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先生轻轻叹了口气,将视线投向窗外,“好,好,好!既然如此,令尊的生死,我便无能为力了,贺兰姑娘请回吧。”
贺兰槿喝道:“莫先生!”
莫先生躺回软塌,轻轻地挥挥手,“令尊的生死,全在贺兰姑娘一念之间。”
贺兰槿把泪水憋回眼眶。
有那么片刻,莫先生起了怜悯之心,可是很快,他就心念一转,把手盖在脸上,懒洋洋地闭上眼睛。
贺兰槿擦去泪水,攥紧拳头,咬牙道:“江山图我不会偷的!我爹绝不允许我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我爹堂堂定边大将军,他有能力自保,你威胁不了我!”
莫先生顿了半晌,拍手笑道:“往后,不必再来找我了,你就安心抄书,银子不会少了你的。哎……我讹谁不好,讹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哎……”
贺兰槿走后,莫先生招招手,小厮捧着一个瓦罐进来,躬身道:“主人,东西都在这里了,小的这就把它毁了,还是?”说的是一种难以听懂的非常复杂的语言。
莫先生站起来走到小厮面前,那种不怒自威的凛然之气骇得小厮后退一步,透过面具的窟窿,两只琥珀一样的眼睛眯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示意他虽无外人,却在长安,说话办事小心为妙。他伸手探进瓦罐,摸了半天,摸出一只铃铛,握在手心里道:“就在院子里挖个洞,埋起来,都是好东西,以后回长安还用得着。”
小厮额头直冒冷汗,“回……长安凶险,我们从西凉带来的人,在这里死了十多人,就连主人,也曾……”
莫先生扬了扬手道:“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该你担忧的,别操那个心。”
“属下……明白。”
“出城的关卡都打通了?”
“通了。”小厮道:“长安官员的把柄,都在这个罐子里。”
莫先生看着手下埋好瓦罐,突然阴测测道:“那个掌管永安司的齐王呢,他没有把柄?你们在长安潜伏这么多年,就没抓着齐王把柄?”
小厮为难地摇头道:“齐王府的人都是聋子,都是哑巴。属下的意思是说,齐王府的人口风很紧,而且非常忠诚,应是专门训练过的,打探不到什么。”
莫先生听了,哼哼冷笑两声,有一个人,并不是齐王府的人,却比齐王府的人,更得齐王信任,这个人就是贺兰槿,这也是他接近贺兰槿的目的。
雨打芭蕉深闭门。
清晨,贺兰槿一大早就起来,清扫府院,侍弄花草,给大娘倒恭桶,然后洗漱、沐浴,吃饭、念书,之后去观音庙上香。
百步石阶之上,一道山门隔开了尘世和梵境,青瓦灰墙的庙宇内香烟缭绕。山中流水潺潺,远处箫声响起,清韵高远。
贺兰槿撑着一把二十四骨油纸伞,缓步走上石阶,她把伞压得很低,伞下只可看到半截墨色青丝垂于腰际,蓝色襦裙被玉手提起,露出水蓝色白边的绣鞋。铃儿爬不动了,主仆俩站在台阶上喘息。
“小姐,不会被人认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