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槿赤脚跳下床榻,甩了李淙毓一个耳光。
打人不打脸,李淙毓不是人。
铃儿慌忙跪倒赔罪,颤声道:“殿下赎罪,小姐不是故意的!”
“起来,不要求他!”贺兰槿冲铃儿大吼,通红的眼睛似要把眼珠子瞪出来,光着脚踏出房门,铃儿一把拉住贺兰槿,连连摇头,“小姐不要冲动。”
冷眼旁观的李淙毓悠悠道:“你还能上哪去?”
是啊,她还能上哪去。
贺兰槿愣愣地抬头望天,天色阴沉,如同李淙毓深不见底的眼眸,早知这人如此之狠,当日就不该替他挡下那一剑。
“和离书本王逼着裴世显签了,如今你是你,他是他,他获罪,罪不及你。”李淙毓沉声道。
贺兰槿泪眼迷蒙,抬起头,不叫眼泪掉下来,可那泪珠还是不争气地顺着脸颊流下,嘴里咸涩心内苦。
贺兰槿强忍着用袖子擦擦泪水,走到李淙毓面前,直直地望着他道:“我要去找裴世显,放我出去。”
李淙毓的眼神明灭难定,慌神道:“他已在流放的路上,你当真要去陪他吃苦?”
“是。”
贺兰槿的眼神坚定而又冷酷,她曾对裴世显说过,若真有大厦将倾的那一天,定要陪他同甘共苦,感情不感情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既然许诺就压践守,何况在这场腥风血雨的政治斗争中,最无辜的就是裴世显了。
“阿槿,你这样一意孤行,宁愿放弃个人前程也要去西凉追随他,莫非你在同裴珩成亲的这些日子,同他……同他……”李淙毓有些不可置信地问。
铃儿连连叩头道:“我家小姐清清白白!”
贺兰槿此时只想恶心李淙毓,冷声道:“李淙毓,不妨告诉你,我同裴世显在一起了。”
果然,贺兰槿心内偷笑,李淙毓不说话了,眉头锁在一处,右手紧紧地抓着胸口,看样子受了刺激,很好,斗不过就气死他。
“……不不不……裴公子,裴公子与我家小姐清清白白,小姐说的是气话,殿下不要当真。”
李淙毓轰然倒地,口吐鲜血,青筋爆裂,几乎气绝。
“殿下……殿下……”清谷冲进来大喊“殿下”,扯着嗓子道:“快,快把那个盒子给我。”
贺兰槿赤着脚走出屋外,浑然不顾李淙毓的死活,心想,死了也好。
齐王府重兵把守,贺兰槿出不去,脚底踩到树枝,流血了。嘶嘶疼痛自脚底传到心窝,猛然惊醒了恍惚木然的神思,他怎样了,会不会死,病得重不重,就这么撇下他不管吗?
齐王扳倒长公主,若她猜得不错,这件事应是皇帝授意,李淙毓一心想为母妃报仇,可他绝不是个为了复仇就滥杀无辜的人。
长公主也绝非无辜,权倾朝野,侵占良田,害死百姓,篡改书院成绩,桩桩件件都是大罪,早晚要倒台的,李淙毓无非就是个推手。
长公主罪有应得,可是裴世显何辜?
“小姐。”
铃儿提着贺兰槿的绣鞋,带着金银盘缠。清谷吩咐守卫不要为难她们,放她出去。“殿下曾经说过,贺兰姐姐想去追随裴公子,殿下不拦着。”
“他快死了对不对,还有多少日子?”贺兰槿哽咽道。
“据我说知,齐王余毒未清,还有两年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