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薇的脸颊有些发烫，清了清嗓子。
“抱歉，手底下的人有些不懂规矩。”顾凌墨皱眉回头瞥了他们一眼。
“没事！”苏锦薇唯恐顾凌墨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处罚属下，赶紧道，“他们也是开玩笑而已。”
“你不介意就好。”
顾凌墨紧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些。
他脚步很快，不过即便如此，苏锦薇还是在到达目的地前，眼皮子就沉得睁不开了。
“坚持一下。”
顾凌墨心中一紧，凝视着怀中的人。
向来骄傲自信的娇容上弥漫起了一股苍白的死气。
“不要死。”他忍不住抱紧了怀中的人，低声喃喃道，“你以后的路还长。只要你活下来，我保证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在你身上。”
这次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心情愈发沉重，顾凌墨几乎是踹开了大厅的门。
坐在殿上的皇上惊了一跳，差点抓着手中的兵符摔向顾凌墨的脸！
“怎么了？顾相何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觉察到自己大惊小怪后，皇上有些拉不下面子，故作严肃地咳了咳。
换做往常，顾凌墨会似有若无地递个台阶，好歹给皇上点面子。
可今日他毫无心情，气质肃杀，“皇上，苏府二小姐为抵御外敌受伤了。恳请皇上安排太医看看！”
说罢，他单膝跪地，月光从尚未关合的门口折射进来，正巧照亮了他怀中苏锦薇的脸。
原本坐在堂上的苏府几人差点跌下！
“薇薇！我的薇薇，”苏夫人跌跌撞撞地奔过来，语无伦次的抚摸着苏锦薇的脸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皇上，老臣恳请皇上给我女看看！”
苏明越和定国公几人皆跪倒在地！
原本就局势紧张的大厅里更加鸦雀无声。
皇上歇了闹脾气的心思，凝神道：“何太医，你去瞧瞧。”
等何太医帮忙诊断时，皇上再次将目光转向顾凌墨，“外头的情况如何了？”
顾凌墨没有回话，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苏锦薇。
“既然有何太医在医治，想必不会有太大问题。”皇上禁不住加重语气。
“抱歉。臣在想方才发生的一件奇怪的事，晃神了。”顾凌墨冷静地收回眼神。
他表现的实在太过镇定自若，就连皇上一时间也不能判断他是真是假。
“连中秋晚宴放火烧朕的法子都能做出来，还能有什么奇怪的事？”皇上冷哼一声。
顾凌墨漠然将慕容玉成对苏锦薇动手的事说了一遍。
在这个局势紧张的时候，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要有一个疑点，就能成为刑部的人施刑的理由！
“这不可能，我儿不会做出什么愚蠢的事！”贵妃娘娘坐不住了，激动地站了起来。
“成王爷已经被我用剑伏法了。”顾凌墨冷冷地抬眸。
“你放肆！”贵妃娘娘先是被他眸中的冷意惊了一跳，而后又怒不可遏地抓起手中的酒鼎，狠狠砸向顾凌墨的脸。
“我看你是受了其他皇子的好处，故意要诬陷我儿！我儿行事光明磊落，绝不可能动这样的歪心思！”
酒鼎是青铜制的，要是砸中，毁容是小事，就怕就此一倒不醒。
顾凌墨敏捷地偏头，沉重的酒鼎砸在了他身后的一片地上。
这是事情败露后，恼羞成怒了？
还是说单纯想要在众人面前维护自己的儿子？
不过不管是哪种，都对贵妃一派极其不利。
皇上额脚的青筋跳了跳，刚要开口，贵妃身后的母家就已然有极会审时度势的人站了出来。
“来人，贵妃娘娘已经神志不清了，把她送下去好好休息吧。”
这人是尚家最年轻有为的嫡长子，尚审阅。
他还要喊贵妃娘娘一句姨母。
闻言，贵妃娘娘本就不怎么冷静的心更乱了，在她看来，母家这是要放弃她！
毕竟，弃车保帅的行为，在尚家并不少见！
“本宫才不糊涂，本宫清醒得很！”
“姨母总是这样，”尚审阅平静的脸上浮起一丝怪异的笑容，“一出事就忍不住大呼小叫。你们几个先送姨母下去，免得把姨母的身子气坏了。”
原本还有些迟疑的下人，才看到尚审阅的笑容时，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碜。
这回没谁再顾忌贵妃娘娘的身份了。
似乎在他们看来，无论怎么惹怒贵妃娘娘，也没有眼下忤逆尚审阅的代价大。
“放开……你们放开我！皇上，皇上！”
贵妃娘娘凄厉的叫声渐行渐远。
等堂上终于安静下来，尚审阅轻飘飘地望向顾凌墨，微笑道：“丞相，如果‘奇怪’的事情只有成王爷谋反，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哦？尚兄认为谋反不是奇怪的事？”顾凌墨冷冷地勾起唇角，“这么说来，尚兄并不是不清楚成王爷的心思。”
“丞相好大一口锅扣下来，臣可接不起。”尚审阅故作害怕地捂住胸口，苦笑着连连摇头，“只是谋反一事，更应该归于胆大包天一类。丞相说的‘奇怪’，以我对丞相的了解，不应该这么简单才对。”
此番话一下来，皇上原本对尚家的不满和揣测也勉强下去了些。
虽然他早就看不惯尚家在朝廷拉帮结派，可要削弱尚家不是容易事。
“顾相，他说的有几分道理。”皇上庄严道，“你到底还有什么没说？”
“此事臣以为，要在私下跟皇上细谈会更好。”顾凌墨不卑不亢地说。
月光从他身后笼了上来，将整个人裹上一层清冷的镀光。
尚审阅唇角猛地往上一扬，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既然事关成王爷，丞相打算私底下跟皇上解决，是不是有些不好？”
他的手搭在了腰间的佩刀上，拇指摩挲着剑柄，似乎在做一种无声的威胁。
“我们尚家，也很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毕竟，成王爷的身体里也流着一半的尚家血。”
“若是恶意想残害尚家的同胞，这对我们尚家来说，可是很难办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