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好温柔啊。”
这是大姐对孟钦的评价。
大姐身体恢复后也特意来看了我。
她那天特别开心,因为她利用王胜男的身份成功联络上十多名还潜藏在国外的永生教信徒。
警方蹲守在机场,等那些信徒入境就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自此永生教算是彻底瓦解,再无遗留祸患。
大姐立了大功,兴冲冲的过来想跟我分享喜悦。
结果在客厅那里就看到孟钦正蹲在我身前给我穿袜子。
美玲姐早已见怪不怪,还询问大姐想喝点什么,大姐却看着我直接失了神。
说来也是点寸,我在大姐进门的那一刻正巧在跟孟钦耍小脾气,因为我接到大姐要过来的电话就激动的往楼下跑,只是身体还没好利索,跑急了便有些咳嗽。
孟钦就念了我几句,我蹬鼻子上脸的跟他斗嘴,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儿。
见他帮我穿袜子,我非但不配合,还来着劲儿的晃小腿,孟钦淡定非常的攥住我脚腕,“地上凉,我让你穿袜子不对吗?万应应,你还没出小月子呢,再不听话我还是要说你。”
音落,他抬眸看过来,我低眸也看着他。
本来我还气鼓鼓的,可也不知道怎么了,跟他视线相对的一瞬,一蹙火苗啪的就绽放了。
我没憋住笑了声,抿着唇又有几分低眉顺眼,耳根子烧的通红。
孟钦眸底润润的,双手攥了攥我穿完袜子的脚,起身时还吻了下我的梨涡,“好乖。”
我本能的抬起小臂缠住他脖颈,鼻尖想去跟他轻蹭,却听美玲姐声音传出,“万小姐,您想喝些什么,茶可以吗?”
“……”
我随即看过去,这才发现大姐就站在不远处。
真给我吓一跳,不好意思噢,最近我属实脑抽。
只要跟孟钦腻咕上,周遭的人事物就会被我瞬间屏蔽!
大姐仓促的回神,对着美玲姐点了下头,站那还有几分尴尬。
“大姐!”
还好我常年社死都捶打出来了,心情调整的很快速,起身就高兴的迎了过去。
孟钦在我病重昏睡时就跟大姐见过,面对大姐也没有很生分,礼貌的招呼她入座。
但孟钦也看出他在这大姐会有点不自在,聊了几句他便找了个由头去楼上的书房了。
等他一走,大姐就探头悄声跟我说了那句,“他真的好温柔啊。”
我朝孟钦离开的楼梯看了眼,当然,我知道他温柔。
并且他对我是内外如一,不在意外界眼光的温柔。
就像是那句话,玫瑰不用长高,晚霞自会俯腰,爱会随风奔跑,温柔溢满山腰。
想着,我莫名红了脸,就算鼻子还不太通气儿,也像能闻到空气里丝丝缕缕的甜味。
大姐看着我也笑,她夸了孟钦很多,说他没架子,还说他谦和,“小妹,原先我还担心你太老实,嫁到大户人家容易受闷气,但是刚刚我确认了,你们真的很相爱,是眼睛里只能看到对方的爱,难怪有句老话会说,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门,只有福报相等才能结为夫妻,小妹,看你过得幸福,姐就放心了,咱妈在九泉之下也能感到欣慰了。”
我接过美玲姐端来的茶递给她,“大姐,你跟咱爸聊过了吗?”
算一算日子,我病了半个多月,眼看都要过小年了,还好今天能下床,嗓子也没那么疼了,要不然我真怕自己过年的时候也病歪歪的。
“聊过了,咱爸……”
大姐喝了口茶,眼睛也红了红,“他在电话里哭了,说是都知道了,我才发现他老了,声音都不似我记忆里那么爽朗洪亮,虽然他和凤姨都没怪我,但我……”
“大姐。”
我倾身抱了抱她,“不要去想不开心的事情,如今你还是你,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老实讲,抱住大姐的一刹我还是有丢丢的紧张,想着自己会不会血流当场,但念头只有一瞬,苗头没等出来就被现实给佐证了,我完全没了那些头昏脑胀的体验,有的只是劫后余生的心酸。
大姐没忍住还是哭了一通,主要是委屈。
万昭昭耽误了她十五年,等于是偷走了她十五年的人生。
她费尽心血考上了大学却没有念,她的人生理想什么都没有实现。
这次醒来,她连智能手机都是哥哥们教着才会用的。
幸好她学习能力很强,一切都不算太迟,能够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最气的人是万昭昭的生活习惯很不好,几乎每天都酗酒,把身体给糟蹋够呛。
大姐查出来了老胃病和酒精肝,想到那王胜男私生活混乱,大姐还着重查了下妇科。
不幸中的万幸是没啥平地一声雷的病,只要她从此以后不再碰酒,修养一段时间就没大碍了。
我听着松出口气,看着她准备蓄长的头发开口道,“大姐,用不用我帮你找个医生做下修……”
顿了顿,我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补充,大姐听得面红耳赤,张口结舌道,“还有这种手术?”
别看她外表三十多岁,俨然很成熟了,重新回魂的她真哪哪都跟王胜男不一样。
大姐的眼神很纯净,有种还未踏足过社会的清丽感。
思想也很保守,说起一些话题会本能的害羞抵触。
相比之下,我反倒像个老油子,当然,从某种程度上讲,我属实在大染缸里浸泡许久,很多事儿都习以为常了。
但是看到大姐脸红,我也有点不自在,“大姐,回魂后我没有办法帮你把身体一同复原,因为这属于实病,可有些事儿不是你做的,你连恋爱都没谈过,就让你为万昭昭犯下的错误买单那太不公平,而且你将来也要嫁人,一但你的丈夫误解你什么了,这方面也不好解释,我想着,要不就做个小手术,你放心,我会帮你兜底儿的,不会有人知道。”
“不用,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
大姐哎呀了一声,摇头道,“小妹,我跟你说实话,我现在没时间去想结婚成家那些事,这对我来说也不重要,未来我真要遇到了可心的另一半,他爱我自然会包容我的一切,他要是对我挑三拣四,觉得我乱来过,那我也没必要去委曲求全,我弄丢了十五年,当下我只想抓紧时间去读书,把缺失的知识都补回来,感情的事情就以后再说吧,有没有都行,我真不合计这个。”
我赞许的看着她,只要她自己能想通就行,我也只是怕她别不开这股劲。
“大姐,你放心吧,你未来会幸福的,不,从现在开始,你已经走上通往幸福的路了。”
大姐笑了,“怎么,你给我算过?”
“你说对了,我真给你算过!”
我想起当年给大姐推过的流年大运,虽然那个大姐是假的,但她的八字是真的,“祖业根基觉少传,时来衣食胜从前,大姐,你时来运转啦!”
大姐看着我却再次失神,眼神都不聚焦了,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朝她摆了摆手,“大姐,你怎么了?不用担心,我没泄露天机,只是确定你会越来越好。”
大姐一脸恍然,“小妹,你当真长大了,是个能为我们全家遮风挡雨的大姑娘了,要是没有你,我们可怎么办啊。”
“大姐,你别说这种话,咱妈走得早,你在我心里就像妈妈一样。”
我说说还想笑,“我还记得你看不惯我小时候一直抻皮筋,拉着我手满村走,喊着谁欺负我家老三都不好使。”
大姐说起这些反倒有些难为情,“我也是太急躁了,都把你拽摔了好几跤……”
我没心没肺的笑,“你记得就好,那天我裤子都卡破了,然后你还骂我,说我腿短跟不上趟,还说我这种的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大姐挑眉,“你倒是提醒我了,那天我是骂了你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你记得你咋说的不?”
她学着我那时的模样,瘪着嘴道,“你一边哭一边问我,屎那么臭,为什么要去吃?凉了和热了有分别吗?大姐,我们不去吃屎行不行,呜呜呜,我波棱盖卡破了,爸爸能不能说我……”
我笑了,大姐也笑,其实在我长大后,村里的很多婶子包括蔡姑姑都说过大姐霸道。
她们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大姐欺负我,只因她们看到的都是大姐在外面呵斥我的样子。
可反过头去想想,大姐当年也是孩子,你让一个十五六的小姑娘去事无巨细的照顾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本就是一件头大的事情。
更何况大姐跟我又是截然不同的性格,她对我总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说话自然是直来直去。
要掰扯起来,吃亏的其实还是大姐,因为没人会去在意大姐关上房门对我好不好,晚上是不是哄我睡觉,有没有帮我洗头洗澡。
她是实打实的刀子嘴豆腐心,并且还自我要求极高,往往吃了苦,受了累,还会费力不讨好。
不过这十五年的炼狱生涯也算是给她打磨出来了,大姐柔和了许多。
她陪了我一下午,当晚就坐火车回老家了。
火车会直达县城,她要先去感谢下夏红姐,再去医院看看李強。
不管怎么说,李強都是救了她,她希望李強能恢复过来,以后再各走各路。
另外,她回去也要办理些材料,准备重新申请出国留学,钱的方面她也不需要谁帮忙。
王胜男利用永生教敛去的钱财被充公了,但王胜男还有一些早前富二代赠送的首饰包包。
大姐清算了一下,全部卖出去居然有一百多万,足够她留学费用了。
这也算王胜男用她屋舍一场,带给她的唯一实惠了。
大姐还准备用这笔钱把脸给修复了。
她说她永远都是万来来,不是什么王胜男。
末尾大姐还对我说,“小妹,我回老家等你,不过……”
她瞄了眼联络司机送她去火车站的孟钦,凑到我耳边轻声道,“你也不能太使小性子了,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也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你不能恃宠而骄。”
我抿着笑,“大姐,我是故意的。”
大姐微微惊讶,“你故意的?”
我嗯了声,“他喜欢我的依赖,这是我给他的特权,换句话说,他认为这是个特权。”
大姐没懂,“这算是什么特权?”
我笑着摇摇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
可能我先天就不是个特别黏人的人,这份依赖就显得尤为可贵。
实话实说,我和孟钦的相处模式向来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段时间我虽然一直在生病,但我自从恢复了神智,就想像反哺那样去好好地爱他。
听到他咳嗽了会想爬起来去给他拿药,可我只要一动,孟钦就会紧箍着我的腰。
他会故意说些惹恼我的话,或是逗弄的我面热心跳。
一次两次我便知道了,他不需要我改变,他要的只是我全身心的依赖。
这也对应了他早前说过的话,每一对夫妻的相处模式都不一样。
只要没有触犯到法律法规,那关上门要做什么,如何相爱,是我们的自由。
他想要只是我开心,而我也只想要他开心,现在就是我们最舒服最甜蜜的状态。
大姐没再多言,坐车离开时天边还下了小雪,轻盈的雪花满是禅意。
我站在窗边看着,孟钦拿了个披肩过来帮我披上,我周身暖暖的靠在他怀里,“孟钦,你听到声音了吗?是清脆的石磐声。”
孟钦在后面拥着我,心领神会的道,“檐飞数片雪,瓶插一枝梅,童子敲清磬,先生入定回。”
我眼一低,脸颊又呼呼起了火。
完了!
小兔子备不住要撞晕了!
“怎么了?”
孟钦似有不解,“哪里不舒服吗?应应。”
我萧瑟了下,低头不看他,动了下想从他怀里挣脱出去。
孟钦倒是来劲了,抱着我不松开,见我拧的厉害,反而给我来了个向后转,歪着脸像是要看清我的表情,饶有兴致道,“下个雪而已,孟太太怎么还害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