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你这个——唔!”
段晖被激得气火攻心,一口血喷出溅在被褥上。血液暗沉浓稠,很快泅湿了一片。
想自己堂堂一个镇国大将军,何曾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受制于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段晖闭眼冷道。
那人却转身拿了一方巾帕,替他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怎么会呢?你可是我娘子,怎么会杀了剐了,要收拾你也是在床榻之上呀!”
段晖不堪其辱猛地扭头避开他的动作,冷眼旁观。
这人对着段晖的冷脸却也能笑意盈盈丝毫不受影响,他将巾帕丢在一边,转而抚上段晖的鬓角。
“你性子怎的这般刚烈呢?救命之恩不该以身相许?何况跟了我之后,这凤鸣山可都是你的了,这还不满意?”他说话间手也不老实,抚过鬓角后迟疑一瞬冲脸颊而去。
段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以手腕磨破为代价挣脱一只手出来,大掌立刻握住了这人乱动的手,力道之大让这人的骨头都发出了咔吧一声。
眼前之人倒抽一口冷气,眼角沁出了泪花,转而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你吃我的睡我的用我的,之前却还想要杀了我,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段晖冷哼,一字一顿道:“别装了,楚、大、人!”
大楚兴隆十一年,巴蜀大涝。蜀郡郡守楚琰知法犯法弃官从匪,挑战天命皇权。宸王段晖奉命前往巴蜀剿匪,奈何天灾人祸赶上山体滑坡,宸王被掩埋在山脚下,生死不明。
楚琰眼中的惊愕一闪而过,转而戏谑道:“你分明不是巴蜀人士,怎的知道我的姓名?莫不是心悦仰慕已久,前来欲拒还迎的?我偷偷告诉你,我喜欢的可是主动的!”
段晖没有丝毫触动,眼中寒意深不可测。
“呵,跟孤装疯扮傻是么?好,那就让孤来告诉你孤是谁!”
段晖手下更是用力,楚琰的手都被捏成了紫红色。
“孤乃当今圣上大皇子,镇国大将军,宸王段晖!此次奉命前往蜀郡剿匪,接到的皇命是斩杀匪首!楚大人,或者叫……闻名朝野的蜀地山大王,你可听清了?”
楚琰怔愣片刻,气势突然急转直下,低头沉默。
半晌后,楚琰小声开口:“宸王殿下,你……抓疼我了……”
段晖甩开楚琰的手,冷道:“楚大人当真是好雅致,不但占山为匪,连喜好都这么独特!”
楚琰揉着手腕小声嘟囔:“这种事,有什么独特不独特的呢?你我都同床共枕几遭了,现在却不打算认账了?”
“楚琰!你就不怕我抄你全家、灭你九族,治你的大不敬之罪?”
这么不要脸的人,段晖还真是第一次见!
楚琰干脆在段晖要吃人的目光中上榻躺在他身侧,矫揉造作道:“宸王殿下好狠的心,人家不过是心悦你罢了……”那矫情的声调、做作的表情让段晖恨不得自毁双目,眼不见为净!
“楚琰!你若执意这般对待孤,孤可真要治你的罪了!”段晖的气愤突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数九寒天的阴冷。
楚琰一个激灵灵活地从榻上滚下去,单膝跪地:“宸王殿下,朝廷钱款迟迟未到,巴蜀就要坚持不住了。下官出此下策,一是想要王爷您留下来看到百姓的实况,而不是听信个别官员一家之言,另一方面嘛……”
段晖冷冷扫了他一眼:“说!”
“您得先答应下官不治臣的罪,此事事关重大。”
见他神色庄重不似有假,段晖微微颔首。
楚琰一双杏仁眼微弯,笑眯眯道:“这二来嘛……自然是因为下官一片真心,还望王爷海涵。”
“你——”
段晖猛地起身,却忘记了自己手足被缚住,脊背受力又扯到伤口,疼得他眼冒金光。
“楚琰!你这个——卑鄙小人!快给我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