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背着子卿逃亡飞雨州,这一次运气还算不错,没有任何人在追杀他们,不过凌云还是不怎么放心,所以一颗也没有停歇,况且头上还有天劫,不管他往哪里跑,那些劫云都会跟着自己来。
他只有在最短的时间将子卿带去飞雨州之后,再离开那个地方渡劫,安全之后再回来。
周围的灵气凌云都没有敢大势吸纳,好在他身上还有不少符纸,可以直接画缩地符赶路。
之后确定子卿没事,他就会离开,寻找吴忧说的那位前辈,帮他接续长桥,再返回镇北城,不过那一路一定不会走得太顺遂,他如今的灵识比未曾跌境之前强大不少,可以在短时间确定有没有危险。
而且又有缩地符,所以 在妖王聚集不周山时,凌云想逃,至少有七成的机会。
他境界并没有丝毫提升,只是感官更加敏锐,而且能够看见天地之间的某些法则,这对于他而言,才是至关重要的,剑仙练剑,也有剑诀,不然为何说来天下剑修杀力最高,所需求的天赋与毅力都是上上之选,若非如此,天下人人皆剑修,人人可练剑,剑修也没有不会存在那么特殊的地位了。
凌云来到荒州,再从荒州绕路走到石林州边缘,子卿已经结成了七彩大茧,凌云叹了一口气,这么大一个,又不能直接装进方寸物之中,只能这样扛着走,他回头看了一眼,这里已经是距离镇北城最远的地方了,再到飞雨州,恐怕还没有走到,他就不得不去渡劫。
凌云皱起眉头,眼下蛮荒天下虽然有追兵吗,但是并不多,妖王是一个也没有出手,他也是尽量绕开那些蛮荒天下的繁华地段,这才一路平安无事。
但是在走出石林州之前,那天劫必然落下,所以在这个时候,就算是自己隐匿行踪,也会被轻易找出来,到时候的子卿就危险了,所以他现在必须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行,现在他必须要给子卿找一个绝对安全的藏身之所,而且他也要保证自己能够在天劫之下安全活下来,要不然又只有带着伤亡命奔逃。
他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妖族最为繁华的的确当然不能再去,而现在这个地方也绝对不安全,不仅仅是要保证子卿不被发现,而且还要设置许多障眼法,凌云叹了一口气,这才是最为愁人的事情。
他沿路就一直在布置阵法,走得很快,但又很慢,凌云在石林州这遍布石木与石草的地方寻找道一个安静偏僻又隐蔽的地方,将子卿放在里面,并且在外面设下了许多阵法,这样才不至于使得子卿会被迅速发现,他也可以提前知道。
将这些事情做完之后,凌云才离开准备渡劫,在石林山上,有一座断头山,山极高且险峻,也是妖王的袁空的领地中心所在。
凌云站在山脚之下,他可没有傻到要去山上,有去无回的事情,划不来的。
凌云仰头望着天上的劫云,黑云压山,他双手撑开,这一刻,他才放开了自己,身心自由,天地之间无拘束,也只有在经历过三十六场生死之战之后,只有在蛮荒天下这样的地方,他才能彻底放开自己。
凌云黑发飞扬,白色长袍随风而动,“此间天地无拘束,今日我是我!”
凌云手持却邪,神采飞扬,他拔地而起,直指劫云,那纵身一跃,凌云才是真凌云……
九州剑州,那个背着普通长剑的青年毕让,学了拳也学了剑,对于教授自己拳法剑术的两位神仙,青年心里是由衷的感激,想着待日后有机会,他一定要报答两位恩人,虽死不悔,不问对错。
男儿一生,无非功名利禄,沙场点兵,庙堂阔论,一护身后百姓平安,后保天下长安。
毕让想要建功立业,但那是之前,在走上神仙途后,他便改变了想法,证得长生道,天下人人皆可安,让这世道不那么“世道”,可管不平事,能做平事人,再也不用心热眼冷,敢看不敢做。
秋知北问白衣和尚玄藏,“天下最难堪破是哪关?”
“人间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玄藏温和的说道,“对于一些人而言,又是情关最难破。”
秋知北双手背负,他从来不觉得情关难破,天下男女情情爱爱,看得透了,无非是在一起,结婚生子,青丝白头,再有一死,前世不记,后世陌路,若得长生,久出生厌,自寻烦恼,若一得长生一不得,生离死别,心灰意冷,大道止步,比比皆是。
所以他不觉得情关难破,大爱天下,小爱一人,爱都是爱,大小分出来,也并没有什么道理,只是世人强加上去的说法,重要的是每一个人的选择,那才是最为重要的。
“佛门不也有欢喜禅?”秋知北笑着说道。
玄藏叹了一口气,“合着你道门就没有个双修术一样?”
其实真正的欢喜禅与道门双修,皆在以欲治欲,即是佛门所言“先以欲勾之,再令入佛智”,不过少有人能在此道走上真正的大道,因为人心欲望无穷尽,心志不定,终究是误入歧途。在佛门有位既好酒肉,不忌色欲的和尚,他有句话在九州天下广为流传: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学我,如同入魔教。
学我者皆似魔,玄藏想了想又说道:“毕让是个好孩子。”
“和凌云有几分相似,但毕让是毕让,凌云是凌云,毕让心中没有恶念。”秋知北叹了一口气,毕让比凌云更具神性,而且也不是在现在,而是在很的时候,他会怜悯天下众生,帮助他所见到过的每一位苦难之人,只是在尝过这七彩斑斓的欲望世界之后,他就悄悄的把自己心中最干净也最天真的那一块,藏在了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每个人都想活着,也想活得更好,当为了活下去的时候,很多人都会活着不是自己的自己,因为那个不是自己的自己,才能在七彩斑斓的世界里,更加适合,更加滋润。
毕让是一个无法融入这个世界的人,永远都没有办法,因为他留在心里的东西,是儒家学说里面说到的“仁”“义”“礼”“信”“智”,是真正的无所求的仁,义,礼,信,智,说到底,毕让其实是一个看似市侩,看似精明的 人,实际上他并不市侩,更不精明,他更多的算计都是在让自己少吃亏和不吃亏,而不是让别人吃亏,其实这也算精明,只是无害于人儿有利于己,或则是有损于己,而无害于人。
所以在这样的剑州,毕让有些名气,九州天下,风气往北,便越不那么九州。
毕让有一个喜欢的姑娘,叫水镜寒,是个家境不错的姑娘,有两个弟弟,她其实比毕让更加天真,说起来,她是个比毕让更毕让的人,只是当这个姑娘真正走入这个江湖的时候,就令人不喜,却又觉得心疼。
毕让很喜欢她,她只是恰好觉得喜欢毕让,也许很短,也许很长,但未来的事情,谁又知道呢。
毕让长得也不帅,在江湖许久的少年长成了青年,哪怕是自己技高一筹,出门在外也有留下七分,姑娘水镜寒对于他的这种做法,其实不算多喜欢,但也说不上责怪。
听毕让说要去镇北城,那个寸草不生的蛮夷之地,有什么好去的,还不如去忘幽州看看镜花水月,或则去中土神州看看桃花,听那些往来的神仙们偶尔泄露了一两句“天大的秘密”,说那桃山桃花很好看,说那镜花水月可以赚很多钱,姑娘想着自己可能很难去那桃山,但镜花水月一事,总是可以想想的。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毕让听,毕让听了之后,没有言语,对于那些一汪水中的姑娘,他其实并不喜欢,也只有几个是还算不错的,大多都是为了钱财,不惜出卖色相,当这样的事情成为一种稀松平常的事情的时候,天下的礼法便已经崩毁了。
靠着取悦他们所得,终究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情,男人心里想的是什么,男人心里都清楚,能够舍得往里面砸钱的,无非三类,一类是真闲的钱多,大概这其中也有一部分是为了赚钱,一部分就是自己开心极好,反正是不差钱。
第二类就是有所求,美人醇酒,良辰美景,软塌春宵。
第三类就是属癞蛤蟆的,心气儿高,只能望着,吃不着摸不到,却又念念不忘。
但里面的姑娘也最多分两类而已,纯粹娱乐赚一点零花钱,或则迫于无奈,偶尔开一两次的,一类就是找着舍得往里面扔下灵元金精的有钱人,不要说春宵一刻,就是春宵一百年都无所谓的。
当然毕让不是说那些女子不好,其实如果生活如意,谁也不愿意低头取悦他们来活着,有些是懒而已。
反正脸皮这种东西,值不了几个钱,但脸皮放下之后,就能有很多钱。
毕让带着姑娘去镇北城,路上其实遇到了不少觊觎姑娘的人,只是毕让虽然学不来所谓的精明,但他的确很聪明,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所以毕让去赔罪说好话的时候,从来都不会是毕让真的在说,对方在听。
他也会给水镜寒解释,但水镜寒大概是不喜欢的,这让毕让很伤心,可哪怕他学了厉害的剑术,好像也很难做到打伤一个人。
小时候家里穷,他哪怕是和人打架,打得过也会打不过,自己受伤,娘亲会责骂,但上点草药也就好了,娘亲和父亲都是本分人,和人斗不来嘴,也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了,所以要是毕让打过了,那家里不仅仅得挨骂,还得赔钱。
况且毕让一直觉得,打架这种事情,不是你疼就是我疼,你打伤我我娘亲心疼,我打伤你,你娘亲也会心疼。
若是老人归于尘土,那么也会有几个朋友会在意的,总归麻烦了人不算是多好的事情。
“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些,低个头倒不是什么事情,江湖就是这样,面子比命重要,但这要命的时候面子就一文不值,与人为善当然是好事,只是怎么想,就是人心里的山峦,高低不同,沟壑更多,弯弯绕绕丝丝缕缕的想法与算计,就多了些,然后这就是我们大多数人看到的世道,是大多数江湖人的江湖。”
毕让对水镜寒说道。
他们在一处山林旁边休息,水镜寒说道:“我知道啊,可出门在外,总是要硬气一些嘛,不然人家都觉得你好欺负。”
“硬气不一定是拳脚功夫啊,也可能是智慧,”毕让敲了敲脑袋,“这里。”
水镜寒轻轻敲了他的脑袋一下,问道:“镇北城没什么好看的,你看路上那些人说起镇北城的时候,大多都觉得是个穷乡僻壤。”
毕让没有回答水镜寒这个问题,只是教自己剑术的人说过,九州天下剑修最应该去的地方,就是镇北城了,“剑修如云,不过以你的天赋,排个前五是没有问题的,你去了尽管试剑就是,若是能从镇北城走出来,那天下人人不得喊你一声毕让大剑仙?”
“妥妥的!”
那道士用了剑州的方言说的。
当然毕让不是奔着扬名去的,在剑州想要见到些真正的剑修,也是很难的事情,所以要去剑修更多的地方,去见识见识真正的剑修是什么样的,自己以后才有努力的方向。
这就是许让的想法了,当然他没有强求水镜寒与他一道前去,他看水镜寒一路兴致不高,便说道:“若是你觉得无趣,我可以先送你回家,再去镇北城,往后可以书信联系。”
“不用啦,”水镜寒揪了揪毕让的头,轻柔的说道,“男儿志在四方,你想去就去啦,我在前面有个亲戚在那边,到时候我就去那边玩几天就好了。”
毕让便不再多说,他不太擅长言辞,好听的情话对别人随意说两句,他倒是流利,但是在水镜寒面前,他是真的说不出来多少句情话的。
“我不着急去,可以多陪你几天。”毕让说道。
水镜寒笑道:“那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