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厂名是“喻氏矿业”,这让祝长安突然想起k市的确就是以硅矿闻名国内,盛产石英。以前也听说喻兆云家里有矿,祝长安还以为只在南非那边有,没想到国内就有如此方便的。
这样一来,制造芯片的原材料就有了,看旁边这个厂的规模,产业链应当是相当齐全的。喻兆云也有些自豪地介绍道:“之所以选k市这个港口城市,还有个原因是出海方便。因为关税的缘故,很多日韩的代工厂都转移去了越南,订单下给越南,越南那边产能却没上来,于是又转包给我们国内的工厂。现在很多都是,我们国内的工厂做好,再拉去越南新加坡之类的地方。”
祝长安点头,她原本也有把工厂开设在越南的想法,但听喻兆云这么一说就打消了不少的念头。他们入厂参观,喻兆云殷勤地给祝长安打着伞,兴致勃勃地道:“要不你也把厂开过来怎么样?”
祝长安怀疑喻兆云再次忘了他俩的竞争关系,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拒绝:“我怕你到时候来偷我的机密,所以还是算了吧。”
但喻兆云却不只是说说,他突然觉得易源和中序也不是没有合作的可能性,不过真要提上日程还需要更细致的讨论,于是喻兆云把这个想法记在了心里,打算公司内部什么时候讨论讨论。
一进门,便是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祝长安看着在流水线上进行组装的工人们,问道:“这里没安空调吗?”
何厂长上前解释道:“咱们这里都是恒温车间,上午空调坏了,如今正在抢修。”
说着,祝长安也注意到这个车间的工人并不多。等走到下一个车间,人多了些,体感温度也比之前好了不少,但还是有些闷热。机器运转的轰鸣让人心生燥意,喻兆云目光有些深沉,说道:“其实现在工厂用工荒还是开始泛滥了。”
祝长安知道喻兆云说的是什么,她觉得这是时代进步的必然性吧,人口素质的提高必将造成劳动成本的提高。现代很多年轻人并不会选择进厂工作,像送外卖或者开滴滴,都能满足生活。工厂还是过于压抑了些,找不到人导致用工荒,企业只能提高薪资,却也直接提高了用人成本。
解决办法一般两个,一是用机器取代人工,比如一个全自动的数控机床一般一百多万一台;而半自动的人工操纵的价格能控制到十万以内。机器虽然贵,但好处在于可以24小时工作,精准度也更高。
第二个解决办法就是转移工厂,比如国内一个一流手机制造厂商,就因为地租加用人成本缘故,把公司转移出一线;更有甚者,选择转移去越南或者印度,这方面台商干得比较多。这也是祝长安正在考虑的,但实际如何,还是需要考察后再做决定。
祝长安参观了好几个车间,发现这里的工人都是做的最简单的流水线式拼装工作,她不由有些惊讶:“难道你们都已经做好机器,开始批量生产了吗?”
喻兆云摇头:“当然不是,现在主要是借给我爸用用,他这两年接了一个国外游戏机的代工项目。”
祝长安问:“所以你花大价钱从美国买回来的流水线有效用吗?”
喻兆云笑笑:“你又不是不知道,说是买流水线,其实是为了买核心技术。真要是流水线相关的设备,国内是不会比美国差的。这次主要还是看上了芯片技术,走了个擦边球才带回国。”
祝长安知晓设备研发实验室不会在厂内,就如同她会将公司实验室都设在总部一样。但今天她还是收获满满,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能加深对喻兆云的了解对她而言是件好事。
为了不耽搁大家的工作,祝长安也没在工厂呆多久。喻兆云自然都随着她,于是建议道:“要不我们去海边玩玩?”
祝长安的执念再次出现:“我想吃麻辣小龙虾。”
喻兆云选择了装作没听见,说道:“我带你赶海怎么样?”
祝长安有那么一丝丝心动,作为一个在平原长大的孩子,她对大海有天然的好感。虽说很多时候度假都选的海边,但却没什么趣味,如果和母亲在一起,就是呆在可以看海景的房间学习工作;如果和父亲在一起,那就呆在不能看海景的房间学习工作;自己一个人去海边也常常是为了出差,所以仍就是工作为上。
但她不露声色,没答应也没反对。既然这样,喻兆云就默认她已经答应了。他早有准备,派人空运来了自己深蓝色的保时捷911,戴上墨镜就载着祝长安往海边开去。
祝长安这时手机接到一条推送,她挑挑眉,旁白念出了推送的话语:“易源喻总女友曝光,堪称现实中的爱情童话。”
祝长安饶有趣味地往下翻着,大概弄清了事情的始末——一个十八线小花隐晦表示自己是喻兆云的女友,由于喻兆云一直被人誉为“中国的钢铁侠”,创业成功三十岁之前就身价百亿,所以他在网上的粉丝一直不少。于是这个消息一出来,就冲上了微博榜一。
而喻兆云那个憨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祝长安道:“怎么,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安安了?”他想着再怎么曝光,也是曝光他近日对祝长安的穷追不舍。虽觉得直接就说安安是自己的女友不太好,但喻兆云还是开心的。
祝长安则觉得好玩儿,说道:“没想到兆云你女朋友还挺好看的。”
旁白接着道:“喻兆云没想到祝长安会夸她自己好看,果然,安安就是可爱。”
祝长安这才知道喻兆云误会了什么,这时喻兆云的电话也开始不断响了起来,但为了不干扰好不容易创造出来的二人世界,喻兆云直接选择了关机,一本正经地对祝长安道:“开车接电话不好。”
就这样,他错过了第一时间辟谣的机会。
祝长安看戏看得开心,她围观着舆论的发酵。刚开始那个小花还说得很隐晦,而喻兆云又是个长年在网上驻扎的人,很多不相信他谈恋爱的粉丝等着喻兆云辟谣,却一直没等到,于是心中也有怀疑;至于易源的公关部,联系不到漩涡中心的本人,也不敢发公告辟谣,万一真得罪了总裁夫人怎么办。
于是,阴差阳错之下,谣言越传越离谱,就连那个小花消失了几个月都被传成给去美国给喻兆云生孩子了。而喻兆云那时因为购买生产线的事情,在美国也被抓拍过,于是“实锤”是一波接着一波。
网友的联想能力有些过强了,看到后面祝长安都有些信了,问喻兆云道:“李流鱼你认识吗?”李流鱼正是那个小花的名字。
喻兆云摇头:“没听过,怎么了?”
祝长安“哦”了一声,回道没什么。但她又发现喻兆云表情有些奇怪,不由有了怀疑。难不成喻兆云还真认识这个李流鱼不成?
好在旁白及时给祝长安解惑了:“喻兆云在想,安安为什么会突然提起一个他不认识的人?难道她喜欢这个李流鱼?”
然后,祝长安感觉到了喻兆云眼中有杀气。似乎如果李流鱼真是祝长安的心上人,喻兆云会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祝长安无语。
她看网上扒的帖子,都知道了李流鱼是在一个职场题材的综艺上和喻兆云初遇的,喻兆云却什么也不记得。可能他过于吊儿郎当让那个李流鱼误会了?也有可能,李流鱼小姐不知道喻兆云睚眦必报的恶犬本性,本想蹭个热度没想到闹大了,看喻兆云一直没出现表示了“默认”,于是胆子大起来将错就错。
如今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祝长安哭笑不得,乐得看戏,还是没有告诉喻兆云网上发酵的消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他们已经到了海边。黄昏未至,海风带着诗意和凉意澎湃而来,喻兆云的车速不慢,他们的车如同蓝色闪电在悬崖公路盘旋划过,然后停在一条中断的公路尽头,下方是有着金色沙子的未开发沙滩。
k市不是旅游热门市,所以即使在暑期人也不多。喻兆云眼中带笑:“安安,喜欢吗?”
祝长安点头,听旁白道:“这个喻兆云儿时的秘密基地,是他第一次带外人来。”
喻兆云笑得开心,从车上拿下准备好的冲浪板和赶海要用的小桶小铲子,然后带着祝长安走过一条满是黑色大石头的路,终于到了沙滩旁。
祝长安看见匆匆跑过的小螃蟹,脱下皮鞋,光脚踩在沙滩上。阳光并不剧烈,空气的热度被海风带有的凉意稀释。
喻兆云这时终于将手机开机,看见了自己有了个叫做李流鱼的女友的推送,终于知道祝长安之前在笑什么,又为何要问他李流鱼是谁。
喻总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生气过了。他一向吊儿郎当满是笑意的眼中闪过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