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世子要有疑惑，可以去大理寺问清楚。”苏锦薇平静地反驳。
被拦着的几个御林军已经不耐烦了，见顾长决也拿不出什么令牌，便拔剑道：“实在对不住，官兵办事，请世子给个方便。”
他们拿的可是圣命，就算是顾长决也不能拦。
左右顾长决也不过是个世子，将来能不能登上爵位都不一定。
御林军强行将苏乐瑶押走，苏乐瑶像是知道没人救得了自己，反倒安静下来，一直到消失在众人眼前都没发出一个哭声。
苏锦薇眯了眯眼，她有一种预感，苏乐瑶不会有事。
苏乐瑶会怎么做？
周围传来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慕朝雨小跑到苏锦薇身边，惊讶地掩嘴小声问：“薇薇妹妹，真是她？”
苏锦薇没正面回答，只含糊地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只是目前看来跟她关系最大，还是等大理寺的文书吧。”
她不敢把话咬死，如果苏乐瑶这么轻易被她掰倒，她反倒不确信了。
果不其然，尚未到正午，官府再次派人过来了。
这次是要带她走！
苏锦薇冷静地跟夫子告假，不疾不徐地跟在一个身着官袍的男子身后。
男子约莫二十七八，看服饰，竟是个二品命官！
苏锦薇心中有些不平静了，斟酌言辞后，道：“小女不才，可否问官大人贵姓？”
“鄙人免贵姓华，乃大理寺少卿。”华青单手负在身后，唇角笑意淡淡。
这案子，竟闹到大理寺少卿那儿去了！
苏锦薇拱手作揖，眼眸低垂对着脚尖，“小女惶恐，敢问此案竟到了大人出手的时候吗？”
“事关御林书院，皇上自然要更费心一些。”华青拐弯抹角地回答。
她便明了了，这是皇上插手了。
苏乐瑶，你好大的本事！竟敢让皇上处理这些琐事。
苏锦薇眸色深了些，跟着华青一路入了宫。
上一世她不是没进过宫，但无论进去几次，一旦看到深红的宫墙，肩背上就无形笼上一层压力。
一路上苏锦薇目不斜视，一直到沿着长长的阶梯，行至偌大的金銮殿前。
华青在前叩首，“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大理寺少卿华青，已将定国公之女苏锦薇带至殿前。”
苏锦薇不卑不亢地照做，“小女苏锦薇，参见皇上。”
头顶传来一道威严的嗓音，“起来吧。”
苏锦薇缓缓起身，一眼就看见了堂上站着的苏乐瑶。
她还穿着早上离开时的纱萝裙，眼角微红，像是才哭过不久。
苏锦薇望过去的时候，苏乐瑶刚好也看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很快又各自若无其事地错开，仿佛彼此都没看到对方藏在眼底的心思。
皇上年近中年，身上气势逼人，“苏锦薇，马场一事，你断定是苏乐瑶所做。那些呈递的证据，你敢担保毫无弄虚作假吗？”
此话听上去是问句，然处处藏着杀机。
苏锦薇心思浮动万千，谨慎道：“锦薇不敢断定此乃府中小妹所做。锦薇昨日只负责递交查出来的证据，全程由马术师傅和丞相旁观，其余的，锦薇一无所知。”
她绝不把判案的摊子往身上揽，即便皇上反复暗示只要她承认是她判出来的，就会给她封赏。
苏乐瑶眼神一闪，走到堂中，腰肢随着步伐轻轻摆动，“既然二姐姐不确定是乐瑶所做，为何今晨在众书院的同窗面前扬言是乐瑶所做？”
她眼角愈发红了，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
堂上的都是重官大臣，一个个目光如炬地看向了苏锦薇。
即便如此，苏锦薇也不见丝毫紧张，云淡风轻地将控诉从自己身上脱去，“三妹妹怕是记错了罢，今早可是御林军出手捉人，锦薇哪来那么大的本事，还能给人定罪了？”
“锦薇只负责提供证据，其余的，都是大理寺判下的。若非今早官府派人来捉，我倒也不知，三妹妹竟是下毒之人。”
“至于那些证据，也并非锦薇凭空捏造，而是同丞相一起查出来的。”
苏锦薇的话条理清晰，随着话音落下，皇上竟连连点头。
“不愧是苏府的嫡长女，小小年纪就才思敏捷。朕且问你，此案，你认为该是谁下的毒？”
证据都如此明显了，大理寺也断案是苏乐瑶了。
为什么皇上还要问她？
苏锦薇直觉这是个坑，她敛眉沉思，余光倏然瞄见苏乐瑶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
她瞬时明白了什么，双手作揖，跪在堂上，“启禀皇上，臣女不知。大理寺既断出是臣女府上的妹妹乐瑶，臣女虽万般不愿，也知不可违背圣命。”
“哦？朕听闻苏府两女私下不和，此番看来，是谬谈啊！”
“京中人多，传言自然也多。这案子还望皇上明断。”她把断案的活儿重新推给皇上。
开什么玩笑，这里如此多大臣盯着，一旦说错一句，她就要被标榜容不得府中庶妹的称号。
皇上没说怎么判，只道：“苏乐瑶，你想见的人已经见了，还有什么想说的？”
此乃你方罢场，我方上。
苏乐瑶的双手紧握在一起，咬了咬下唇，“皇上，是乐瑶愚笨，自以为是府中嫡姐不喜自己，前面才乱下定论。”
堂上隐隐响起她的哭声，皇上的耐心有限，可苏乐瑶竟将哭把控得极好，在皇上厌恶之前就停下了。
“乐瑶有一个疑惑。为何单凭乐瑶的马只吃了一半的土甘草，就断定是乐瑶下的毒？”
大理寺少卿华青眯了眯眼睛，“很简单。不吃土甘草，就会因马匹惊乱而四处乱窜时跌落马背，从而性命受危。所有人的马要么吃了，要么没吃，单你的马尝了一半的量，且只有你最能接近苏锦薇。莫非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构陷？”
在御林书院的可都是重臣之子，苏乐瑶但凡说了任何一个，都等着被群起而攻之。
可她竟露出一个笑容，“乐瑶知道一人，能有机会在二姐姐的香囊里放上龙驹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