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左手变为爪插入自己的腰侧，他的意识瞬间清醒，韩笑欢哪里见过如此凶狠的人，仅仅一个照面，就杀了三个六境修士。
凌云缓缓朝着韩欢笑走过去，他无力再迈动更快的步伐，身体摇摇晃晃，步履蹒跚，韩欢笑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三境修魂已经可以调动一些天地灵气，他手捏法诀，一团粉色光芒朝着凌云打去。
随后取出一张符纸点燃，这是一张遁地符，可瞬息逃亡百丈之外，极其珍贵，凌云忽然掷出一只匕首，这是当初慕容送给他的礼物，也是一件攻伐利器！
他拥有着五境武夫的体魄，掷出的力道极大，隐隐有破空之声，韩笑欢躲散不及，肩膀被打碎大半，凌云强提一口气，闷头撞过去，将韩笑欢撞到在地上，鲜血低落在韩笑欢脸上，凌云咧嘴一笑，“桀桀……”
他的声音沙哑，如同干涸嗓子的乌鸦。
凌云的右手按在韩笑欢的小腹，仅剩的一缕剑气，涌入了韩笑欢的身体之中，将他的气海摧毁。
“啊！”
韩笑欢瞪大了双眼，一掌将凌云推开，凌云倒在地上连滚了三圈，只要废了眼前这个人，他就逃不远，韩笑欢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往外面跑去，凌云已经没有力气去追他了，他挣扎着爬起来。
脱下了法袍盖在杜鹃身上，还有一丝气息在，凌云打碎自己的腿骨，意识在清醒过来，他从酒壶中取出一枚养元丹给杜鹃服下，然后将杜鹃用法袍裹好。
那三个躺在地上的合欢山修士，其中一个也在挣扎真往外爬，凌云将杜鹃拦腰抱起，喃喃说道：“先生来了……没事了……”
凌云抱着杜鹃往外走去，一瘸一拐，走得很慢，但是十分坚定，哪怕现在他的身形比起之前更加佝偻，但是却比任何时候更加挺直，仿佛天塌下来，他也能扛得住。
踏出破庙的门槛，一夜大雨之后，太阳终于舍得送下他温暖的光辉，晨曦照耀在凌云和杜鹃身上，也照耀在破庙草席上的碎裂衣衫上面。
“咳咳……”
凌云靠在门框上，缓缓的坐下，他走不动了，“走不动了……好累啊……”
“将军他们在那里……”
“将这个小子锁起来……”
“你们去砍树做一个简单的马车，他们现在根本骑不了马……”
“动作要快！”
凌云看着眼前的双腿，视线已经极其模糊，“下……下来……”
王谦蹲下来，想要给杜鹃运气，抱住最后一丝气息，凌云抬手拍开了王谦的手，断断续续说道：“不……不许……将这里……的事情……泄露……出去……”
王谦沉声说道：“放心吧。”
凌云紧紧抱着杜鹃，王谦只能帮着他们两个人运气，吕奉先问道：“王指挥使，那几个人怎么办？”
没有凌云在身边为他指导，王谦才体现出将门之子的果断，站在凌云的角度，他必然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些人的，“锁起来带回去，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易死了。”
吕奉先冷冷的看了躺在地上的三人，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冷道：“算你们运气好。”
高顺和苗瀑对视一眼，高顺解释道：“苗指挥使暂时不要杀了他，哪怕是为了你们家的小姐，也不能让他们轻易死了。”
“我当然知道，”苗瀑深吸了一口气，“但此事我也会如实禀告给大将军！”
王谦转过头，问道：“告诉杜将军？说凌云没有护好你们小姐？”
“如果不是他让小姐先离开，怎么会出这种事情？”苗瀑吼道，“如果他早些知道小姐在这里，怎么可能……”
吕奉先也是强提精神，听见苗瀑的话，提起长枪就冲过去，要不是被王谦拉住，两人当下就能打起来，“放你娘的狗屁！你们两百多人都保不住一个，还有脸在这里怪将军！”
“他妈的不是将军拼死救下杜指挥使，你就去找你的大将军，看看他还有命活着不！”
“你还有脸站在这里，你拦着我做什么，让老子直接杀了他得了！”吕奉先吼道。
王谦沉声说道：“够了！先回盘龙城！”
“有人敢再乱嚼舌根，一缕杀无赦！”
……
八月十五，中秋节。
赵玉接到了密信，凌云在路上遭遇大奉修士刺杀，有人泄露了他的行踪，京城或则清泉郡中，有人故意陷害他，可能要晚一个月时间才会到西南边境。
余生也同样接到了密信，脸色阴沉，凌云和杜鹃险些身死，这种时候，还要行刺一朝五品武将，看来是跟凌云积怨已深，在京城之中，他暂时想不出来是谁，但是在清泉郡中，就会有很多人。
方巢接到了凌云的飞剑传信，只是说了一些近况，要他多注意合欢山的走向以及大奉朝堂的动向，等解决了金王朝的事情，他要直接拿大奉开刀，让这个原本平静的南冶州，变得不那么平静。
已经入秋，凌云披着棉衣，坐在杜鹃身边，为她温好了一碗药膳，“滋补气血的，你怕苦，我准备了不少糕点和果酿，先喝了，就可以吃糕点了。”
杜鹃眼神空洞，偏过头看了一眼凌云，凌云的心骤然一痛，撬开她的嘴，一点一点的将药膳喂给杜鹃，“说感同身受的话，大概这样的痛苦我是经历过的，小时候我也吃了很多苦，心里有恨，但总是要活下去，活下去才能报仇，不是吗？”
“哪怕以后我的小徒弟为了恨活下去，怨恨天下人，先生也会为你问罪整个天下的。”凌云轻声说道。
痛苦不太一样，但是程度不会差多少，这是他第三次觉得那么无力，连身边的人都守护不了，还报什么仇？
杜鹃还是没有反应，凌云喂完药膳之后，将杜鹃抱回卧室，细心的给他盖好被子，然后才佝偻着背，瘸着腿出去。
这些日子盘龙城的人没少见到这个披着灰色大氅，瘸着腿的青年在大街小巷走过，为他之前做过的事情赎罪。
可是人已经死了，再怎么赎罪又有什么用？
在整理好的名单之中，有七成的人竟然是其余王朝的谍子，剩下的三成大概是做过一些亏心事情，虽然当时他们也不太明白凌云为什么会抓他们，但是都会害怕，因为凌云的手段太简单和粗暴了。
将一件事情抽丝剥茧，凌云才发现，盘龙城针对他已经是早有预谋的事情，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路上先将重拳帮解决，耽误了一些事情，所以才出现了杜鹃的事情。
但是之前做错了，就是错了，事情的先后顺序不能乱，今天是凌云走的最后一家，他的儿子当年也是个混不吝，做了不少坏事，只是当日凌云派人来抓老板的时候，是他的儿子过来抵罪的，“老人家。”
“将军大人。”老人温和一笑，“您这些天做的事情我都听过了，老头子是心疼，不过他也是死得其所。”
凌云轻轻点头，将一袋银钱放在上面，“按照赵宋律法我也是该死的，我做错了，总是该为你们做些事情。”
“我是无所谓，走了也好，我还能有件铺子养老，”老人温和的说道，他是真的没有多怪凌云的，“我看将军面色极差，要不老头子给你把把脉？”
“也好，”凌云轻声说道，“他之前好赌，欠了不少赌债，我已经帮忙还了。”
“顺便把赌场拆了？”老人气笑道，“将军身子骨这么虚，火气倒是不小，以后还是要顾忌身体的。”
“留着也是祸害人，拆了也好，”凌云没有说具体缘由，“走了那么多家，您算是态度最好的一个。”
“谁家死了丈夫父亲孩子的不难受，他们哪怕是再错，也终究是自己的亲人，将心比心，你不也一样？”老人收回手，“气血亏损，精神不足，我给你开一副养气活血的药。”
“谢谢。”凌云轻声说道，他的儿子以前也卖过一些消息给谍子，说起来也是叛国之罪，不过人已经死了，就没有不要再追究了。
凌云出门之后手里提着药，转身忽然说道：“您对我这么好，以后怕是会被人说不少闲话。”
“傍上将军这只大腿，兴许还能好过一些。”老人挥了挥手，示意凌云走吧，他真不乖凌云，人活到这把年龄，恨也恨不了几年，倒是不如想开一些，晚年才过的开心一些。
凌云请了人给当初死去的人做一场法事，只是这件事也得要等到从西南边境回来之后了，暂时是做不了的。
……
凌云在盘龙城郊外买下了一个很大的宅院，可以住近六百人，还有一部分守在外面，每天轮班。
为了照顾杜鹃，凌云还特意买了十个丫鬟照顾，有些事情他的确不太方便，至于合欢山的那几个人，凌云回到宅院后，便去了地窖中，韩欢笑断了左臂，剩下的三个侍从都被凌云削成了人彘放在坛子里。
“我知道合欢山还会继续派人来杀我，”凌云坐在韩笑欢对面，端起茶碗随意的喝了一口，“你也是初出茅庐，尚未经历过人间疾苦，我心好，会提前让你尝尝。”
“凌云，你还是不敢杀我，你等我吧，我爹娘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嘿嘿，你是不知道那娘们竟然是个处女，老子玩她的时候，给她下了药，那叫一个配合！”
凌云权当做没有听见，这话听了几百遍了，“你娘长得漂亮吗？”
“你要是喜欢，我以后都可以帮忙让你跟她双修，”凌云淡淡的说道，“或则让你爹一起，一家人团团圆圆才好。”
凌云偏头看向后面坛子里那三个人，“你们放心，我已经查清楚你们家中的妻儿老小，祖宗十八代，还有江湖朋友，别担心，他们都不得好死。”
“可笑，区区一个赵宋朝廷将军，也只会说一些唬人的话吗？”放在中间的那根合欢山修士也是之前用铁链刀的那个人，名叫权志，在大奉名声不小，要查他才是最好查的。
“你叫权志，大奉景山县人，修行也有两百多年，靠着时间熬出来的个六境，父母葬在景山县，不过别担心，我连你家祖坟都刨了，他们肯定不能幸免的，”凌云嗤笑道，“你有个儿子，不过不能公开身份，叫权辰，目前在大奉兵部任职郎中，在合欢山你还有个女儿，不太幸运的是她下山历练了，然后我的朋友不小心就遇见了，长得还挺好看。”
“还需要我继续说吗？”凌云眯着眼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