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池笙退出监控画面，转过身来，面色清冷地盯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眸中已然没了刚才看见仇人被戏耍时的那股痛快。
归根结底，慕淮渡才是霍思琪最大的保护伞。
两年前，就是因为慕氏为了霍思琪派出律师团前去T国，霍思琪才能在多项罪状的指征下逃回国内，继续做她高高在上的财阀千金。而现如今，慕淮渡恐怕依旧会因为他母亲生前的嘱咐，选择继续庇护霍思琪……
思及此，鹿池笙纤细的手指一根根捏紧，长睫颤了颤，目光彻底冷下来。
被活阎王庇护着，是福是祸还未可知。
她垂眸，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膝盖，心想自己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么。
且慢慢走着看吧。
鹿池笙没有用过卫生间，但还是按下冲水按钮，然后打开水龙头，任由水流淌过手指，凉意爬进她的血液里，遍布全身。
她不知道自己的行踪轨迹，已经被慕淮渡监控到了什么地步，所以她必须时时小心戒备着，哪怕起夜呆在卫生间里，也必须让自己的行为看起来合理。
先在活阎王的眼皮子底下好好活着。
活下去才有盼头。
*
盛夏夜里暴雨如注，直到天亮，雨势才终于小了。
无人踏足的西郊蛇林里，各种各样的毒蛇“嘶嘶”吐舌，藏獒的嘶吼声诡谲幽远，有好几个年轻男女声嘶力竭的求救和惨叫响彻林子，此起彼伏的尖声令人毛骨悚然。
这些人在被丢进这片蛇林之前，全都被问过同样的一个问题。
“还记不记得被你欺负过的鹿池笙？”
鹿池笙……
杏云村的福利院里，那个无论被怎么整蛊作践都不会还手的痴傻小哑巴……
他们听到这话时全都僵住，等回过神来，有一位气度超凡的男人出现在眼前，他身陷在幽暗里，黑色的衬衫衬得他整个人阴气沉沉，如鬼如魅。
这些被黑衣鬼面绑来的男女，满是惊恐、惧怕，他们不知道究竟招惹上了哪位大人物，甚至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只能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地拼命求饶：“我、我们已经有十年没有见过那个叫鹿、鹿池笙的，我们都不记得这个人了，求求您不要伤害我们，放我们回去吧……”
“不记得了？”
慕淮渡残忍地冷笑一声，抬起脚就一脚踩下去，又重又狠，求饶得最厉害的那个人直接一口老血喷出来，骨头都快被碾碎。
他狠狠吸了口烟，深眸中充斥着厌恶与嗜血：“我女人以前被你们给欺负成哑巴，你们倒好，一句不记得就完事儿了。”
曾经在福利院里是如何欺辱鹿池笙的画面，全都一股脑儿的涌上了这些人的脑子里，他们都惊恐万分地仰望着这个男人，像是见到鬼一样，每根汗毛都写满恐惧，一个劲地跪地磕头——
“饶命！您饶命啊！”
“那些都是小时候不懂事的玩闹而已！”
“我们愿意给鹿池笙道歉，我们去下跪磕头求她原谅，求求您慈悲心肠饶了我们……”
“行啊。”
慕淮渡不耐烦地将猩红的烟头直接扔在这些人脸上，慢悠悠地露出森森白牙：“好歹是几条命，别轻易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