笃定地开口道。
“你怎么知道?”顾灼灼虽然也猜测是沧海盟的人,却还是不明白他怎么能做到如此精确的辨别。
白子阳低头看着她,抬手摸了摸顾灼灼的发顶,在顾灼灼抬头瞪他的时候赶紧放下来,轻叹了一口气,看着不断靠近的马儿和人,开口道:“因为我是保安头子啊。”
明明是开玩笑的话语,顾灼灼却从他的脸上找不到什么表情,白子阳这段时间表情多了不少,可是此刻他又恢复成了那个不怎么笑的沧海客白子阳了。
顾灼灼“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回到沧海盟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有这样两人独处的闲适时间了。
领头的果然就是张小哥,他一下马,招呼都来不及打,面带急色地开口道:“出事儿了!天湖山庄下了最后通牒,说,若是顾三小姐再不回天湖,那他们便要集结江湖各大门派来沧海盟要人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顾灼灼心惊,难怪沧海盟的人会来迎他们,同时心中有些隐隐的伤感,原来,是要直接回天湖了……
“什么情况?”白子阳同样问道,虽然心中早已经有些预感。
“天湖来急信,要求五日之内必须见到顾三小姐,否则就带着各门各派打到沧海盟来要人!我们收到线报,已经有好些门派收到了天湖的消息,盟主命我们来寻你们,听说你们在夕回镇,所以我们一大早就赶过来了。”张同祺急急回答,“事不宜迟,我们快点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