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害怕见江皓,我又没欠他什么,跟他的儿时友谊早都消磨干净了。
主要是在这种情形下见面我觉得有点尴尬,那药盒都从袋子里洒出来了。
其中一个药盒上还贴着医生写的叮嘱,最后一句是,‘药流七到十天后需入院做B超检查’。
我再笨也明白咋回事儿了!
他这是要当爹了!
江皓又道了几句歉,蹲在我对面整理起药盒。
我低着眉眼跟做贼似的,直感他收拾的速度越来越慢。
魏晴不耐烦的连声催促,“江皓,你快点啊!在女乞丐面前瞎磨蹭什么!”
我顿觉不妙,正要来个蹲踞式起跑,江皓忽然一把攥住我的小臂,“三哥?!”
不知怎的,我瞬间就有了应激反应,回手一把搡开他,“你松开我!”
江皓蹲着重心不稳,直接坐到地上,见我蹭的站起身,他仰头看向我,眼底在一刹那间居然划过了无措,似有无数的歉意涌出,“三,三哥……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个误会!”
我莫名其妙。
误不误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呦,这不是当年让我哑巴吃黄连的谢大小姐吗?”
魏晴认出我反倒哈了一声,抱胸走到我身前,“这怎么穿了一件从垃圾堆里捡来的衣服就出门了,哇,真是好臭的穷酸味儿啊。”
她说着话还抬手在鼻前扇了扇,“落魄了?果然啊,你个靠男人上位的,连老头子都跟的贱……”
“魏晴!”
江皓起身瞪向她,“闭上你那张臭嘴!!”
“凭什么!要不是她从中作梗我家的生意能一落千丈吗?我至于沦落到被原先的姐妹嫌弃吗!”
魏晴不甘示弱,指着我骂道,“她是什么好鸟吗?!江皓,你早就知道败家女是她,你还想维护她?怎么着过期白月光就那么香啊,你贱不贱!搞清楚,陪你创业的是我!不嫌弃你一穷二白拿你当香饽饽看待的也是我!跟你上床的还是我!你……”
啪~!
江皓居然一巴掌打了过去,“我让你闭嘴你没听到吗!”
魏晴被他扇的踉跄了两步,见路人驻足围观,她捂着脸看向江皓,“你打我?我说什么了你就打我?哦,我不能说她不好是吧,江皓,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也是因为她吧,你还做着舔狗梦呢是不是?你真是没出息!!”
路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瓜,围着我们朝这边打量着。
我转身要走,魏晴却一把抓住我的格子外套,“你去哪?像你这种贱人怎么还好意思活在世上?你应该把口罩拿下来,让大家看看绝世大绿茶长什么样儿!!”
撕拉声响,我换来的外套一下子就被她扯出了破洞,好在我里面穿着高领毛衫,倒也不在意这些,江皓却原地爆炸了!
他恶狠狠的叫着魏晴的名字,扯过她还想给她一个耳光。
路人看不下去,纷纷出口劝阻,魏晴立马委屈大哭,对着江皓哭嚎道,“你不嫌她脏吗?网上都传她有艾兹……”
啪~!
江皓又甩出一记巴掌。
打完他还像是不解气,目眦欲裂的要对她开揍。
魏晴吓得不行,捂着脸啊啊的尖叫,群众一拥而上,生生拉开了暴怒的江皓。
有一部分人觉得我是始作俑者,堵着不让我走,质问我为什么要破坏人家小情侣的感情。
我清醒而又懵逼,清醒的点在于,魏晴骂我的时候,我有意多听她骂了几句,毕竟机会难得。
这种消耗方式一不伤钱二不伤身。
她唾沫星子喷出来的时候,我都能听到脊椎的呲呲声响。
老实讲,真挺长时间没人骂我了。
今年我就入院做拆钢板的手术时上过一次新闻。
依旧是小三黑拍的,她也没有夸大事实。
标题只是说,败家女疑似身体不适,紧急就医!
哎~网上就传出我得了大病。
除了魏晴说的艾那啥,还有各种各样的病,花花菜菜啥的。
贴吧里叫好声一片,点蜡的,上香的,把新闻照片改成遗像祭拜的。
我都不知道败家女哪来的这么多孝子贤孙!
新闻在夏天时小火过一阵,入秋后热度就降下去了,我这败气自然也就龙腾虎跃上了!
但咱借引子消耗归消耗,一群人铿锵有力的质问我良心会不会痛的时候,我真有点懵逼。
干啥呀。
我只是想占点挨骂的小便宜而已啊。
想着还是得杀出重围,一但人民群众急眼了再把我圈踢了呢。
虽然说……
出门捡顿揍对我而言也不是不行。
明天正好有个家宅风水要看,我提前多消耗消耗,明天兴许就少遭罪了。
可有些事儿真就只能想想,咋说咱都揣着谢大小姐的名头。
我自己作死没事儿,不能影响到公司声誉,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关口,一道身影强势的挡在我身前,“你们没事吧!是那俩人发癫,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良心为什么要痛!搞清楚!这是我女朋友!”
人群顿时安静。
被路人拉扯的江皓触电般看了过来,瞳孔里满是难以置信。
我抬眼看着身前人高大的背身,心头一阵澎湃,老天开恩啊!
想不到有朝一日,我谢万萤居然也能有把钱花在刀刃上的感觉!
“你们这群人知道实情吗?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抨击我女朋友!她招谁惹谁了?!”
白镜语气咄咄,他可是篮球队里的前锋,哪怕他气质文静,身高都有着绝对的威慑力。
几句话下来,见众人都有些怔愣,白镜回手拉住我小臂,“走,我带你回家。”
人群自动让出了一条溜光大道。
我跟在白镜身边离开,看!这男朋友找的多值!
身后的魏晴还在哭天抹泪,听到江皓喊了一声三哥,她愣是哭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声。
直到我们拐出一条街,再也听不到那恼人的哭喊,白镜随即松开了手,偏头看了我一眼,见我眼底隐忍着笑意,他略显无奈道,“你怎么总是置身事外的样子?刚才那疯婆子说的话多难听,她不但故意朝你身上泼脏水,还蛊惑群众攻击你,你就不能为自己辩解辩解吗?”
“没用的,在那种情形下,我说什么都是徒劳。”
我笑了笑,“再者她肚子里有宝宝,我可不敢惹到她,摊上人命官司了怎么办?”
虽然说,魏晴这个孩子留不下。
都不用我从专业角度去看,光听她和江皓吵架就能了解个大概。
但越是这种局面,我越容易被魏晴讹上,与其多说多错,不如保持沉默。
“那你听她那些无中生有的谩骂心里就不难受吗?”
“你都说无中生有了,我有什么好难受的?”
我看向他,“对于这种事我天生钝感力比较强,不会走心。”
跟一些生死攸关的大事比起来,魏晴甭管是朝我泼脏水,还是甩大鼻涕,都很微不足道。
我连跟她较个真儿的欲望都没有,打心眼里的不想跟她一般见识。
戳在那的小心思也只是单纯的想让她帮我消耗消耗。
毕竟败气一发作太他奶奶的遭罪了。
“行吧,你算让我见识到什么叫内心强大了。”
白镜自顾自笑了声,“我是越来越理解你了,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花钱找个挡桃花的帮手,你身边的这些追求者真是一个比一个魔怔,都快要疯出花样了。”
我摆摆手,“算了,不提这些,你怎么会在这里?”
作为我的男朋友,已经让他看了太多笑话,我都麻了。
白镜脚步一顿,看向我的眼神有些复杂,“我要说,我是得到了指引,特意赶来救你的,你信吗?”
我挑眉,唇角笑着,“那还真是缘分,我们俩这恋爱谈的挺成功的,都能做到心有灵犀了。”
白镜也笑了,挠了挠自己的头,“其实我是路过的,见一群人围在那,我顺便去凑了凑热闹,没成想,吃瓜倒是吃到我女朋友头上来了……”
我整理了一下肩头的挎包,“成,那相请不如偶遇,走吧,我请你吃饭!”
白镜点头应允,眼神落在我整理包带的手上,“你掌心烫伤了?”
我看了眼手心,“没事儿,不小心被烟头烫了下,走吧。”
“等等,我这有药!”
他摘下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拿出了消毒水和创可贴,“处理下吧,别留疤了。”
见我眼露疑惑,他接着道,“我们体育生在训练时很容易意外受伤,外伤药都得随身常备。”
我点头道了声谢,拿过消毒药水走到垃圾桶旁,冲了下掌心的伤口。
当时烟头被我直接攥灭了,烟灰都跟着渗进皮肤里了。
“好了,消消毒就成,没大碍的。”
我把剩下的半瓶药水递给他,“放心吧,我长期混迹一个吧,受啥伤都不会留下瘢痕。”
白镜配合道,“你混迹什么吧?”
“不落疤。”
“我就知道!”
白镜笑的开怀,“肯定跟你加入那少数民族一样!”
我看着他却有几分晃神,莫名很想遮住他上半张脸,只看他牵起来的唇角。
他唇形长得有些像他,唇色也是嫣粉,不笑的时候内敛禁欲,笑起时又有种形容不出的昳丽。
白镜被我看的像是不好意思,一米九多的大个子,腼腆时会有种奶乖奶乖的气质,“怎么了?”
我回神摇摇头,“走吧,女朋友请你去吃饭!”
在附近找了家火锅店。
白镜说他能吃辣,那就点全辣锅!
冲他今天空降救我于水火之间,咱都得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