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哎~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
乾安嗓门大的恨不得冲破我耳膜,“好看的舞蹈送来天天的欢腾~!”
我蹙起眉,很想让他闭嘴,乾安却故意扬着声,“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救命啊,你唱就唱,能不能稍微有点调,我忍无可忍的睁开眼,就见五位哥都标杆溜直的站在床边,队形一字排开。
乾安瞬间停止献唱,一副关怀临终人员的样子躬身看向我,“谢大小姐,请问您是苏醒了吗?”
他一说话还咬文嚼字的,我云里雾里的嗯了声,没有口齿不清,脸颊也没有麻痹感。
尝试着又活动了下四肢,关节酸胀归酸胀,倒是受我支配。
哎呦我……
捡着了!
姐妹这回居然没有偏瘫!
是网上的骂声又卷土重来了吗?
我本能的要坐起身,谁料我这一动,乾安蹭一下就站直了!
那动作幅度大的,他下巴都朝上一扬,就跟被谁喊了立定站起军姿似的!
吓得我一愣不说,乾安还单脚一个跺地,双手放在两边的裤线处,胸口都要挺出个B罩杯,“热烈庆祝雪岩殡葬公司谢大小姐死灰复燃,下面由我献诗一首,啊!!”
他河东狮吼般的一嗓子喊出来,惊的我好悬没栽地上!
干啥啊!
又整什么景儿啊这是!
乾安一脸的声情并茂,“谢大姐啊谢大姐!你说死就死,说生就生,你的生命力可真是……”
声音一顿,在我困惑的眼神里,小老哥大大方方的从裤兜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瞄了一眼又目光如炬的挥起手臂,“你的生命力可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
“好!”
沐丰哥捧场的带头鼓掌。
武妹和侯哥、刘小温配合的呱唧着!
我发懵的看着乾安,“完了?”
乾安一脸的铁血男儿,“我的诗朗诵表演完毕!”
“……”
啊,统共就这一句小学生都会的诗,他还得看眼小抄?
“好的,活动进行到下一项,下面由我为谢大小姐汇报病情进展以及近期情况。”
刘小温清着嗓子朝我走近一步,他倒是没有乾安那么能演,表情相对正常点,“但是在汇报开始前,我很有必要跟咱家的大小姐多说两句,小萤儿,你知不知道你那天抢救完……”
他忽然就像是要哭的样儿,朝我还纠结万分的伸了伸手,“你抢救完那天……”
完!
我话说早了。
小温貌似也不太正常。
我抱歉道,“对不起,我让大家担心了,是不是我脑血管又爆掉了?”
毕竟我之前爆过一回,听到脑子里的气泡声就知道咋回事了。
“你怎么能……”
刘小温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情绪略显失控,抬手还捂了捂自己的嘴,像是告诉自己不能哭。
站在他旁边的沐丰哥和武妹还轻拍着他的背身安慰。
“小温,我这回醒来感觉还行,你别担……”
“你怎么能放屁呢!”
刘小温眼睛憋得通红的看我,声音还卡在嗓子里,“你抢救后居然放屁,这很不雅……”
呃。
我脸色一涨,“那、那属于常规排气吧,我都没意识,放不放屁的,也不受我控制。”
“你没意识也不能放啊,你可是有包袱的谢大小姐,你这么一放,噗~我滤镜全碎了,碎了。”
刘小温似痛苦至极,转头还靠向沐丰哥的肩膀,脊背一抖一抖,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沐丰哥推了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老干部上身般拍着他背身安慰,“没事儿,你别难受了小温,这至少表明小萤儿的肠道没粘连,有屁不放,也容易憋坏内脏。”
“不——”
刘小温极富感染力的赖叽出声。
愣是让我听出发颤的吁~,嘶鸣上了还!
武妹有点没忍住,抿唇拧着上半身看向后面,憋笑快要憋成内伤。
乾安挺着胸脯还不忘朝武妹卡巴眼儿,提醒他不许笑,务必绷住了!
得!
这是上新活儿了!
继上回在病房里哭灵堂撒纸钱之后,又来了新节目!
我算看明白了,家里这五位哥,最不爱演的可能就是武妹了!
原先我还以为小温都是被迫出演的,今儿个才发现,他也有点雪花飘飘的气质!
‘不’字都喊出精髓了!
靠着床头,我完全不急了,无声地表示,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刘小温抽噎了一阵子,期期艾艾的又看向我,“算了,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老话都说了,屁乃腹中之气,岂有不放之理,谢大小姐……”
“嗯哼~!”
武妹憋笑憋的眼泪都要出来,空拳放在唇前咳了声,“戏要过了,快说重点。”
刘小温迅速恢复成一本正经的模样,“现在汇报时间,今天是7月1号,中午11点半……”
七月一号了?
我睡了十多天?
摸了摸自己的右侧腋下,绷带纱布都拆了,就剩左手的中指还戴着固定器。
这倒是意外收获,睡一觉醒来外伤都恢复的差不多了!
心态很奇妙的发生着变化,之前我待在医院当真是每一分一秒都无比煎熬漫长。
起死回生后,又觉得时间过得飞快,眨巴眼就到了七月,入夏了!
思维正跳脱着,刘小温站在病床边已经做起了汇报。
最逗的是他手从后腰一抽,还拿出一沓子装订在一起的A4纸,很像文件报告。
他跟开会似的,有板有眼的念着上面的内容,逐字逐句的向我阐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我抻脖朝他念着的纸张上看了眼,上面还真打了密密麻麻的字。
前半部分听下来,刘小温转述的是我在网上的新闻。
虽然他用词委婉,我也听出自己是彻底洗白了!
当然,这方面我心里也有数。
就在我被情意送上路那天,骂我的黑粉们已经毫无反击之力了。
并且不是一两个人为我发声,所有黑粉们追着我骂的点,居然都有证据去推翻。
总结来说,我的这件事纯粹是用魔法打败了魔法。
一开始骂我的网友们多如牛毛,骂声如海浪那般高。
当浪潮稍退,为我发声的人又像是聚拢起来的柴火,烧出个星火燎原。
倒是应了那句话,一人难挑千斤担,众人能移万座山。
正因如此,才会有什么‘网友打脸’之类的热搜。
虽说我本人从中有着截然不同的体验,骂声没有扳倒我,情意却是实打实的给我刀了。
但……
很幸福。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首感恩的心。
悯济人穷,虽分文升合,亦是福田。
乐与人善,即只字词组,皆为良药。
那些为我发出的声音,对我做出的感谢,都让我更加懂得福报两个字的涵义。
明镜止水以澄心,泰山乔岳以立身,青天白日以应事,霁月光风以待人。
抽回神,刘小温正好念到后半段。
他说网上骂我的上万个ID账号都因为言论不当被封禁了。
其中几百个骂我最欢的黑粉还被人肉出了现实里的住所,承受起我之前的遭遇。
只是没人去他们的住所举牌叫骂,毕竟曝光的黑粉数量太多,网友们想上门去骂都骂不过来。
但他们有别的招儿,居然自掏腰包给黑粉们送礼,什么寿衣骨灰盒之类的铆劲儿往那些地址发。
那几百个黑粉们叫苦不迭,愣是自爆了身份。
说他们也是收了主家的佣金才故意在网上发布些引导性言论,煽动大众情绪去网暴败家女。
只不过他们现在才知道,雇他们那人是个持证的精神病,早被送回精神病院治疗了!
他们也属于被坑了!
网友们知道了真相更来气。
合着他们全被个精神病给愚弄了!
网友们追着黑粉们骂,什么叫被坑?钱你们不都揣兜里了吗?真正被坑的是我们好吧!
就在我昏睡期间,网友们还相当执着的对那些骂我的黑粉们围追堵截。
一同献祭的还有魏晴,她原本不需要承受些,甚至可以说,在我的骂声最高时,她跟着骂几句,那都没人去找她的茬儿。
可她偏偏在我的新闻热度稍降后发出帖子拱火,等网友们恢复了理智,自然明了她的用意。
再加有小真道明原委的视频,网友们都知道魏晴的帖子是在避重就轻,抬高自己,贬损他人。
有网友给她起名叫坏种,骨灰盒和寿衣也她给发了过去。
魏晴承受不住,在家还割了腕。
幸好被发现及时送医治疗,随后又去外地避起风头。
她父母不得不再次舍出老脸,给齐经理去了电话连连道歉,保证魏晴不再出幺蛾子。
至此魏晴算是彻底下课,不会再出现在我人生中。
我听着没搭腔,只想起一句话,福由己发,祸由己生。
有些人的恨总是没有来由,可能只是讨厌你的长相,你说的某句话,也没心情去深入了解你,便会对你恨之入骨,从而希望你获得很悲惨的人生。
面对这样的人,你即使反击了,心境也很无奈。
因为你很清楚,你只是赢在了这件事上,你改变不了他们的自我认知,他们相对偏激的思维。
老实讲,我是个理想化的人,我总觉得世界是个大花园,每个人都是一朵芬芳的花,有自己的美,自己的惆怅,自己的绽放。
可我也不得不承认,有的人活得就跟那入侵的植物一样。
守着自己的地儿不够,还得散发出有害气体,杀死身边植物,偏要自己独美。
这亦是人性的复杂吧。
凡有血气,皆有争心。
当然,争没有问题,我们可以争做更好的人,更美的花。
而不是争着去踩踏身边人,没那么大的仇怨,哪来那么大的气性呢?
折腾了一通,她还给自己扔进去了,图的是什么?
我不同情魏晴,但愿她能得到教训,不再犯相同的错误。
刘小温还在继续,说我前些天又被曝光了一些事,名声已经跟米其林轮胎人的颜色一样了。
我疑惑道,“我连会画画的事情都被曝了,还能爆出什么事?”
“你做过的事儿可太多了,许师傅和冯老师都在网上为你发声了,不过最能佐证你冤种的是那基金会。”
刘小温说道,“别忘了,您还投过一千五百万办过个白送钱基金会。”
我哦了声哑然失笑。
基金会这茬儿我真忘了!
主要是那钱挣得比较容易,花的更是利索,跟风过了无痕似的!
“总之呢,谢大小姐你现在是白到……”
刘小温看向乾安,“你送小萤儿几个适合她的成语。”
乾安一脸的不辱使命,“谢小姐是白到不分青红皂白,白鹤亮翅,黑白颠倒……”
我笑的肩膀微颤。
小老哥绝对是号人才!
“至于谢大小姐的身体情况,还是老样子,都是小问题。”
刘小温有板有眼道,“这回啊,她只不过是感动过度猝死了而已,没办法,谁叫咱家妹妹是性情中人呢,好在经过医护人员的全力抢救,谢小姐算是化险为夷,来,让我们最后再鼓励下谢小姐,庆祝她能继续走在败家的道路上,争取再接再厉,败出辉煌!败出佳绩!”
哥哥们朝我鼓起掌,嘴里还喊着口号,“鼓励!鼓励鼓励!鼓励!”
我单手扶额,哥哥们在帮我消耗的这件事情上俨然做到了极致!
先是装疯卖傻,再来通长篇大论,等说到我身体了,反而一语带过。
玩儿的是以尬治败,尬到败除!
嗯。
我都懂。
互相间太了解了。
我看向他们,“那……师父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
“必须的啊,要是不知道的话,小爷能凑你耳边唱好日子吗?”
乾安直接道,“万应应,你可得好好活着,美好生活正朝你招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