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
皇帝听裴世显和贺兰槿把崔小瑜突发恶疾的事说了一遍,皇帝龙颜大怒。
祁莫坐在一旁笑而不语。
裴世显和贺兰槿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出乎意料的是长公主竟然纹丝不动,并没有替裴世显说情。
倒是齐王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世子,你说呢?”
这场戏像极了打马球,马球传回了祁莫这里,裴世显和贺兰槿的生杀予夺权交给了祁莫,他若大事化小则虚惊一场,他若趁机滋事,贺兰槿恐怕要有牢狱之灾了。
祁莫的右手放在膝上,小指缠着白布,先前皇帝看到,问为何受伤,祁莫说是练武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此刻,那只手轻轻地在膝盖上敲打,这双手的主人在思考,在做一个事关无数人命运的决定,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看向那双手,唯独贺兰槿却不敢看。
“贺兰姑娘,从今往后,你我两清了。”
昨夜事发突然,贺兰槿受了刺激,没顾得上想,眼下终于恍然大悟。祁莫口中的“两清”,指的是兰亭书肆的老板莫先生和抄书匠贺兰槿两清了。削指断义,莫先生对贺兰槿的朦胧情愫,是怜悯也好,恋慕也罢,都已随着手起刀落烟消云散了。此刻,坐在她眼前的只是西凉王世子祁莫,他们之间,不曾相识,也无需念旧。
莫先生虽做了很多错事,却也是个偶尔不乏温情的好人,而祁莫,大漠孤狼,乖戾、偏执、残忍,不寒而栗。
贺兰槿想通了这点,霎时心中胆寒,竟然不敢抬头看他。果不其然,只听祁莫冷冰冰地说,“我西凉虽小,却也不容陛下如此戏弄,临阵换人,恕难从命。”
气氛瞬间凝固了。
长公主挪了挪身子,脸上淡定不再,吃在嘴里的蜜饯卡在喉咙。
李淙毓从胡床上站了起来,跪在皇帝面前。
皇帝的脸色拉了老长,重重地放下酒杯,厉声道:“崔小瑜是哪个?给朕看看。”
崔小瑜往这边跑来,慌不择路,险些摔了一跤。
候在场边的升平书院的弟子面面相觑,噤若寒蝉,独孤靖见崔小瑜摔倒,面露忧色,却无能为力。
裴世显攥着拳头,手心冒汗,贺兰槿额头冷汗直流,脑中一片空白,她狠命地咬着嘴唇,想着力挽狂澜的法子。
“世子殿下,比赛在即,长安城的百姓都在翘首以盼,比赛若不能如期举行,非但长安百姓怨声载道,恐怕西凉王那边,也不想这种事发生。世子出使我朝,秉友好之心,当以西凉王殷切期盼为虑,以大局为重。”
一席话说得祁莫哑口无言。
皇帝的眼中颇为欣赏,长公主只是淡淡地看着贺兰槿,更多的目光却在紧盯那个傻儿子。李淙毓清楚祁莫的为人,这些话说给但凡看重脸面的人听都能奏效,祁莫这种不循常理的却未必。
“这位姑娘所言极是。”祁莫对皇帝道:“既如此,我方也换个人上场吧。”
剑拔弩张的对峙被贺兰槿化解了,李淙毓有些不可置信,细细看来,才发现贺兰槿在对祁莫说这番话的时候,故意亮出了腕上的麻绳手链,祁莫盯了好久,才决定鸣金收兵。
那条手链到底有什么奥秘,让祁莫决定放贺兰槿一马?
李淙毓愈发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