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原谅你的不是我，是魏晴！我跟你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我头疼的紧，“麻烦你回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不人不鬼的样子！你对得起你父母吗？”
“你少拿我的父母来压我，时至今日，我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我大姑都说我们般配了！要是你没有离开凤清村，你永远都是我的，没人能发现你，也没人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江皓瞪着猩红的双眼，声音哑的不行，“自从你来到京中，一切都失控了，我本以为再见面，我们会回到过去，谁知你已经被孟钦给洗脑了！对，孟钦，他才是导致我们回不到过去的始作俑者！”
我尽量保持着冷静，“江皓，你别提孟钦行吗？我跟你压根儿就没有过什么过去！”
“到这步你还袒护孟钦？若不是孟钦害我失去了保研资格，我江皓不至于被魏晴钻了空子！”
江皓怒气喷薄的样子，“还有你万应应，如果不是你嫌贫爱富，让我觉得赚钱很重要，我也不会着急创业，熬夜编程！变得不是我，是你！”
“跟孟钦谈恋爱的时候你放浪形骸，被孟钦踹了你又找老男人！见老男人靠不住了你居然又换了一个小白脸！你自己说，你烂不烂？你比谁都脏！”
他抬手指向我的鼻尖，“知道吗？我找魏晴也是要报复你，凭什么你被人睡了我还要为你守贞！只有这样我们俩才公平！我要是渣男你就是贱女，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我不知被他哪个词触痛了，轻笑出声，“是啊，你对一个贱女还有什么好放不下的。”
说完我回身就走，江皓反倒无措起来，“三哥，万应应，对不起，我、我说了什么……”
他想伸手拉我，被我瞪了眼他慌张的把手缩回去，转而啪！的打了他自己一个耳光，“三哥！”
脆音伴着噗通声响起，江皓跪在了雪里，猛地痛哭出声，“对不起……三哥……对不起……”
他扯着自己的头发，似痛苦非常，“我知道你不是网上说的那种人，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也不想说这些的，可我不知道怎么办了，好像不管我怎么说，怎么做，你都变得遥不可及了。”
我背对着他站着没动，心里弥漫出浅浅的酸涩，无端想起十三岁的分界点，爸爸拉我去李爷爷家看热闹，池塘炸开，大雨倾盆，少年江皓把雨伞塞到了爸爸手里，他扯着衣襟挡雨跑远的样子。
“三哥，我想回到我们同桌的时候，你让我给你划题，划重点，你看到我会笑，你叫我的名字比谁叫的都好听，我会听你的话，你说不让我去网吧，我一次都没去过，你说不要去打游戏机，我也没去打过，你说你佩服优秀的人，我一直都在努力学习……”
江皓哭着说道，“别讨厌我行吗，之前我给你发了那么多短信，你都没有回我，我很怕，我真的很怕，你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时你总问我自习课为什么要睡觉，其实我不是在睡觉，我只是趴在那偷偷的看你，看你安安静静的看书做题，我觉得那是我距离你最近的时刻，是我最幸福的时刻，我也知道你想的跟我们不一样，我不会改变你，三哥，你回头看看我好吗？我才是最了解你的那个人啊。”
了解？
我默默地转身看向他，视线直接跃到他身后的灯柱，“那是什么？”
光晕之下，雪花纷纷扬扬，像是一只只白色的蝴蝶，唯美而又梦幻。
江皓涕泪横流的回头看眼，转过来的神情有了丝无谓，“你不用吓唬我，我不怕鬼。”
我心底叹了声，什么都不想说，眼尾忽的晃过人影，江皓猝不及防的惊呼出声，一屁股坐在地上，这记人影也给我整一愣，侧脸看过去更是一激灵。
一张白刷刷的脸蛋儿就悬浮在我肩头！
“怎么了？纸人你们也怕？这可是我的艺术作品！”
武妹略显无辜的看了我一眼，抱着纸人又看向江皓，“你这是什么礼仪啊，跪族出身？”
江皓狼狈的站起身，擦了一把脸上的泪，“三哥，你记住，我不会放弃你的！”
他抬脚跑出了几步，转回身又撕碎了那张单子，朝着上空一扬，对着我喊道，“万应应！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赚很多钱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永远都是我心里的三哥！永远！！”
我偏过头没看他，可算是走了。
“小萤儿，他是……”
“别问了，我不想多提这些。”
我迅速调整好情绪，看着武妹手里的女纸人有些皱眉，“这个作品你怎么画这么丑？”
真不像是武妹的风格，他一般都会把纸人五官画的稍具漫画感。
尤其是女纸人，主打一个灵动可爱。
而这个纸人瞅着很是阴间，脸蛋子雪白雪白，嘴唇还就唇珠中间上点色，咋瞅咋别扭！
“丑？唉，小萤儿啊，这哪行哪业都不好干啊！”
武妹很识趣的没提江皓，口吻夸张的说道，“正是我做的这女纸人不够丑，甲方老板才不满意，退回来让我重新做！”
“这还不够丑？”
我匪夷道，“那要多丑才是丑？”
“要这样……来，先别在这淋雪了，你那跪族追求者都走了，咱去房檐下站着。”
武妹拽着我去到檐下，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递给我看，“这可是京圈阔少的未婚妻，甲方要求，要一比一复刻，一个头发丝儿都不能差！坚决不同意我擅自美化细节！”
我狐疑的看向手机屏幕，惊的我又是一愣，“这是什么？是人是鬼？！”
照片是一张监控截图，里面的女人扎着高高的双马尾，脸蛋像刮了大白，还抹了两坨红鲜鲜的腮红，嘴唇只是在中间涂红了一点，穿着很扎眼的粉色寿衣，神情还很懵懂的看着一个方向。
要不是被清晰的拍下来了！
搁谁看都得觉得这是个年轻女鬼！
只是……
我细细看着她那眉眼，“好像有点眼熟……”
“乾安说你认识她，叫什么沈栩栩，成海集团少总裁的未婚妻。”
“沈栩栩！”
我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这，这是沈栩栩？！”
开什么玩乐！
沈栩栩在我心里可是雨中的蔷薇，怎么会画的不人不鬼……
“据说这是成总未婚妻在工作中的扮相，具体的我也不好多问。”
武妹说道，“估计她是想要跟灵体沟通，故意穿成的这样……”
这我就明白了，毕竟行业的特殊性在这，遇到的灵体都千奇百怪的，阴阳先生要是想灵活多变的解决问题，穿成啥样都不稀奇了。
“成总为什么要复刻个沈栩栩的纸人？”
“成总的助理是说，成总要给她未婚妻烧个替身，消灾化劫。”
武妹笑了声，“哎，你知道成总助理要求我在做好的纸人上写什么名字吗？”
见我摇头，武妹便拿起被退回来的纸人，将纸人的背身冲向我，上面竖着写了五个字。
我顺着念下来，“吾妻齐思仁……这不是沈栩栩的替身吗？为什么要叫齐思仁？”
武妹摆弄着纸人笑了起来，“我也奇怪，但也不好直问，我就跟成总的助理反复确定了几遍姓名，结果这名字让我念着念着，嘴一瓢就念成了气死人，那周助理人还不错，说话也不端着，听声就笑了，跟我说，对！这未婚妻就是气死人！还说他老板的未婚妻快把他老板气死了！”
我没忍住跟着笑了，“齐思仁是气死人？”
莫名想到孟钦找的上镜替身，曾绮莹等于真气萤儿……
他们的脑回路是一样的吗？
是不是现实里都有憋屈发不出去，只能靠这种方式泄泄愤？
笑够了我想起成总之前在媒体前公开过的齐姓未婚妻，再看向女纸人，不禁恍然大悟。
原来这一切都是成总的谋划，修庙娟花，为沈栩栩做替身消灾化难。
想到前世的那棵槐树，他历经千年风雨，只为护她一程。
他又怎么能放开她呢？
真好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
看向纷纷洒洒的大雪，周身却是暖暖。
旁观着别人的幸福，自己当真也会感到幸福。
正感慨着，我瞄着要亲到我脸的女纸人还是瞬间激灵，“武妹！你干嘛！”
武妹噗嗤发笑，抱着女纸人朝我送了送，“反正她被退回来我也没什么用了，听说你跟沈栩栩同龄，今年都是二十二，我借花献佛就把它送你吧，你拿回去当个摆设。”
“别！心领了，这纸人我就不拿回去摆着了！”
我朝院里后退着，“武妹，你手艺没说的，这纸人真处处都透着精致，问题它是等比例扎制，杵那身高跟我差不多，我晚上要睡毛楞了一下楼，得以为有个大活人站那呢，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说完我扭头就朝着西楼跑去，开玩笑，沈栩栩可是我心目当中的女神，一但有机会我请她上门来做客，她抬眼看到这么个玩意儿被我摆在屋里，她得怎么想？
作为社死界的领军人物，这种意外场面我得扼杀在摇篮里！
当晚江皓还是给我发来了小作文。
我顺手又把他这个号码拉黑了。
好在他没再执着的换号给我发信息。
想到他离开前说的要赚大钱，那没个三五年的估计很难赚到。
那么我要是幸运点，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他了。
因为他的试错时间很多，而我已经二十二岁，结局无外乎两种。
若是我闭目长眠，那就彻底谁都不见了。
若是我有幸闯过生死关，那我不会再留在京中定居。
到那时，孟钦应该也结婚了，我继续混迹京中难免会和他碰到。
虽然我对苏清歌说会把他当成哥哥自然相处，可洒脱的话谁都会说，真正做起来其实很难。
即便我已经没了情玉试炼，寿路不受限后也会脱离一身败气，不会对孟钦发飙，但我就算是正常了，和他交往过的事实也在，我没办法佯装无事的和他保持着来往。
最有效的切断方式，就是拉开距离，避免不必要的尴尬。
年后我正式迈入了二十二岁。
败气开始一遍又一遍的给我上起课。
在我给事主看完事情后，它不再纵容我只抽烟喝酒。
在我败家的时候，它也不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容着我把钱拐着弯儿的花到正处。
哪怕我已经填满了衣帽间，我买了很多配货，就连用不上的苍蝇拍都是几千块的知名大牌。
甚至我每天出门会带着两个包，饰品都佩戴齐全，看事儿后当机立断的先销毁一个包，随后再扯掉手链项链，不惜挣着几百块的红包，倒赔大几万，败气却依旧汹涌，折腾的我胃痉挛反复发作。
最崩溃的一次是我刚出事主的家门就倒地抽搐。
惊吓的他们还以为我是犯了羊癫疯。
我知道这是败气跟我叫上号了。
它明摆着告诉我，要想安逸的活下去，就不能再去看事儿。
因为我是混世魔王败家子，气场不允许我去做功德，也不能去接受事主的感激。
在败气看来，凡是正路子的，都是不被允许的，我得玩儿，得嗨，得彻底蜕变成一个不着四六的人，否则，那就是挑战败气的权威，反正它融在我的骨血里，它不好过，就不会让我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