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貂寺捧着蟑螂,哀伤说道:“小山海啊,你老哥无用,你我相依为命数十年,今日你却惨死他们脚下,教我与一州为敌,这仇……看来是报不了啊……”
李志才淡道:“我等过来看看这什么热闹,好友失去一位……亲朋不说,更要被你们危胁,好个鸿业州,好个清越宗,今日如此不讲道理。”
“随便抓一只蟑螂,这摆明了就是挑衅!”又有人站出来呵斥道,“便不说清越宗知否你们来到,仅仅因为一只蟑螂就敢大打出手,伤及无辜,不讲道理的是谁?!”
“清越宗乃一州大宗,岂可让你们如此胡闹,来人,拿下!”
陈貂寺嘴里啧啧称奇,“清越宗的人都还没有说话,你们着急什么?这些年狗不好当的,说不定还会被拉出去宰了吃火锅,要是主人饿得慌,这么多条狗,也能管饱几日。”
陈貂寺甩了甩手,对李志才说道:“那人脸皮好生坚硬,竟然将我手骨打碎,伤及脏腑,险些坏我根基,真是好歹毒的术法,竟然可以用脸皮打人,真真厉害,清越宗竟然有这等厉害功法……”
陈貂寺妆模作样的咳出一口血,神色顿时萎靡下去,“我们好心来参观,竟然对我下此毒手!”
“我们走!”
李志才也是闪过惊慌之色,拉住陈貂寺就准备离开,“这笔账咱们回头好好算算!”
“站住!”
一位身穿儒衫的老者从清越宗走出,他单手背负,左手横在腹部,淡淡说道:“两位既然是忘幽州茕灵宗与玉玲宗供奉,我们自当以礼相待,不过区区宠物,事后造价赔偿便是了。”
“我看你们是想杀我啊……”陈貂寺目光躲闪,装出了受伤的模样。
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这个年轻供奉明显是受了重伤的,不过想跑来讹人?
忘幽州与鸿业州隔着数州,打杀他们也没有多大事情,况且此人伤了清越宗宗主长孙,若是将两人拿下,也能在清越宗留下个好印象,往后办事就方便了许多。
一想到这里,不少人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李志才将这些人的心里看得一清二楚,心里不由嗤笑,鸿业州果然都是一群酒囊饭袋,连这都看不出来是假的。哪怕是看出来还是想要试试的人,就更加可笑了,对付不了清越宗,难道对付不了你们吗?
真以为清越宗会冒着与一州两宗门开战的风险,保住你们?真是可笑。
“我看阁下应该是受了伤,不如到清越宗养一些时日。”儒衫老者说道。
李志才扶着陈貂寺,淡道:“这位就是五全老人吧,听说是卸了儒家贤人君子的头衔,寄情山水,好不高雅,没有想到今日会在这里遇见,久仰。”
什么自己不要,分明就是被文庙摘了头衔,若不是此人当初被国师大人保下有用,当时便会法家那位砍了脑袋。
至于五全,琴棋书画诗,样样精通嘛,也是自号的,给自己脸上贴金,不说与那些成名已久的此道大家,几近合道的极为祖师爷相比,便是陈貂寺都比他强了不少。
“请?”五全老人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陈貂寺淡道:“方才你说要照价赔偿?”
“自然。”
“那我给你算算啊,”陈貂寺眼睛放光,周围的人看他这副模样,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
“我这只蟑螂啊,陪伴我数十年,感情深厚,在我人生低谷之时,不离不弃,若是真要赔偿我,你们也拿不出什么时,我也不会满意,”陈貂寺指着彭彰淡淡说道,“要他给我的蟑螂磕头道歉,认错赔罪,并且于坟前守孝三年,忏悔三年,至于生死,那就算了。”
“不过这蟑螂子孙极多,若是有看得上他的,我倒是不介意结为亲家。”凌云这话一说我,不要说五全老人脸色铁青,周围的人也是义愤填膺,要一位仙家子弟跟一只蟑螂跪下忏悔,认错道歉,守孝还要结婚?这就是赤裸裸的羞辱人!
五全老人皮笑肉不笑,淡道:“还有呢?”
“他脸皮太厚,想必是清越宗独门秘法,这个我要了,要是给不出,哼哼……”陈貂寺打了一个响指,继续说道,“他伤我手骨,险些坏我大道根基,灵元一百万快,金精十万,仙剑十柄,五行之属仙阶品质少说两件。”
“我痛失好友,心神受损,还得要赔偿我精神损失费,这无异于让我今后心魔滋生,每念及此事,易断我长生大道,不过我这个人心好,就要你们宗主给我磕头赔罪就是了,再双手奉茶,递上大道可期之宝物,我自然不再计较。”
林福拳头捏得噼啪作响,陈貂寺缩在李志才身后,“你们那眼神都要吃人了,是觉得我说得有些过分?”
陈貂寺问李志才,“不为过吧?”
“清越宗家大业大,自不为过。”李志才淡笑道,你他娘的这是狮子大开口啊,就算是没仇,听了这话也得拿刀砍你,我都过意不去了。
五全老人笑道:“两位是诚心来挑事了?”
“就你聪明不是?”
陈貂寺嘿嘿笑道,从方寸物中掏出一把椅子,好整以暇的坐在上面,翘着二郎腿,“当然不是来找事的,缘起我之好友小山海啊,咱们这不是来讲道理了吗?”
陈貂寺扳着手指头,淡淡的说道:“三十年前,你们不也是这样对别人的吗?”
“啊~贵人多忘事,”陈貂寺拍了拍手,“不过有人记得就行了。”
“你是来为那个贱婢报仇的?”彭彰站在陈貂寺身后冷冷的说道。
陈貂寺嗤笑道:“我与她素不相识,报仇?报仇倒是真的,不过不是为他。”
“说吧,今天这事儿怎么解决?”陈貂寺悠哉的说道,
五全老人双手背负,“老夫略有薄名,请诸位出手,拿下这个狂徒,时候清越宗必有重赏!”
陈貂寺咧咧嘴,“好大威风啊~”他拍着胸口说道,“吓得我魂儿都要离体了,这又是一笔账啊。”
李志才翻了个白眼,陈貂寺起初是打算都不出面,就将清越宗颠覆的,后来是看到那个凡俗女子的事情,才决定要这样做,不能说他不沉稳,只是形势使然,可以让他这么做,再则国师大人也说了,全权交由陈貂寺处理,反正过程和收尾,自然会有人愿意出手就是。
更不用担心那个会耍剑的老小子,不成气候。
所以他倒是不怎么担心,反而这种看似不讲理的对待,才最让人解气。
他看了那份档案,但凡有点人性的都不会如此对待一个姑娘,百般羞辱,就是连死也不放过,炼化神魂,永世不得轮回,实在是过于恶毒。
而起因只是因为一条狗,一条自己没有看好,跑去别人抓捕猎物的陷阱,却反过来怪放陷阱的人。
有人蠢蠢欲动,陈貂寺淡然说道:“想清楚了,我敢来这里,自然有依仗,何况你们真以为清越宗能为了你们和两大宗门开战?”
“修行路上太残酷,以外太多,都得小心些啊。”陈貂寺笑着说道。
“你是太微剑宗还是飘尘剑宗的人?”五全老人忽然问道。
陈貂寺晃了晃自己手里的令牌,淡然说道:“眼瞎嘛?”
“哎呀,我想起你是谁了,”陈貂寺故作惊讶,“不是那个被儒家文庙摘去君子头衔,只会些小聪明的那个读书人吗?”
“听说当初提拔你的那些个书院院长,如今还在山下种田呢,连教书都不让呢。”
陈貂寺拍拍手,“算了,懒得跟你们说闲……”
“当日文庙有失公允,老夫是弃而不要,黄口小儿,莫要胡编乱造。”五全老人呵斥道。
陈貂寺打了个哈欠,“是啊,文庙有失公允,极有道理的。”
“那么作为读书人,帮着害死一家三口凡人,此过你向来不提;再则修士恩怨,太微剑宗与飘尘剑宗本是来讲道理,找到罪魁祸首便是了,你却反过来以儒家规矩将他们压退,此时你才觉得是为儒家君子,”陈貂寺讽刺道,“天下就是你这等读书人太多,世道才浑浊不堪,人人读书以求私利,圣贤道理处处可见,却要束之高阁,教化之道才举步维艰!”
“少给老子在那里叽叽歪歪。”这个老家伙跟自己先生学问尤其不对付,否则当日对付凌云,也不会多番出谋献计,害得太微剑宗四位剑修身死!
尤其最为可惜的是余青农,本命飞剑青玄,暗合道家之意,虽然十境之前不显威力,但等他涅槃之后,绝对是一位杀力极高的剑修。
而且根据档案上来说,余青农练剑之初,便时常下山游历,与人讲道理,该出剑时候绝不手软,没有任何的污点,持身极正,这样一个本该是前途光明的剑修,就这样逝去,实在是太过可惜。
余青农在山下江湖还有个余好事的绰号,就是专管不平事,替人伸张正义。
不论是那凡俗一家三口,还是后来的凌云之事以及太微剑宗四位剑修,都足以这个清越宗死上成千上百次。
“怎么说吧,是赔还是打?”陈貂寺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果然我还是得嚣张些,玩阴得还得我小师弟来,他在行。”
李志才扶着额头,他们今天就带了两个人啊……
从北凉州往鸿业州的飞舟之上,剑仙独孤坐得鼻子,老书生站在他身后,念叨一句打一下脑袋,“你小师弟差点没被打死,你不去救人,反而去杀妖,脑阔儿被门夹了!”
“喊你去鸿业州出剑,要你命了啊!”
“咱们占着道理,你这成天的,练剑有个屁用!两个师弟都被欺负了也不管?”
“非得要来镇北城待着,合着青莲那边就好过了?”
独孤不躲不闪,语气平和的说道:“学生知错了。”
“那你还不快去,等着你又一个小师弟被打死?”
“学生该怎么做?”
“咱们读书人最讲道理,能动手绝对不多说话!”
“学生知道了!”
“知道还不快去!”
……
自北凉州起,一束雪白剑光划破四州云层,直指清越宗!
独孤悬停清越宗山头,长剑出鞘,剑气冲霄,“问剑清越宗。”他语气平静,好似问剑一座宗门,跟自己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陈貂寺指了指头上,“瞅瞅,我师兄来了。”
陈貂寺也不知道独孤到底有多强,反正几个师兄就没有一个说的,就是按照师兄自己的话说,练剑不太行,就一般般吧。
雪白剑光,如九天银河倾泄凡尘,淹没整个清越宗。
陈貂寺长大了嘴巴,“这叫一般般?”
李志才想起当年有关独孤的传闻,的确是这样说的啊,这一般般真的很一般般了。
“何人敢来我……”
独孤持剑而立,淡然说道:“问剑。”
“呵呵……”
彭山海登空而上,气势磅礴,如若天神下凡。
独孤好似随意挥出一剑,彭山海立时被一剑斩得倒飞千里,陈貂寺竖起大拇指,“师兄霸气!”
独孤追了上去,虚空发出爆鸣,厚重剑气竟然压得虚空扭曲,陈貂寺咂舌,“这才是剑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