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中有不少是尚家一派的，皆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是啊，皇上，尤其涉及成王爷，恰逢大家今夜都在，干脆诚开布公地谈一谈，也好让我们一起判断。”
“毕竟，一个脑子终究是抵不过十个脑子的。你说是吧，丞相大人？”
最后那句话表面是针对顾凌墨，话语里却似有若无在打皇上的脸。
霎时间，皇上的脸色难看到极致。
厅堂数百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凌墨，似乎想看在这样难堪的情形下，向来威风凛凛的丞相会如何狼狈收场。
只要有一点回答得不对，就是没替皇上挽回场子。
气氛紧绷如弦，仿佛一个风吹草动就能将弦崩断。
全场唯有顾凌墨始终面不改色，淡漠道：“一个人脑，还是比得过十个猪脑的。”
此话一落，气势顿时掉个！
不少尚派的人都攥紧了拳头。
这位丞相嘴毒不是一天两天，可他们也是头一回亲身领略其中厉害！
“丞相大人……”
“够了。”尚审阅拦住按捺不住的手边大臣。
明明遭受这般直白的羞辱，他竟还能露出一丝笑意，“不愧是丞相大人，还真是让吾等哑口无言！”
“不过，”他话锋一转，面向正在接受诊治的苏锦薇，“比起这个，我还有些好奇苏小姐的伤势如何了呢。”
顾凌墨的眼皮轻微地抖了一下。
即便他最终并没有转移视线，可这细微的变化还是没逃过尚审阅的眼睛。
原来如此……
向来冷心冷情的人，有了在意的东西？
还真是有趣啊……
“收起你令人作呕的心思。”顾凌墨冷冷地道。
“呵……丞相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尚审阅笑吟吟地走到苏锦薇跟前，弯腰凝视着那张脸庞，“啧啧，苏小姐受的伤，看起来还真是不轻。何太医，她还有救吗？”
“薇薇只是昏了而已，肯定不会有事的！”苏明越脸色苍白地驳斥。
“苏世子就别自欺欺人了，要是就昏倒这么简单，用太医是不是有些太浪费了？”尚审阅笑眯眯地拱火。
“你……”
苏墨风无声地骂了句脏话，起身一把攥住尚审阅的衣领，鼻尖都快顶到对方的脸上。
他低吼道：“薇薇的伤跟慕容玉成脱不开关系，要是薇薇真有什么事，我们整个苏府都决不饶他！”
衣领被他收到最紧，最终深深的勒进尚审阅的脖子里。
缺氧让尚审阅不得不仰起头，即便如此，他却还是从鼻腔中哼出一股气音，“哈哈……苏校尉就算是想报仇的话，也找错对象了。”
他抬起拳头，狠狠的砸向苏墨风——
“况且，苏校尉在还没升职之前，好像没资格对我大呼小叫吧！？”
砰！
想象中的一拳到肉并没有出现。
苏墨风一把接住了擦着劲风而来的拳头，冷道：“今夜的事大伙儿都心知肚明，事发时只有慕容玉成在外游荡。贵妃娘娘是尚家人，只要刑部审出他有问题，你也跑不掉！”
这话全场的人都心照不宣，只有苏墨风明明白白说了出来。
况且已经到了这地步，也没有再跟尚家虚与委蛇下去的必要了。
定国公抱拳单膝跪地，一字一顿道：“启禀皇上，苏府全府上下，誓死效忠皇上！”
他虽年事已高，可身上的气势却仍旧不容小觑。
话说到这，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了尚审阅一眼，这才继续道：“但凡发现任何忤逆皇上的，苏府愿替皇上出力分忧，一举消灭威胁皇位的不忠之人！”
“咳咳……苏老，都是小孩子斗斗嘴而已，咱们这些老东西掺进来，可就不好了。”
说话的是当今还未更替下来的尚家掌家主——也就是贵妃的亲生父亲。
尚审阅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换上玩味的笑容，“哎呀~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苏校尉这么生气。”
“玩笑？”苏墨风的面色愈沉。
堂上还有这么多看热闹的……
他面若寒霜地松开手，任由尚审阅一边咳嗽，一边倒退着往后。
“我也是玩笑。尚少爷，没事吧？”他冷笑着问。
“呵……”尚审阅的笑容僵了僵，抬手擦去唇角的血，“当然没事。”
矛盾处理得差不多，皇上这才居高临下地打圆场，“好了，你们几个年轻人也真是，血气方刚的，太容易冲动。”
“都是小孩子。”萧皇后顿了顿，“对了，何太医，薇薇到底如何？”
话题终于言归正传。
何太医在一众大人物的凝视下，擦擦额角的汗，道：“苏小姐是窒息造成的暂时休克，因为对方太过用力，这段时间尽量不要用嗓子。”
“哇，这是活生生掐成这样的啊！”尚审阅退到自家父亲身边，笑容灿烂道，“还真是可怜呢。”
“这家伙……”苏墨云忍不住红了眼眶，怒火从心中腾腾升起。
真想把这混蛋的嘴撕碎！
“阿云，你看着姐姐，别搭理他。”苏墨风低声叮嘱。
几乎所有苏家人都守在苏锦薇身侧。
苏夫人完全沉浸在苏锦薇受伤的悲伤情绪中，对堂上发生的激烈对白充耳不闻。
“那么，既然丞相不愿意透露‘奇怪’的事，就只能让我的亲信来说了。”
尚审阅含笑拍了拍手。
“吱呀。”
大殿的门从外推开一条门缝。
迎着月光，进来了一个蒙了半边脸的黑衣人。
“这是什么人？”皇上沉声道。
“皇上不用担心，这就是我刚才提到的亲信。”尚审阅笑眯眯地说，“来吧，蝎，直接进来。说说你在外面看到了什么。”
被唤作蝎的蒙面男子似乎拧了下眉。
尚审阅就像是一眼能看穿蝎心思一般，轻哄道：“没关系，你看到什么就说什么，如实讲。别怕，皇上不是不讲理之人。”
最后这句话实在引人遐想。
顾凌墨淡漠的目光在皇上和尚审阅之间流转一瞬，最终落在蝎的身上。
长得不是很高，但身上的杀气很重。
“既然如此，属下就不再保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