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醒来的时候，子卿正抱着他。
温香软玉，凌云扭着头蹭了蹭，子卿看着凌云的双眸，和以前大不相同，但又的的确确是凌云，她按住凌云游走的双手，轻声说道：“我进去的时候就发现你躺在地上。”
凌云眯了眯眼，心底还在挣扎，他就要起身，子卿却将他拉住，语气问道：“刚才……你想做什么？”
凌云嗯了一声，“没想什么。”
“在里面发生了什么？”子卿问道。
凌云被子卿按住，动弹不得，无奈的说道：“那些怨念吧……嗯……差点侵蚀我的心神……”
“吞吞吐吐的，一次性说完。”
凌云闭着眼，低沉道：“是我心底的恶。”
“夺舍？”
“放大。”
子卿松开了凌云，她确定了凌云的变化，但她喜欢的是原本的那个凌云，而不是现在这个，凌云抱着一边的柱子，对子卿说道：“要不然试试？”
“这就是你的恶？”
凌云就像是豁出去了一般，他扑到子卿身上，将她紧紧抱住，“本来就都该是我的。”
子卿推来凌云，捏着法诀束缚凌云，敲了凌云一个板栗，“这几天我看了周围，暂时没有找到出去的办法。”
“在你受伤的时候我就该把你吃干抹净的。”凌云笑眯眯的说道、
子卿叹了一口气，这个地方应该就是一个破碎的福地了，外面的入口并不是真正的入口，而是从廊道过去那两条路，她还没有去过另外一条，暂时不清楚里面有什么，更重要的是这几天，那种被窥伺的感觉越来越重，她害怕凌云被夺舍，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但现在看凌云的样子又不太像是，因为那种窥伺感还在，但子卿不清楚藏在这座破碎福地的人，是什么境界，想要得到什么，或则这里的某些东西对于他有什么约束。
“你没那么容易被你的本性驱使吧？”子卿不确定的问道。
凌云躺在地上，眼中的欲望如同火焰一样在燃烧，“相反我觉得现在比以前过得更加轻松。”
“裴离夏呢？”子卿问道。
凌云沉吟了一会儿，“你在蛮荒天下，她在镇北城，你不说她怎么会知道？”
“我拔掉青玉簪子你应该会清醒一些吧？”子卿问道。
“你忍心看着我痛苦吗？”凌云故作委屈的说道。
子卿扶着额头，原来彻底释放自己内心阴暗的凌云就是这样样子，其实也不算太坏嘛，但是为什么他自己偏偏那么抵制呢？
子卿在试图挣脱，子卿传音说道：“就算是我想给你，起码我得考虑我们两个的小命。”
不管凌云的心底是阴暗在主导还是原本的 善在主导，保命肯定是一样的，说这些的时候，凌云才清醒了一些，他吐出一口浊气，“入宝山岂能空手而归，先扒拉点东西？”
“你确定你这个状态还行？”子卿无语的说道。
凌云轻轻咳嗽两声，他靠近子卿，两人离得很近，“你确定这不是你想要的？万一我真想通了不回九州天下，就在你身边呢？”
子卿挑起秀眉，凌云得寸进尺，欺身而上，将子卿压在身下，子卿一手抱着凌云的腰，一手顺着凌云的胸膛往下滑，柔声说道：“信不信我现在废了你？”
凌云一个激灵，迅速跳了起来，捂着裆部，“你疯了！”
子卿捏着拳头，笑容满面，“说起来，我好久都没有揍你了~”
管你是恶还是善，反正打不过老娘，先打一顿再说……
半个时辰之后，凌云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脑袋倒掉在阶梯，手里拿着《论语》默读，当初是怎么压下心中恶念的，如今就怎么压下去，已经做好过一次的事情，第二次就并不艰难，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其实这对于凌云而言并不算难，而且暂时也没有事情触及到他的伤疤与底线，再怎么引动他心里的恶龙，其实也无济于事，因为从始至终，他都认为一切将自己引向自己不喜欢方向的事情，都是错的。
善恶都是自己，那么自己有善恶便是正常的，孟先生的性本善，荀先生的性恶论，其实都是用道德礼仪来约束后天的环境，从而修行本心，达到一个人应该有的样子，可以人人都不是圣人，但人人都可以成为圣人，心境无暇几乎没有人可以做到，但趋于无暇还是可以的。
在这座残破的小福地之中读过了一个月的凌云，每日就是看书练字，练拳练剑，也不着急去找宝物，每天都会问子卿的时间，还会观察她的细微表情，只要没有什么问题，他才会去安心做事，
子卿就每天看着凌云做这些事情，虽然这个家伙偶尔会调戏自己两句，不过相比那燃烧火焰的欲望双眼，这些天其实也算是很好了，他就像是在与自己搏斗，善恶两端总是要争出一个高下来的。
子卿想起一件事情来，对正在练拳的凌云说道：“你认识步知道吧？”
“嗯。”
凌云轻声回答。
子卿说道：“步知道以前来蛮荒天下的时候，跟我打了一架，那个混蛋说了一个故事。”
“你讲。”凌云回头说道，大概从步知道这半个先生的嘴巴里说出来的故事，一般是得需要分正经还是不正经，“是正经的吗？”
“正经的，说他遇见一个不错的小鬼，心里想法太多，所以他将每一个想法都变成了自己，然后说了一句话，这句是才是步知道觉得极好的地方，”子卿温和的说道，其实这句话对于很多人而言都是有用的，但又很没用，因为大多数人有两个自己，但总是分不清，甚至不愿意分清，“‘我与我争斗良久，宁做我（出自《剑来》）’。”
凌云嗯了一声，停下了练拳，随意坐在地上，陷入了沉思，他不是没有想过这类的事情，而是如此一来，他怕自己会出现什么问题，步知道所说的想法极多者，应该就是陈貂寺了，他运气比较好，大概天下少有的天骄他好像真认识几个。
我与我争斗良久，宁做我。
凌云坚信自己，但难免会有疑问，我是谁？
直到这些天的经历，才彻底将凌云不愿意想的问题给拉了出来，逼得他必须去想，不得不做一个区分。
子卿看着凌云沉思，其实即便是高境界的修士，也未必能够将那一句“我与我争斗良久，宁做我”给理清楚，而这却出自一个境界不高的小辈，若此人不是不世出的天才，子卿干脆就轻解罗裳，自解衣带铺好床，任由凌云施为得了。
只是放在凌云身上，其实更难，大概聪明的人，其实都很有多个不一样的自己，让凌云分开来看，未必是好事，但真的不坏，倘若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随着他的境界越高，看待事情的态度就越不一样，心境的瑕疵会被无限放大，成为他的心魔，那个时候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凌云盘坐许久，子卿就安静等着，不多说一句话，等凌云醒转过来的时候，这个独坐三日的年轻人，精神格外的好，眼眸格外的亮。
“想通了？”
“没有。”凌云做不到那种程度，但是可以慢慢来，但他不用为自己的阴暗感到迷惑和不耻，因为那本来就是自己，如果将那些阴暗放出来，还是凌云，但未必是他自己喜欢的，所以他需要克制自己，克己复礼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正因为不容易做到的事情，才是活着的乐趣。
“谢谢。”凌云对子卿说道。
子卿耸耸肩，看到凌云现在这个样子，自己的某些想法看来是没有办法实现了，早知道还不如之前就那么顺从凌云的意愿 ，好像她也不太吃亏？
只是凌云的“恶”到底是些什么，其实子卿应该想得到，但对于凌云而言的“恶”，其实在大多数人看来并不如何，这就是真正的好与坏之间的区别了。
有些人做得到也做得好，有些人做不好也做不到。
子卿把着凌云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那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无以为报，下辈子做牛做马吧。”凌云正色道。
子卿却是将凌云懒腰抱起，“那有你说得那么容易，这些天说的话我可是用留影石记录下来的。”
“你这就过分了吧？”凌云眨眨眼，这样被抱着就真的有些尴尬了。
子卿伸手一招，一张软榻便落在身后，她将凌云放上去，“刚才那句话，我也想明白了，不管是你的恶还是现在的你，不都是你吗？”
凌云嘴角微微抽搐，他有些无奈，那些小说里面的故事，大多是男子轻薄女子，怎么到自己这里，就整个儿反过来了呢？
凌云咧咧嘴，轻声说道：“子卿姐姐，慎重啊，姑娘要矜持~”
“那你在上面？”子卿娇媚的笑道。
凌云翻了个白眼，这老妖婆真的是没法说了，凌云扭过头，子卿将凌云的脸扳过来，轻声说道：“我真的喜欢你。”
“子卿姐姐，这事情咱们之前不就讨论过了吗？”凌云说道。
子卿笑眯眯的说道：“我不想你回去，或则我跟你回去。”
“我这个一没有天赋，而没有靠山的人，你跟我回去找抽吗？”凌云无语的说道。
子卿趴在凌云怀里，“不知道啊，就是喜欢，没有道理能讲。”
“怎么没有道理可以讲呢，”凌云低声说道，“你能不能先起来？”
“不能！”子卿笑着说道，她轻轻的搂着凌云，“就这样待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凌云也不知道子卿用的什么术法，可以禁锢自己的行动，他叹了一口气，“因为为救过你？我就是想不通，我爹以前也救过你，你咋就莫得想法呢？”
“那时候还小，可能现在上了岁数，有些别的想法了。”子卿说道。
她是蛮荒天下妖族杀戮最盛的妖王之一，但那又如何呢，从始至终她做事都很简单，喜欢和不喜欢，杀与不杀，大概就是这样，没有介于中间的，哪怕是雨中花也一样。
只是遇见凌云，她能够从他身上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像一株野草的坚韧，又有坚定不移的心思，心思很多，但总是能够认清自己想要的，在凌云心里计算的大多都是得失，但偏偏有些时候，他嘴里嚷嚷着利益，行动却完全不顾，因为有些东西，比利益更加重要，这些都是她喜欢凌云的原因。
因为一根红线，然后因为自己。
“你好意思说自己小？”凌云没好气的说，在心里暗道：老妖婆。
“那就当是你救我的命了，在你们九州不是有句话说的是‘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吗？”子卿妩媚的说道。
凌云低声说道：“你与我为友，会遇到很多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知道。”
“你会死。”
“那你会想这次一样的保护我吗？”子卿问道。
“不知道。”凌云摇摇头，某些事情的选择上，他是可以放弃子卿的，但未必真的做得到。
子卿捧着凌云的连，递上红唇，“既然这样，在我眼前的，我为什么不选择得到？”
凌云瞪大了眼睛，子卿的香舌在他嘴里搅动，凌云的眼神骤然冰冷，子卿才停下来，只是她没有打算就这么算了，她慢慢的将凌云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扒开，凌云冷淡的说道：“要么杀了我，别这么羞辱我。”
子卿看着凌云，美眸冰冷无情，“你真以为我不能杀你吗？”
“那你杀了我。”凌云讥诮的说道。
子卿掐着凌云的脖子，语气淡漠，“算了。”
“即便是喜欢，也未必一定要做这些事情。”凌云说道。
子卿转头盯着凌云，“老娘憋了几千年，就想试试什么感觉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