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妃近来身子不爽利,听到段奕的喊声后自床上起身来到前厅,恭敬温顺行了礼。
“王爷。”
段奕因为剧烈走动开始咳个不停,刘思佳便让侍女拿了茶来,亲自双手奉上。
但段奕猛然伸手将茶盏打落在地,茶盏被摔得粉碎,瓷片飞溅,划破了刘思佳的手背。
刘思佳低头垂手,宽大的外袍掩住了手背的伤,蹲下身一言不发开始捡瓷片。
段奕见她这样更是来气,吼道:“你在干什么刘思佳?你是一个王妃!这种事不该交给下人去做么?”
刘思佳柔顺道:“臣妾做惯了这等事。”
段奕闻言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往卧房走,狠道:“那便做你身为康王妃应该做的事!”
刘思佳挣扎了两下,段奕非但没有放手反而将她的手腕握得更用力,她便不再挣扎。
段奕将人拽到卧房后便落了锁,狠狠将刘思佳掷在床榻上,开始拉扯她的衣服。
一切归于平静后两人各自背对背侧躺,毫无事后的氵昷存可言。
刘思佳已经习惯了,现在只想段奕赶紧像以往一样毫不留恋地会他自己的房间——她实在是有些痛。
但这次段奕显然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段奕突然将刘思佳的脸掰过去,逼迫刘思佳和他对视,拇指和食指正正抵在她的喉咙上。
“你可真是厉害啊!谋害他身边的人都没给你降罪,孤是不是该夸你魅力大呢?”
刘思佳痛苦地摇了摇头,艰难道:“王爷,你相信臣妾……臣妾没有做半点对不起你的事。”
“哈哈……是啊,没有做半点对不起我的事!可是你的心不在孤这里,对不起我不是迟早的么?”
段奕加大了手下的力度,刘思佳痛苦地咳嗽起来。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好过的!一个人杀不死他我就派很多人去,很多人杀不死我还可以篡位!狗屁摄政王!那个位子,迟早是我的!段晖他一定不会如意的!”
刘思佳被他捏得说不出话,但眼里的惊恐还是出卖了她的情绪。
段奕见她这样冷笑道:“怎么,怕了?想去告诉你的心上人?省省吧!孤就是要你看着孤亲自将段晖斩杀,然后把你留在孤身边打入冷宫,让你一辈子求而不得!”
刘思佳此刻已经被段奕掐得翻了白眼,气息也只有出没有进了,脸色更是涨成接近紫红色!
段奕猛然回神将人放开,神色略显惊慌地拍了两下她的背。
刘思佳被放开后急促呼吸呛咳不止,许久后擦了擦颊边的泪迹,虚弱道:“王爷……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臣妾呢……成亲以来,臣妾一心都在您这啊……”
刘思佳说完便闭上了眼,她眼角含泪的凄楚模样让段奕的暴虐稍稍平复,正要将人推起时才发现她已经晕了过去。
段奕皱眉掀开被子,赫然发现了被褥上的斑斑血迹……
他这时才慌了,立即差下人请了郎中来。
郎中给她号了脉,小心问道:“康王爷,您和王妃……行房时……有没有见红?”
段奕心里咯噔一声,仍是沉着脸不动声色:“问这作甚?”
郎中叹了口气,道:“王爷,王妃已有身孕一月有余,行房事……还是节制为好……”
段奕闻言踉跄了两步,难以置信道:“她有身孕了?”
郎中:“是的,恭喜王爷!待我给王妃开一副安神养胎的药好生照看着,养一养王妃的身体,小世子不会有事的。”
段奕望着刘思佳痛苦的睡颜,道:“如果本王不想要呢?”
郎中一惊,道:“王妃体寒本就不易怀孕,若此次堕胎……恐怕以后也难以怀上了……”
段奕握紧了拳,紧抿着唇角未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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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在季家夜里受了凉,又或许是坐不惯这马车,总之楚琰这小弱身体又发烧了,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脸颊都烧成了酡红色。
段晖扶起楚琰半坐,将他揽进怀喂药。还好楚琰生病了比较听话,否则他就得掰开楚琰的嘴强喂了。
喂好药后段晖仔细将楚琰塞进被子守在一旁,在看到楚琰被脚下白皙的手时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那时楚琰还是一个小包子,整天追在季慕宸身后喊哥哥,嚷嚷着要比一比谁的手大。季慕宸被他缠得没办法的时候,便会蹲下来伸出手让两人的掌心贴到一起,结果每次小糖包都委屈得不行,瘪着小嘴眼泪汪汪地看着两人的手:“包包长大了就比哥哥的大了。”
段晖将两人的手掌贴在一起,发现自己的手仍是比楚琰大了一点。他嘴角翘了翘,低声道:“长大了还是我大。”
他鬼使神差般动了动手,等回神时,自己已经和楚琰十指交握了。
段晖盯着两人的手看了会儿,抽了回来。
楚琰清醒的时候便见段晖在一旁的案几上看奏折,时不时在奏折上批阅着什么。
他欠起身子,段晖一瞬间便感觉到了他醒了。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楚琰笑了笑,“我刚刚做了个美梦。”
段晖头也没抬继续处理事务,道:“什么梦?”
“我梦见牵漂亮姑娘的手了,还是十指交握的那种。”
段晖没接他的话,过了会儿好似处理完了事务,回头无甚表情地看他。“美得你。”
楚琰便靠在软垫上对着他傻笑。
段晖揉了揉太阳穴,道:“巴蜀赈灾效果不理想,你在蜀郡这么些年,可有好的办法?”
楚琰摇头:“除非亲眼看到实况。”
段晖皱眉道:“你还要再去一次蜀郡么?”楚琰刚刚在蜀郡那里待了三年,这时候派他去是最合适的。
可问题是,他不想让楚琰离开他身边。
这时外间的门被敲了敲,来人将一封信交到段挥手中后退下。
段晖看了眼信封,将信递给楚琰。
楚琰疑惑地看向段晖:“这是给我的?”
“嗯。为了防止像上次那样的中毒事件再发生,你的一切往来都有人在照看着。”段晖对此丝毫没有避讳。
楚琰皱了皱眉,终是没说什么。
信是楚家寄来的家信,楚琰看后久久沉默。段晖将信展开一目十行略过,也是沉默。
这信是楚琰的小妹寄来的,信中说楚父年前摔伤了腰一直不见好,想让楚琰回去一趟。大哥和二哥都已经回了楚家了。
半晌后段晖道:“回去一趟吧。既然你的两个……哥哥,都回去了,想必……”接下来的话段晖没有说完,但两人都明白意味着什么。将所有人都叫回了老家,楚父的情况岂是“不见好”三个字可以承载的。
楚琰将信纸紧紧握在手中,道:“时间拖得太久了,蜀郡不能等了。我要去蜀郡。”
楚琰的手在微微发颤,段晖只道:“明早上朝再说。”
翌日朝堂讨论巴蜀一带赈灾之事,果真如两人料想的一般,老臣大都对巴蜀不熟悉,新官更是对赈灾之事缺少经验,一时间楚琰竟真的成为了最合适的人选。
段晖便封楚琰为刺史,命他前往巴蜀统筹赈灾。
他沉吟片刻,道:“孤,一同前往。”
朝堂哗然,但没有一人出列阻止的——摄政王离京,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好事。
楚琰低头踯躅片刻,终是没有出列。
退朝后李衡想要拉楚琰离开,但楚琰此刻心思都在段晖身上,推开李衡伸来的手臂向段晖的方向望去。
“等等师兄,以后再说。我现在有点要紧事!”
“阿琰——”
可楚琰已经跑远了,宽大的朝服衣摆被他毫不在乎地抓在手里,撞到了人也无所谓,仿佛这许多人之中他只看得到想要追逐的那一人。
李衡的手就这么悬在半空中,待楚琰已经离开了他的视线才缓缓放下。
这种神情李衡太熟悉了,因为很长一段时间他也是这样看阿琰的……
手刚垂在身侧,突然一个人靠近了他,李衡收拾好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微笑转头,对上宇文虔的侧脸。
李衡的笑意未减半分,只是眼底晦暗了些。
“宇文小将军。”如此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宇文虔仍是和他并肩走在一起,并没有搭话。
李衡收了假笑,面无表情。直到宇文虔借着朝服的掩饰下抓住了李衡的手,他才猛然将手抽出,下意识扇了他一巴掌。
啪!
这声音清脆响亮得很,自然引起了周围同僚们的注意,纷纷向两人投来疑惑惊讶的目光。
李衡愣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宇文虔左脸上清晰的掌印。
暗中观察、明看好戏的人越来越多,李衡踉跄了两步,向来处变不惊的人竟有些不知所措。
宇文虔抬头,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李衡。
他抬手摸了摸侧脸,朗声大笑道:“丞相大人这一巴掌还真是手下没留情啊!不就是调戏了你府里的一个丫头嘛,至于给我发这么大的脾气?人小姑娘都还没怎么着呢,你这也太护着自家人了吧?”
周围人这下明白过来,走的走、笑的笑,不再将此事放心上了——宇文虔风流成性,调戏了相府内的丫鬟,李丞相这是在为府中人讨说法呢!不愧是皎皎君子,当真是宇文虔这等莽夫不可比的!
李衡:“知、知错能改者,善。”
这时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宇文虔附在李衡耳边轻声道:“不改,调戏君同是能上瘾的。”
李衡猛然将人推开,掩饰了自己的面红耳赤快速离开了。
自然,他也就错过了宇文虔在他逃走后眼底的一片落寞,像是深秋的枫叶般缓缓沉入无波无澜的水底,再也浮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