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声音,顾灼灼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的身体已经率先给出了警告危险的反应,她直觉不好,下意识地回头,往那低吼声发出的地方看过去,然而才稍稍扭头,就被白子阳挡在了身前。
他的脊背僵直,全身的肌肉紧绷,手中拿着那把顾灼灼捡回来的明月剑,已然摆出了防御的姿态。见状,顾灼灼就知道自己的直觉无误了。
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声低吼,相较前一次,这一次的声音要更加低沉,可以明确地听出这不是人所能发出的声音,这是野兽的吼声,是来自猛兽的警告。
顾灼灼吞了吞口水,微微侧头,就看到了,此刻站在山洞门口的,是一头真正的狼。
她之所以强调“真正的”,是因为,她看了看石床上团成一团、在谈话时沉入梦乡的可乐,和山洞口这头龇牙低吼的狼相比,可乐完全就是一只小狗崽子,还是一只会在睡梦里磨牙打小呼噜的小狗崽子。
“是狼。”这是顾灼灼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到一头行动自由、英姿飒爽的真狼,紧张得说了一句废话。
“别怕。”白子阳目光紧紧锁定着那头已经摆出攻击姿势的狼。
那只狼,耳朵直立,幽蓝的眼眸此时盯着顾灼灼二人,眼神犀利,充满了凶狠,黑白相间的毛发有些凌乱,但也不妨碍它孤冷傲人的气质,它咧嘴龇牙,露出锋利的尖牙,时不时从嗓子里发出低低的吼叫声。
“我不怕,就怕是一群狼。”一群狼的威力,顾灼灼可是在纪录片里见识过的,便是像老虎这样的猛兽都要避一避群狼的围攻,更何况是他们两个人了,其中一个还是病号。
“应该是头独狼,你仔细看它的身上。”白子阳轻声回复。
双方现在处于对峙状态,哪一方都在等待着机会,人、狼,都没有轻举妄动。顾灼灼小心翼翼地仔细打量着这头狼,很快,就发现了它身上的不对。
“它受伤了!”顾灼灼轻声惊呼,凌乱的毛发之下能看见几处隐藏其下的伤口,微微泛红,有一处还带着凝固的血渍。
“是,若是群狼攻击,一般是不会让受伤的狼来打头阵的,而且我看它左后腿那个位置的伤有些严重。”
就在这个时候,那头狼突然发动了攻击,它蹬腿一跃,竟然一下子就从山洞门口跃到了两人面前,紧接着便扑向了白子阳,锋利的爪子直接袭向他的面部。
与此同时,白子阳也迅速做出了反应,他立刻用剑做格挡。狼爪划过明月剑,发出硬物摩擦的声音,听起来让人瘆得慌。
一击不中,那头狼立马挥了下一爪子,袭向了白子阳的胸口,同时张开嘴就要下口,那位置正是白子阳肩伤的地方,动作极其敏捷,白子阳因为受伤的缘故,动作稍稍有些迟缓,挡下了狼爪,想要挥拳攻击狼的头部,却慢了半拍。
那头狼咬到了白子阳,所幸白子阳及时退了半步,狼牙只是剐蹭到了皮肤,却没有实实在在地咬到他。
而这时候,顾灼灼趁此机会,手中抓着一块石头砸了过去。
那狼很聪明,察觉不对,立马松了口,前爪狠狠用力,借力向后一跳,躲开了这次袭击,只不过这次它发现了新目标,它盯上了顾灼灼。
见状,白子阳心知不妙,主动攻击企图将狼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自己的身上,可是这头狼却好像是知道白子阳的企图,巧妙的几下跳跃,就躲了过去,扑向了顾灼灼,顾灼灼没有武器,手边的石头也没几块了。
就在这个时候,白子阳果断地将剑扔了过去,他瞄准的不是狼,而是顾灼灼。
“灼灼,接剑!”
顾灼灼冷静下来,一把从空中接过明月剑,持剑出招,可是她的对手是一头狼,而不是人,野兽和人的思维方式以及行为方式都是不同的,顾灼灼的招式耍得不错,比刚来的时候进步了很多,可是面对一头发凶的狼来说,却没有作用。
她只有躲开,一边用剑挡,一边后撤,然而顾灼灼所在的位置已经抵着石床了,她没有退路了,而此时那狼直接一爪子忽在顾灼灼握剑的位置,锋利地划过顾灼灼的手腕,这一爪的力道震得顾灼灼的手瞬间麻痹了一下。
剑掉了。
所幸,白子阳已经运功挡在了顾灼灼身前,他手中的玉笛用来抵挡,已经被那狼咬在口中,顾灼灼看着,觉得玉笛就快要被咬碎了。
这次,狼没有再松口,白子阳一手持笛抵抗着野兽的力道,而另一只手一把将身后的顾灼灼拉出来,一甩,顾灼灼离开了战斗之地。
而这个时候,或许是因为打斗太过激烈,可乐被吵醒了,小狼崽子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尖声叫了起来,听到这声音,顾灼灼和白子阳只当它是害怕了,而那头狼则是更加红了眼,白子阳觉得手上的压迫力越发重了。
再这样下去,玉笛撑不了多久,因为受伤一直没有使用内力的白子阳没有办法,冒着伤口恶化的风险,他的另一只手抵在了玉笛之上,运足了内力,掐住了狼的咽喉。
只见那狼被重重地摁在地上,拼命地却无力地蹬腿、挥着爪子,可就是白子阳出手的一瞬间,它仿佛有所察觉,立刻松了口,前爪狠狠往前一抓,尽管立马就被掐住摁在地上,可是它出爪速度也非常迅速,白子阳被抓伤了,后退了几步。
“你没事儿吧?我看看!”顾灼灼赶紧冲过去,焦急地问道。
“没事儿。”
狼在白子阳的手下低低呻吟,它已经被制服了,不能再对顾灼灼他们造成太大的威胁,白子阳收好玉笛,手下刚要再运功想要给它一个果断,却没想到可乐冲了出来,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
这一口,让白子阳和顾灼灼都蒙了,可乐没有用劲儿,可也不是平日里的玩闹,是真咬,两人瞬间有了一个猜测,面面相觑,彼此都懂了。
白子阳赶紧松了手,那狼挣扎了几下恢复了正常的呼吸,可到底受了伤,还是站不起来,侧躺着蠕动身体靠近可乐,用鼻子轻轻蹭着可乐,可乐也亲昵地用舌头舔着它的脸。
“它是可乐的妈妈。”白子阳看着两头狼的互动,松了劲儿,声音微喘。
“它是来找自己孩子的,难怪……”难怪它这么拼命,被伤、被掐,都要去拼。
母狼慢慢缓过劲来了,动作缓慢地站了起来,戒备地护在可乐前面,盯着白子阳,不过却没有再摆出攻击的姿态。
可乐在它身后轻轻咬了咬母狼,又跑到了前面,母狼又叼着可乐将它放在身后,可乐又跑了出来,母狼见状,也顾不上白子阳了,突然对着可乐叫了一声,仿佛是训斥,而后又亲昵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可乐,母子俩用动物独有的方式交流感情。
“咱俩该做什么?”顾灼灼旁观着,发现自己突然闲了下来。
“什么都不用做。”白子阳身体的姿态放松下来,“别打扰它们了。”
顾灼灼看着面前这母子情深的画面,默默地点了点头。
可乐和母狼交流感情的时候,两头狼还时不时地转过头来看看顾灼灼和白子阳,还有一次,可乐突然跑到顾灼灼的脚下,轻咬着顾灼灼的鞋子,呜咽了几声。
紧接着,那母狼便一瘸一拐却又不失气质地凑近过来。
它这一凑近,顾灼灼和白子阳又都紧张起来,不过母狼在距离二人一步之遥的时候停住了,炯炯有神的狼眼睛上下打量着顾灼灼,顾灼灼竟然有一种被教导主任打量的错觉。
半晌之后,母狼再次上前,人与狼之间的距离只剩咫尺,顾灼灼还是有些紧张,而白子阳也握紧了拳头以防不测。
下一秒,母狼将自己的右前爪放到了顾灼灼的右脚鞋面上,然后仰头看着顾灼灼。
“它在向你示好。”就像是人与人握手一样,白子阳分析道。
闻言,顾灼灼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却也小心翼翼地蹲了下来,随着她的动作,母狼移开了自己的爪子,却没有挪动位置,它的视线一直放在顾灼灼的脸上,直到顾灼灼与它平齐。
母狼轻嚎了一声,顾灼灼犹豫地看了看白子阳,在白子阳点头之后小心地伸手摸了摸母狼的脊背,母狼轻轻一抖,干脆叼着可乐躺在了顾灼灼的脚边,并且用鼻子轻轻蹭了蹭她的腿,和刚才殊死搏斗时完全两幅面孔,这让顾灼灼难以置信又十分惊喜。
“还真是有灵性,它应该是信任你了。”得到一头狼的信任很难,尤其是一头带着孩子、身上还有伤的母狼,可是这一幕就发生在他们眼前,就像是可乐将自己的母亲劝服一样。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养它啊?”顾灼灼摸着母狼,有些兴奋。
白子阳闻言,有些哭笑不得:“这可不一定,我们是不能强留下一头森林里的狼的。”
顾灼灼自然明白,只不过是太欣喜了些,她留恋地看着手下的母狼和可乐,轻声道:“我们先帮它敷点草药,之后如果它们愿意留下,我们就养它们,如果它们要走,我们就放归,好不好?”
白子阳低头,小姑娘温柔地抚摸着一头护着小崽子的母狼,人和狼用眼神彼此沟通,他轻轻回答:“好。”
第二天清晨,顾灼灼醒来,发现母狼和可乐所在的位置已经空了,她心中松了口气却又有些失落,看来母狼没什么大碍了,可是她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那么有灵气的狼母子,她萌萌的可乐啊……
不过,终究这山林才是它的家。顾灼灼劝慰着自己,站起身来,准备看看白子阳,却看见白子阳头顶的位置放着一堆果子,和一只将死未死的野兔子,那兔子的身上有狼的咬痕和爪印。
看着那半死的兔子和果子,顾灼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