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重逢不相识
吾语吾2025-10-16 10:263,294

一脚跨入,是另个澄清的世界。

  没有迷雾叠障的过度,亦没有撕身扯魂的痛感,我就这么一起再一落,便遁入了另一个天地。

  “昀倾?星索?”我沿着小道,边走边寻。不仅没有他们的身影,连鸟兽都无一只,除了自己的回声之外,着实安静得很。难道……我是独自在一个世界里么?

  沉着性子,一路踟蹰,可过了很久很久,那太阳依旧在东升之地从未变过。心里渐渐没有底气,但扭着股劲,一直走着,终于见到了一座拱桥。

  拱桥之下,是江流奔涌,壁立千仞。桥岸边有文字刻得歪歪斜斜,狰狞诡异。我细细看来,辩得上头写着四字:亡程知返。

  双脚发软,手中微汗:亡程……死路?可来路就这一条,若要继续寻人就必过此桥。

  然,如果本就和昀倾身处不同之界,过了此桥也是枉然之举。

  而这桥,真的是一条死路么?

  我不想放弃一丝希望,也不想死得如此草率。毕竟小碧根还等着我回去呢。

  我将碑文反复的琢磨,突然心里一个激灵:亡程知返,如若真照他所说返了回去,这四字颠倒过来,便成了“返之成亡”。

  对,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东皇钟不喜杀戮,自然是没有所谓死路。它本来的意思是返之成亡吧。

  意指:如若我回去了,以前的种种努力的早就便付诸东流?

  可是我不懂,为何好好的意思,它要拐来拐去呢?哎……此钟脾性,真是难以摸透。

  我一瘸一拐的踏上石桥,到底还是因为腿脚不便,又顾及着“亡程”二字,走得异常小心谨慎。可刚刚路及桥心,陡生异变!

  脚下忽然一空,直直朝里陷了下去。

  我慌了,赶紧用手撑着桥面挣扎起来。可是那力量像是带着灵性,与我博弈一般,我多使出一份力,它便也加上一分。慢慢的竟是吞掉我半个身子。

  我仰望着湛蓝湛蓝的天空,看那高阳一动不动还挂在来时的那个方位。手中力气慢慢消失,像一摊软泥任桥吞去。

  果真是一条亡路啊!

  这东皇钟不喜杀戮也是相传之词,而祝瑶,你又一次被情绪冲昏头脑,偏听偏信了!

  来不及多思什么,十指无力一松,整个人就陷入黑暗之中。

  这是第三次近距离感觉死亡了。

  我用力的睁开眼,黑暗之中逐渐氤氲出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竹林之中,茕茕孑立,与世孤独。

  哎……为何每一次将死,念得始终是他。这份执念,是否还会带到下世轮回呢?

  他转身过来,蹙眉而望。很久没有见过他丽日和风的眸子了,我凝思,想将他化成以前的样子,薄唇若染,眉舒如羽。

  可是,他神情丝毫没变,像是戒备什么。

  渐渐地,周围环境越来越清晰,是处幽深的竹林,身旁有件木筑的小屋。

  他的样子也越来越清楚。周身的伤疤,赫然在目,鲜红的衣抉随风翩舞。

  而他的瞳孔虽望朝这边,却是空洞无神,不知究竟在凝视何物。

  “嘭。”

  我突然掉落在地,身上猛一阵疼痛告诉我,我不是死了,而是到了别个世界,一个有昀倾的世界,并真真实实地遇上了他。

  对……再一次遇上他。

  心里正喜,他却随着我的落地之声,两指一并,一股灵力之气抵上了我的喉咙。

  “是谁?”他沉声,不带半丝情意。

  我心中一动,咒法轻捻,微触喉咙。深吸一口气,以一个自己都觉陌生的声音镇定道:“小女子是此处隐居之人。”

  一听是个女人,本以为他会放下灵气,却不想他却依然戒备道:“这么说来,是我一不小心,占了姑娘屋舍?”

  “正是。”我望了望旁边的小木屋,又观了观他眉尖杀气,心中恍然有所明悟。以前昀倾是待我太好,终不知他心性至此,慎思慎行,才是常情。

  他骤然灵力大涨,一划便在我喉咙上荡开一条极浅的口子,我慌忙一缩,他却丝毫不相让的将灵力抵了上来。“说谎,屋内尘埃落蔽,被褥腥霉,怎可能是常居之处!”

  额……我定定的望向那屋子,确实陈旧不堪。但片刻已过,我便是一脸镇定:“公子误会了。我的确是这竹林的隐居之人,只是长居之处不在此地。以前这里是用来待客用的,时日变迁这里人烟渐少,倒也无客能留。”

  他两指微微松力,一如我第一次骗他一样。

  又得逞了,又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出现在他眼前。

  我双目微湿,不见他表情缓缓转淡道:“这是何地?”

  “悔林。”我随口一诹,取的便是心头忏悔之意。

  “所属?”他沉声,非要问个水落石出。

  “竭心之地。”我回的极快,仿佛确有此地一般。反正名字这东西,东皇钟内又有谁可知呢?

  “颓唐之名,不曾耳闻。”他转身,收了灵气。颓唐?竭心二字在他看来是心力交瘁之意。而我以为,却是掏心尽力而为。

  但口头是未辩的,只费力的站了起来,将披风裹得更紧。

  “你可能看到一位女子,水蓝衣衫,与我肩同高?”他背过我,不想让我察觉他担心的神色。

  而我心中早有决断,让他独留此地并不是星索的作风。定是走散了吧?也许故存若说的那个传言真的有几分可信。

  “不曾。”我走到他跟前,上下审视故作惊讶:“公子受伤了?”

  他默然不语。

  我伸手欲搭上他的脉,却被他早早察觉一退避开。“我劝姑娘还是勿靠近得好。”

  我站定,很有耐心的说:“看公子气色苍白,眉心微紫,定是伤得深了。小女子一个人独居久了,也略懂些医术,能疗些寻常病状。公子这伤虽是我见过最狠之势,但如果公子肯配合,我还是能助公子慢慢调息的。”

  “不必了,我还要寻人。”他的果决程度,让我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留住他。

  心头慌了半响,终于问道:“那敢问公子所寻之人如何丢的?”

  昀倾有些犹豫,食指微扣衣抉,凝声道:“桥上。”

  我恍然大悟。“可是从拱桥之上陷下去的?”

  他脸色一变,朝我的方向看来,有些无力的道:“不知……”

  我忘了,他是看不见的。星索当是被吸到另一个世界了。我心里思量一番,终于找到说服他安心养伤的理由:“公子所寻之人定是上了那古怪之桥,被吸了去别的天地。不过你放心,那桥有灵性,不喜杀戮的。“

  ”我敢保证,你那友人定会安然无恙。而我没那个能耐替你去寻,不若公子好好养伤,待伤好之日,我亲自引你出去。能不能寻回,便看公子本事了。”

  意料之中,他答应了。他很聪明,知道如果我说的是假话,他也是掉落陷阱的困兽无法对抗。索性疗伤休息,且看我身份是真是假。

  我慢慢伸手扣住了他的脉搏,他终于没有反抗。

  十成功力只一丝得复。但几百年仙力却好端端的游走在其中。血液对于治伤而言,显然比灵力快多了。

  我拈手推了推日子,一年。

  只需一年,我方可让他恢复如初,重翔天地。

  可我的血液怎么能支撑得了一年呢?

  我转身,进屋。洗了发霉的褥子凉好,抹了桌抬,升了炉火,煮了点野菜。

  一时没有去腥之物,我遂没有加血丹在菜里,以防他吃出些不对来。

  可是做事地时候,隐隐约约地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我。

  我猛然一转身,除了昀倾那双望着别处的眸子,却什么都没有。

  估摸是自己精神恍惚了吧。时候不早了,该回去好好休息,方才有精力来照顾他。

  我仰头看天,太阳依旧挂在那里,初升一般,不曾动过。我上前在他身边轻道:“公子,我该回去了,明日再给你带些吃穿用度来。”

  “如此……多谢。”他低头道。

  看他的样子,我噗嗤一声我笑了出来。这一笑,弄得他更一本正经的危坐。

  他便是这样,极少承别人的恩德,一旦收受就难以心安。

  我也没多说什么逗他,只轻手轻脚地关了房门离去,走得远了,却突然听得他跌倒的声音。

  有声之物,他能应付得了。无声之物,他却丝毫也奈何不得。罢了,他总是要慢慢习惯的,我心中一狠,再默念个口诀出了东皇钟来。

  一脚下地,头一个声音便是狐狸的惊闻:“刚进去怎么就回来了?”

  我抬眼一看,故存若依旧端着册子,狐狸手中还握着一方砚台。

  “我进去很长时间了呀……”

  三人六目环视,眼里惊异,我望向西落的斜阳,听故存若突然开口道:“妙极了,原来东皇钟内时日为空,与外界截然不同。”

  怪不得里面太阳一直都是东升之位,真真是怪哉。不过这样倒是极好的,以后再去东皇钟内,便不用担心重阳发现我不见了。

  笑逐颜开的端详了这金黄的宝贝一眼,挥袖将它收入囊中,负起便走。

  回到凌玄殿的卧房,无力的躺在床上,心头却开心得不得了,想着今后每天都可以去看望昀倾,脸颊就一阵红一阵热的,根本没有听见外头有人轻扣门扉。

  “祝姑娘。”

  我低头沉浸在自己的打算里,不闻不问。

  “咚咚咚……祝姑娘。”声音提高不少,我才觉悟,艰难地起身,推门而视,立于跟前的是勤卫。

  “有事么勤卫?”

  “帝座传你去大殿,且随我走罢。”说罢,勤卫步子迈得极大,唯恐迟了。我不敢耽搁,只好边走边问:“为何去大殿?有什么重要的事么?”

  勤卫步速不减。“上次白龙逃离一事,帝座处理得模棱两可,把你一笔带过。魔界的老臣不好含糊,合奏要将你问罪。”

  听罢,我才方知大事不妙了……

继续阅读:第九十八章 突来的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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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劫:养花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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