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缕魂魄很快就多了两个伙伴,一青一紫一红,三缕交迫,紧紧的交缠,相互融合。
直至真正的汇聚成全新的一股,这烟雾才缓缓飘了出来,朝着故存若手里的小盒子游荡而去。
故存若不由紧紧扣着那盒子,生怕它打开,但无济于事的是那烟雾就这样飘飘的从缝隙里钻了进去。
世界都安静了。
众人屏气凝神,寸目不移地看向那盒子,就连故存若的手心里也竟然开始微微发汗。
一盏茶。
两盏茶。
三盏茶的功夫过去了。
都未曾有任何动静。故存若伸手欲把盒子露个缝隙来看,谁知就在此时,盒子噗呲噗呲的发出些声响,像破茧一般裂开来了……
两军之间没了打仗的心思,握着兵器呆愣愣的看着,有些惊恐的后退。
而就在一瞬间,盒子裂缝里霎时迸溅出金色的光芒。
似是有什么强大的东西,即将破壳而出。
那金色的光芒与这漫天的霞光相比并无二别。片刻后,光影彻底溢出逃离了盒子,冲向了云霄,散着万丈光芒,犹如这九重天上的第二个太阳!
众人被光芒刺的睁不开眼,光芒之中已慢慢的形成了一个人影。
个头虽然颀长,但模样生的稚嫩,像个刚满十六的少年。但那双熟悉的眼睛,带着秋实的纯真,披着魔君的邪佞,敛着妖精的柔媚,历尽了了岁月的沉浮,实在令人迷醉。
众人看着这金光满溢的少年,惊呆了,不知是谁幽幽的道了出声:“重……重……重阳?“
那少年不知味的抬了抬眉,是捉摸不透的神情,怒时而若笑,嗔视而有情。
终于,在沉寂半响以后,少年深深的吐呐了一口气道:“久违了,天界。”
临天仙君不可置信的摇头:“秋实……秋实……妖孽!你把秋实怎么了!”
那少年抬了下眉眼:“临天仙君到现在还不明白么?那辜郉鞍里装的是我的一缕妖魂,魔君是我的魔魂,而秋实就是我的一缕神魄往生而成,历尽辗转,时至今日才终得团圆。”
临天仙君一惊,我也是茫然失措……秋实是重阳么?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凌乱中,脑子里闪过一段画面,秋实坐在无桓的后山同我讲,他是重阳死后一百年到的天界……如此算来,时间真的刚刚好,刚刚好……
谦迟转过头对着昀倾小声的赔礼:“当时我还嫌你防着秋实是不是太疑神疑鬼,看来还真是我错了。”
昀倾盯着重阳,很是不甘:“从他上天界,从他和故存若来往甚密,从他接近祝瑶,我就怀疑。只可惜从来都拿不到把柄。”
再低的声音他也听得清楚,重阳点了点头:“殿下的怀疑,着实让我头疼了一把,不然我又怎会等到今日?”
随即他目光又望向的天帝,那琉璃般的眸子深邃的无底无垠:“该叫你什么好呢?叔父?哈哈哈哈哈哈哈……叔父,你一心想要侄儿灰飞烟灭,可如今我又好端端的在这儿,不知你心里是何滋味呢?”
天帝大喝一声:“我没你这般妖孽的侄儿!”
天帝转头冲着一向缄默不语的故存若喊道:“故存若!你疯了么!他才是杀你父亲的凶手!你为何要帮他?”
“够了!”故存若咆哮一声,额头的青筋凸起。他终于变得歇斯底里,把他这五百年的郁结都爆发了出来:“我是恨他……可是我更恨你!五百年了,我没有哪一天不在反反复复地想,为何你会为了权势,看着自己的兄弟被别人一掌一掌的打死!”
“那只是计……”
“别再告诉我那是计策!你们商量时,我就在门外,计策从来都不是这样!而我父亲临死之时,话都无力说出,只用央求的眼神看着你。而你在做什么?你把我调离了大殿,派我守在南门,让我父亲一个人孤立无援地死去……这些都是我父亲的旧部寿离后来告诉我的。你说说看叔父,这究竟是为何?为何!”
天帝再也无从辩驳。而昀倾难以置信地望着天帝:“父王,你为何不说话了,难道真是这样的?”
气氛没来由的变得可笑起来,剩下的二十万天兵一下没了主心。
守着天界只为那谋权篡位的帝座?还是帮着正主将天界拱手相让给魔族?
正在这方寸大乱之际,重阳低着头幽幽道:“煽情的话,黄泉路上再诉,夕阳转眼即逝,是时候该送您老人家上路了。”
说罢,一个飞身到了昀倾旁侧,伸手就抢破鳞戟。
昀倾猛的从失魂落魄中醒悟过来,一个退后将破鳞戟收入体内:“想拿?那便杀了我再说。”
说罢,昀倾眼中金光一闪,飞身化作白龙翱翔空中。我知道,他不想伤着这下面的人,而化作真身虽威力巨大,却也耗费力气,看来他是要做最后一搏了。
重阳仰头看了看云中缠绕的巨龙,轻笑一声:“有意思,五百年前,你还只是条小虬呢。”
说罢人影就不见了,再一抬眼,巨龙身边已经多出个烈日般的身影,与它缠斗起来。
白龙抬尾一扫,重阳翻身就躲,随即右手出掌,快如雷电。
自重阳掌心而出的金光射来,昀倾压身闪避,堪堪躲过却也被余辉擦到,那雪白的几片龙鳞立即焦灼起来,隐隐有血慢慢晕洇开。
临天仙君急得直喊:“这重阳,修为更胜当年!迟小将,你愣着干什么,帮帮他呀!”
迟小将捏了捏手心的冷汗:“我不是不想,你看这两人的速度,是箭射得中的么?射不中都不说,要是射错了……”
“唉呀!真没用!”临天仙君急得跳脚。
而刚刚话到此处,昀倾却利用他藏头露尾的优势,让重阳朝他尾部追去的时候,头猛的从云中钻出,朝他后脖子咬去,迅猛异常。
可就在下一刻,重阳却双手硬生生的掰住了白龙的上下腭。我犹记得,那龙口呼啸一阵,都可气动山河,而重阳居然如此大力,实在令人咋舌。
可昀倾已被抓住唇齿,只好尽力的向前咬合。
下头,谦迟瞧准了这僵持不下的好时机,青云弓上六箭再即,他咬着嘴唇,弓满弦绷,半睁着眼睛猛然一放!
知道箭气划破长霄的模样么?像是一只六指地利爪把天空都抓破了几道痕迹。
伴着嗖嗖声,重阳抓着昀倾的齿腭往前一挡,三箭射进云里,一箭射到了昀倾。两箭中了重阳,左右肩膀,一边一支,对穿对过。
昀倾痛苦的沉吟一声,但重阳也吃痛放开了他。他得力而翻身入云。而重阳一动不动的站在天际里,沉着眸子望向大殿,看样子,应该是怒了……
伴随着光影如电,重阳瞬时到了这大殿上,衣抉一掀便是风啸连连。
广阔的大殿外立刻变作了无边无际的坟场。天兵无数残肢断颅,青筋白骨翻涌了一地。
而我,真的忍不住了……饿……实在是有些饿了……
昀倾十万火急的从天而降,猛的一把朝重阳抓去,俩人打得难舍难分之际,我化成人形,静静地蹲坐在战场上,捡起一块人心,轻轻的舔了舔。
嗯……真甜,我眼睛不由自主地眯成一条缝。
这时白龙和重阳同时目瞪口呆的望着我,昀倾身形依旧是龙身,口舌未动却说道:“阿……阿瑶……你在做什么?”
我捧着人心子,眨了眨眼:“我饿了。”
重阳望着我噗嗤一笑,同时右手运力一掌打进了目光注视着我的昀倾。
瞬间云尘飞漫……
这一次,我是很近距离的看见昀倾受伤了。胸口焦灼了一大片黑乎乎的鳞片,不断地往外渗透鲜血。我知道,这一掌力道极深,伤到的都是内脏,大部分的血都躺在里面,流不出来。
然而也不知道这龙有没有肺,要是这止不住的血呛进了他的肺里,那得是有有多难过。再加上别的大大小小的伤口,以及谦迟射中他腹部的一箭……
真是要命的伤。
可真龙之身,心不掏出来,着实难死,怕是要痛苦上一阵子了。
这时狐狸的幻影模模糊糊地出现在我脑海里,她蹲在我旁边,帮我挑着人心:“还不恨他,不杀他了?”
我望着一招失误,招招避退的昀倾道:“不急,等重阳打的差不多了,我再来了结他。”
狐狸一副求知若渴的神情:“噢,你真知道杀他的法子?”
我点点头。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不死还不是因为有块坚不可摧的护心骨。而水明刚好也是,所以这把剑才是要他命的关键。
可是,我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狐狸,因为我必须要手刃了他!必须要!
抬头,只见临天仙君和迟小将想去相助,而一根汗毛都碰不到就被重阳打得无法动弹。
昀倾呢,明明浑身上下浑身是血,体无完肤,还要提着最后一口气,和重阳拼死到底。
那只曾经雪白玲珑,纤尘不染的长龙居然浑身是血。暗红的水柱从头顶漫过他金色的眼珠,而他眸子里的光芒也开始与黑色交替,逐渐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