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和祝化麟的聊天后,祝长安坐车回了公司。一切都和她走之前没什么不同,祝长安并不是一个特别有亲和力的领导人,所以心腹员工对她一般是尊敬大于亲近。
赵谒这段时间忙到不停,等祝长安真正回到公司他才松了口气,转交给了祝长安最近所有的重要文件。这一瞬间,祝长安居然有种自己是在批奏折的既视感。
沉浸地看了进去,祝长安完全忘了时间。
中午时分,旁白像个闹钟一样出现了:“已到吃饭时间!已到吃饭时间!已到吃饭时间!……”
祝长安捂住耳朵继续看文件以及和员工进行邮件沟通,但这个声音还是不断出现在脑海。鉴于喻兆云能和她同步听到这些,祝长安非常坏心眼地默认了这声音的持续,直到五分钟后喻兆云带着饭菜到了她办公室。
祝长安转着钢笔看向喻兆云,有些惊讶:“我不是叮嘱了保安别放你进来吗?”
喻兆云坐在祝长安面前的椅子上,等祝长安收拾好桌面的文件后,他一一摆上饭菜,回道:“方法总比困难多。”
祝长安撇撇嘴,对门口喊了一声:“赵助理进来一下。”
赵谒听到祝长安的声音,很快进门:“祝总,怎么了?”
祝长安面上不辨喜怒:“你去看看监控,看喻总是怎么混进咱们公司的,如果安保上有漏洞要尽快堵上。”
赵谒点头,他看见桌上的饭菜,心中讶异,他实在难以揣摩祝总和喻总的关系了,作为一个打工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按上级的命令行事。
这时的喻兆云刚好摆好碗筷,他也说话了:“别查了,安安,我给你说。”
赵助理听到这个称呼,有那么一瞬间担心自己会被祝长安杀人灭口。
祝长安似乎也没有很生气,点头示意赵谒可以离开,在他出门前还说了一句:“查还是要查的,不过喻总下次来,让保安不用拦了。”
这朝令夕改得让赵谒一头雾水,喻兆云则是从祝长安的言语中察觉到了她态度的软化,愈发觉得自己有机会。
祝长安收回目光看向喻兆云:“兆云,交代一下呗。”喊弟弟祝长安还是觉得别扭,为了拉近关系,她也就换成了这个称呼。
喻兆云给祝长安夹了一筷子她不喜欢的生菜,像在哄小朋友一样地道:“安安把青菜吃了,我就给你说。”
祝长安倒也听话,把菜吃了下去,蚝油生菜的口感很清爽,她并不讨厌。
看她乖乖吃了菜,喻兆云感觉无比欣慰,于是讲述了他混进中序的始末:“我发现保安不让我进入后,发现中序的后勤供应商和易源是同一个,于是坐供应商的车子进了园区。又不是什么军事基地,保安自然不会进行搜查。至于上楼就更简单了,前台那边还不知道安安你给我下的禁令,一看见我就如同看见了皇帝的宠妃一样,很快放行。看来在她们心里,我很受安安的宠爱。”
祝长安对他的插科打诨也认真对待,评价了句:“的确算是比较受宠了的。”至少能让她在收到玫瑰后,没直接扔出去。
喻兆云却从这句话中听到了什么言外之意,立马问道:“为什么是比较级?难道还有人和我竞争吗?”
祝长安没理解到他开始急的点在哪里,就听旁白说道:“喻兆云突然想起,大学的时候安安就是学校里出了名的亚裔冷美人,追求者无数。想来毕业后喜欢她的人也不会少,难道她还宠过别人吗?”
哦,原来如此。祝长安终于有一点点开窍了,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她还是试探性问了一句:“你吃醋了?”
喻兆云冷笑:“吃醋,怎么可能?”
旁白拆台:“这句话应该反着理解。”
祝长安恍然大悟地点头:“你真吃醋了。”
喻兆云有些气,却又实在理解到了祝长安究竟有多么不擅长感情话题。如果没有旁白的解说,恐怕自己在祝长安心中,一直都只会占据死敌这个位置。
祝长安不知道喻兆云在闷闷不乐什么,于是也只能给他夹菜,问道:“兆云,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参观你的工厂?”
旁白则道:“祝长安不解风情一心工作,喻兆云无心工作沉迷恋爱,论双总裁强强的不同步爱情。”
祝长安评价旁白的话:“这是写小说的介绍词呢?”
喻兆云也附和:“生活哪有这么戏剧性!”
旁白冒头:“有一个旁白一般的存在,本身就很具有戏剧性;你们能二十多岁就执掌公司,也很具有戏剧性。一般而言,会让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成为总裁的公司,都是出现大问题元老们要跑路,把一个年轻人推上总裁和法人的位置,好事发后去坐牢当替罪羊。”
祝长安一点也不赞同:“互联网时代就是年轻人的时代,你真是落后了。”
喻兆云点头。
然后,祝长安又转回了话题:“咱们什么时候去工厂?”
喻兆云倒也爽快:“饭后吧,下午就行。”
祝长安挑眉,从喻兆云的话中感觉到了工厂并不远。于是充满期待的,祝长安在五分钟内结束了午餐,吃了半碗汤泡饭,几筷子菜。
喻兆云有些后悔饭后这个决定了,他皱眉道:“安安,你胃不好,要吃慢些。另外汤泡饭对胃也不好,你要注意一下。”
祝长安于是认错。
旁白解说:“积极认错,死不悔改。”
祝长安摊摊手,看到喻兆云一副非常无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终于有一些愧疚心冒了头,说得诚恳了些:“我下次一定注意。”然后,她就目光灼灼地盯着正慢条斯理吃饭,示范什么才是好的吃饭速度的喻兆云,然后发现喻兆云在她的目光下仍旧泰然自若,一点都没有加快速度的意思。
祝长安又把目光下移,发现喻兆云今天穿了件灰色丝质的仿道袍长衫,上面还绣着丹顶鹤,竟意外的有些好看。
旁白说出了祝长安内心的想法:“喻兆云是怎么做到有这么多花里胡哨奇奇怪怪的衣服的?”
喻兆云喝了口山药排骨汤,回道:“可能因为我好看。”一个非常喻氏的回答,自我欣赏至极。
祝长安“哦”了一声,对这个回答不置可否。她看着喻兆云剥了蒜蓉龙虾放进她碗里,想想还是配合的吃了。
一顿饭也临近尾声了,喻兆云问:“你楼顶可以停直升机吗?”
祝长安终于知道喻兆云为何坚持饭后再走的,应该是这时候他刚向空管部门申请下来航道。为了祝化麟随时可能有的不定期视察,中序楼顶的停机坪常年是空着的,于是祝长安给了喻兆云一个肯定的答案。
他们一同去顶楼,祝长安看见喻兆云那架深红色上印金色凤凰的直升机,只觉得说不出的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皱起眉思索良久,直到喻兆云都忍不住发问:“安安,怎么了?”
祝长安于是说道:“总觉得你这飞机好眼熟。”
喻兆云也有些惊讶,这飞机是他今年刚买的,也没坐几次,想了想说道:“我们俩的直升机好像是一个型号的,你觉得眼熟也正常。”
祝长安却摇头:“不对。”
但他们讨论也没出个什么结果,只能放下这个话题。
午后阳光从云层后刺了出来,航程也就一个多小时,祝长安在空中看见远处的大海,蓝色纯粹无比。她发呆了一会儿,看手机地图,发现他们已经飞到了与b市相隔几百里的k市境内。k市虽然沿海,但产业却不发达,曾经以矿物开采起家,如今资源逐渐枯竭,整个城市处于一种人口净流出状态。
工厂位于郊区,祝长安发现这里是一个大型工业园,她大概知道喻兆云为何如此选择,想来也是因为k市政府招商的税收减免政策。但这样还是不能降下太多成本,祝长安于是问道:“怎么会选址在这里?”
喻兆云却卖了个关子,说道:“下去你就知道了。”
直升机很快停下,也该是早听到喻兆云要来视察,祝长安下飞机后发现不少人等在外面。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他穿着不合适的有些勒住身上肥肉的浅蓝衬衣,天气很热,他衣服都被汗湿了。
喻兆云介绍道:“这是何厂长。”
这位何厂长也是个妙人,一见祝长安便笑,第一次遇到喻兆云身边带着女伴的情况,于是非常殷勤地与祝长安握手,说道:“这是喻总夫人吧?夫人真是个美人。”
喻兆云正热得喝水,一下子就呛住了,咳了好一会儿。他想默认这个称呼却又不敢,倒是祝长安毫不介意,微笑着作自我介绍:“中序公司,祝长安。喻总的敌人之一。”
何厂长一愣,但像他这样的人精很快就圆回了话:“原来是祝总,久仰大名,咱们喻总可多次在员工大会上说过,中序是易源一路走来最久的伙伴。”
当然,喻兆云的原话是,一路走来易源打垮了多少家公司,中序即使一直牢牢占据死敌的位置,也不会长久了。不过旁白既然不拆台,喻兆云自然也默认了何厂长的话,朝祝长安微笑着。
而这时,祝长安看到了易源这个硬件厂旁边的一个厂名,一下子就明白了喻兆云选址k市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