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火锅店出来。
街边已经亮起了霓虹。
白镜还对我不放心似的做着交代,“俱乐部里那个姓陈的疯子你一定要注意,等他被他父母放出来,他肯定还会再来纠缠你。”
“哪个姓陈的?”
“就那个两年前追过你,好像还送过你摩托车,但是他父母接到了你家人的电话,觉得殡葬行当晦气,就把他送出国了,他在国外待了两年回来后还对你贼心不死,前段时间在俱乐部给你放表白烟花,引发了火灾,烧炸了五辆机车,违反了京中禁燃条例被拘留了,最后被他父母捞出来,关在家里那个……”
我哦了声,“陈浩南啊。”
“陈昊联!”
白镜笑的无奈,“小萤儿,我发现你真有选择性遗忘症,那群公子哥的名字我都记全了,你愣是一个都记不住,总之你提防点这个陈昊联,他出来后怕是还能闹出幺蛾子。”
“没事儿,中间还有我哥挡着呢,不用担心。”
我不在意的应道,要不说都是烂桃花,一个比一个能折腾。
“就算俱乐部里有侯哥在你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侯哥工作忙,他也不是经常去玩车。”
白镜老父亲上身一般,“那群公子哥没有好人的,他们当面追求你,背后还诋毁你,想到他们我都替你头疼……”
“好啦,我这种情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笑笑拍了拍他手臂,“放心吧,要是能被他们占到便宜,我这名头就白混了!”
说着我伸手准备拦车,“行啦,我回去了,聚散终有时,再见亦有期,祝我们都越来越好!”
“先等等。”
白镜拉下我的手臂,“小萤儿,你把这件外套送我吧。”
我指了指被魏晴扯坏的肩膀,“这衣服都破了,你要它做什么?”
“我想留个纪念。”
白镜口吻真诚,“小萤儿,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我的救赎,是你把我从经济困窘的境地里解救了出来,不过我知道你不喜欢听感谢,那就大恩不言谢,我想要留下你这件衬衫,以后看到它,我就会想起一个很美好的小姑娘,一个背负了很多莫须有的骂名,却依然很爱这个世界的小姑……”
“拿去吧!”
我干脆利落的脱下衬衫,塞到他手里道,“白哥,都说不言谢了,再说我真急眼了!”
晚上的辣火锅都要白吃了!
白镜咽回后面的话,点头道,“小萤儿,你很勇敢,你永远值得被爱。”
“谢啦!”
出租车停在身前,我萧瑟着肩膀直接坐了进去,“白哥!你也值得!再见!”
白镜颔首站在原地。
车子开出好远,我都能感觉到他在目送。
揉着隐隐作痛的胃,我心里也有不舍,还要去哪找这么称心如意的‘男朋友’啊。
没等想太多,齐经理就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以为他要说我车子被拖走的事儿,谁知他提起了魏晴。
听到最后我才明白过来,魏晴回到家就跟父母讲起我,说我是恶有恶报,终于落得要饭的下场。
她父母觉得这事儿不简单,就打电话问了一圈,发现我依然屹立在高处,并且相较前几年混的名声更大了,也不知道打听到谁那了,对方说我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处事阴狠,她父母吓到了,想方设法的联系到了齐经理,各种道歉求得谅解,还说魏晴要是得罪到我了,请我多多包涵。
齐经理虽是云里雾里,也能捋出个大概,从容不迫的应对了他们。
电话再打到我这,齐经理自然要问魏晴是否真得罪了我。
我实在懒得提,跟齐经理说谈不上得不得罪,我压根儿不在意她。
齐经理听罢也就了然,“小萤儿,公司准备以三爷的名义给贫困山区的一所中学扩建校舍,全部费用算下来只要五十万,回头你打过来。”
“好,知道了。”
我笑了笑挂断电话。
靠画画我算是实现了财富自由。
输出稳定的话,每个月都会有百八十万的进账。
衣帽间都被我陆续补了不少货,大牌包包都琳琅满目的摆上了。
可能正是因为挣得多了,败气才会愈发的猖獗,席卷的我天天跟踏浪似的!
当然,我很清楚怎样才能更有效的败家。
败气已经在我血液里融合了八年,很多东西对我来讲都是无师自通的。
但我得把持住底线,我不能像真正的败家子那样出去豪堵,把钱都扔在牌桌上。
亦不能去沾一些碰上就很难戒掉的东西,那败气真就要大获全胜,我会彻底凉凉。
晚上回到家我先是吃了几粒胃药,掐着时间点洗澡打坐,出定后再摊开宣纸画画。
后半夜一点,我躺在床上,习惯性的上线呼叫一一,很遗憾的通知她,姐姐我‘失恋’了。
一一回道,‘你跟他不是合作关系吗?我怎么听出你有留恋的感觉了,怎么,真动心了’?
我兀自笑笑,透过屏幕,好像还能看到白镜那被热气晕染的唇瓣。
只是看着看着,雾气像是施展了魔法,让唇瓣的主人变成了我最想看到的那个人。
是他坐在我对面,也是他那样对我笑着。
默了会儿,我回复道,‘让我动心倒是很难,只是,他人很好,很合我心意’。
白镜对我而言,是水面上掠过的树叶,风过水就无痕了。
若说留恋,我留恋的只是他那一点点像他的地方。
可这话我又哪里好意思挑明去说?
这是我阴暗的小心思。
一一回了我‘要上课’就下线了。
放下手机,我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突然发现了时间的魔力。
有些人会被时间冲刷的日渐模糊,还有些人,却像被时光雕琢而出,在记忆中变得愈发深刻,明朗动人。
我不自觉的拿起笔记本,在上面写下了一段话——
‘想念一直都在,经历了春夏秋冬,突然间山花遍野,因为你来了,我开心的笑了’。
看着自己写下的这段文字,我当真不知道它是诗还是什么。
傻兮兮的笑了笑,我阖上眼睡了。
……
日子依然按部就班的过着。
我每天都像跟败气斗法一般的出门,再在外面折腾的半死不拉活的回来。
好在我隐藏的很好,接的也都是小活儿,哥哥们想象不到败气的汹涌程度。
只是乾安偶尔会奇怪,问我怎么不出去解救困灵了。
我以晚上要画画挣钱为由糊弄过去。
不敢跟他说实话,给事主批个八字命盘都像要被送走,解救完困灵估计我得跟着一起上路!
因此我迫切的想要找到一个抑制败气发作的突破口。
至少得让我能正常的给人看事儿!
而就在我跟败气焦灼的档口,江皓居然来了!
那是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江皓用陌生号码给我打来电话,说他就在院外。
我裹着披肩出去,打开院门,江皓面颊枯犒的站在雪里,羽绒服肩头都落了一层的白。
视线相对,我借着门灯看到他眼底血红,好像很久都没睡觉了,“江皓,你找我有事?”
江皓朝我走近了几步,头半低着,手发抖的递来一张单子,“我跟魏晴分了,孩子打掉了。”
罪过!
我抵触的后退,差点撞到后面的照壁,下意识的默念起超生咒——
江皓对我的反应置若罔闻,嘟囔着说道,“魏晴想用这个孩子困住我,逼我跟她结婚,还让她父母对我施压,本来药流就行,她偏不吃药,磨蹭到今天,她只能去医院做无痛……”
“江皓!”
我冷声打断他,“你来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和魏晴的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啊!还有,今天是元旦假期结束的第一天,魏晴是刚过完元旦,转头就去医院做的流产,她心里得多难过,她家里人得多难过?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来跟我这陌生人说什么,而是去陪你女朋友!照顾她!负你该负的责任!”
有毛病吧!
这种事儿来跟我说?!
好像那孩子是因为我才流的!
弄得我这心里都不得劲儿了,看着那单子都眼晕!
“我跟魏晴已经分手了,她折磨了我这么久,我该做的都做了,还要对她负什么责!”
江皓嘶哑着嗓子看向我,眼底像是闪烁着水光,“是她一直在纠缠我,她像块狗皮膏药一样死贴着我!甚至还联合她家里人威胁我,这事儿都被她闹到我父母那了,我也想过去接受她,可她的公主病我实在受不了,三哥,我没有变心的,我对你的心没有变过,这个孩子你知道是怎么来的吗?”
“江皓,我不想知道……”
“你听我说!”
他情绪激动着,颤手扬了扬单子,“我去年想做游戏开发,但我没有人脉,也拉不到投资,是魏晴说她父母认识的朋友多,能给我找来投资商,我感谢她,请她吃的饭,然后她……她灌我喝了很多酒,我们才发生的关系,三哥,我也是受害者,我的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你!”
神啊。
我怎么迷糊了呢。
他这出儿整的好像我跟他有过什么关系,然后他上门来跟我解释,这完全没必要啊!
我呼出口清冷的空气,直对着他的眼,“江皓,我就问你,你跟魏晴做那件事儿的时候,当真没有意识吗?”
江皓张了张嘴,仓促的低下眼,“我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回忆回忆,真实的情况应该是,你江皓那时那刻就算喝多了,你也没到人事不知那程度,即使你嘴上说着一百八十个不愿意,你也在半推半就的情况下把事儿给办了!”
我走到他身前站定,“如果你一个大男人真的不想做那事儿,魏晴能做到强迫你吗?她能吗?!”
搞笑!
最恨这种吃饱了打厨子的人!
这方面我不要太有经验,若是一个男的坚守底线,那女的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事儿也成不了!
“三哥,我真的……”
“别叫我三哥,你早就不是儿时的江皓了!”
雪花在头顶飞扬,我看着他只觉陌生,“年少的江皓至少有一身傲骨,坦荡磊落!而你呢,你享受着魏晴的好,乃至倚靠魏晴家的人脉在校创业,你不说感谢她的恩情,将她奉为掌上明珠,反过头却跟另一个不相干的我说什么她像块膏药,你知不知道你这话说的同时恶心了三个人!”
“你恶心了我,让我觉得自己是瞎了眼才会认识你这号人,你还恶心了魏晴,她是有多不幸栽在了你这渣男手里,最后你还恶心了你自己!早知今日,你当初为什么要脱那裤子!”
我无语至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天下午你没认出我时,还说魏晴是你女朋友,这说明你们已经在交往了不是吗?为什么你又跑要来跟我说什么爱不爱的,你膈应谁呢?!”
“江皓,你或许不喜欢魏晴,可你喜欢的也不是我!你喜欢的只是你喜欢我的那种感觉!你留恋的也只是那份感觉,你很纯粹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我强调道,“但你喜欢的不是我万应应本身!你把我神化了,你明白吗?!”
“不是的,我喜欢的就是你,万应应,我从小到大都很清楚我喜欢你。”
江皓血丝密布的眼里要流出泪来,看我的神情很是绝望,“所以那天我被你发现和魏晴有了关系,我像是被千刀万剐,仿佛被钉在了耻辱柱上,这段时间我每晚都睡不着,脑子里想的全都是你,我怕你嫌弃我,怕你觉得我脏了,我必须得来跟你解释,万应应,请原谅我好吗,我再也不会跟魏晴有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