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慕朝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朝雨！”
慕侯爷眼睁睁看着门外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丫鬟，竟然突然拿着一个不知装了什么东西的壶子对着慕朝雨的脸倒过去，心下顿时凉了半截。
他用脚趾头都能猜到，那里面的玩意儿肯定是能毁人容貌的！
该死的，好不容易能嫁个高门，到时候把慕朝雨的脸毁了，步府不要了该怎么办？
当即，慕侯爷毫不犹豫的冲过去，用自己的背挡住了这一击！
“父亲！”慕朝雨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周围的侍卫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纷纷拔出腰间的配刀，将那泼水的丫鬟制服在了地上。
如果说慕朝雨先前还有一些怀疑父亲说的那些话的话，那么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了。
毕竟如果父亲不爱自己的话，怎么会在刚才那种紧急的情况下毫不犹豫的保护她呢？
“父亲……”她红着眼睛将慕侯爷粘在皮肤上的衣服撕开，下头俨然是被烫熟了的肉。
这一瓢开水若是泼在了她的脸上，别说毁容了，可能连命都要保不住。
“啊——”慕侯爷疼的跳脚，转头看到慕朝雨担心的眼睛都红了，顿时心念一动。
看来他这次没白被烫。
“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老爷受伤了吗，赶紧去喊大夫！”
慕朝雨根本没注意到父亲嘴角似有若无的笑容，着急忙慌的吩咐人去喊大夫过来医治。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慕侯爷才算安定下来。
“你走吧，婚期迫在眉睫，别把时间耽误在这里了。”
慕朝雨摇摇头，泣声道：“都这个时候了，父亲怎么还说这种话呀？”
“好好好，我不说了。”慕侯爷的眼珠子转了转，“我还以为你会怨我呢。”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换做一般人可能还要愣一下，可慕朝雨立马就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说：“实不相瞒，我刚才还是有些不信的。可父亲愿意为了我做到这地步，我无法再怀疑父亲的用心。”
“既是如此，为父便是死也安心了。”
“父亲！”慕朝雨急得想要捂他的嘴，“生死这种话，是万万不可随便挂在嘴边的。”
“哈哈哈！好好好，为父刚才说错话了。”慕侯爷呵呵笑道，“我本担心你嫁过去以后，连书信都不愿意往家里递，不知现在我还要有这个顾虑吗？”
“爹……”慕朝雨呆滞了一会儿，眼神中重新亮起了光，坚定的道，“你放心，十多年的女儿不会是白养的。”
“真的？朝雨，你还愿意原谅，为父真的很高兴。”
如此能说了一些腻歪的话，又确定慕侯爷没什么生命之忧，慕朝雨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装点嫁妆了。
她并不知道她一离开慕侯爷的院子，慕侯爷就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面若寒霜的说：“来人，送我去启之阁。”
启之阁是关押慕夫人的阁楼，自从打算彻底弃掉慕夫人以后，慕侯爷半点面子不想给这个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夫人留了。
咚咚咚……
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慕夫人看着镜中自己人老珠黄的脸，突兀地笑出了声。
片刻后，倒映在镜子中的房门，被人从外头狠狠踹了开来。
她的身后，是她付出了几十年心血去陪伴的夫君。
“你来了。”慕夫人罕见的温柔道。
“别在我这里装，”慕侯爷一点也不吃她这套，站在门边，冷冷的说，“你好好给我解释那个泼水的丫头是怎么来的？”
“老爷不是都审清楚了吗？为什么还要来我这儿再问一遍呢？”慕夫人咯咯笑起来。
慕侯爷最恨的就是她这副疯癫的模样，从后快步跨了进来，一把抓住她的脖子，狰狞道：“你知不知道那盆热水泼伤了我？”
“……不是老爷你自己要去挡的吗？为了展现你那个深厚的父爱。”慕夫人无不讥讽地说。
“呵，我要是不拦，她那张脸毁了该怎么办？”慕侯爷目眦欲裂，真是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给掐死，“你到底为什么要想不开跟我作对，你不知道你的娘家已经靠不住了？慕府已然势力衰微，晴雪已经毁了，要是再把朝雨也毁了，该怎么办？”
脖子上的力道大得仿佛真要将那根脖梗给折断了。
慕夫人虽然疯癫，可到底是肉体凡胎，眉头也疼的轻轻皱了一下。
但她并没将这个变化放大，而是故作轻松的说道：“我娘家帮了你那么多年，慕府却没有半点长进。到头来，还是得要我娘家来扶持。我娘家不行了，整个慕府也跟着不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没嫁出去呢。”
“别跟我说的这些有的没的，事实就是你已经没用了，我必须得靠其他的联姻来维持慕府的开支。”
慕侯爷冷冷的说道：“你也别用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来讲话，幕府这些年进来的钱，你也没少用。”
“啊哈哈……我凭自己的本事赚来的钱，凭什么我不用？”慕夫人的眼眶渐渐的红了，跟个彻底的疯子一样歇斯底里，“你在朝廷中站队也站不成正确的人，要不是我从各方拉资源，你哪有老爷当！”
慕侯爷面无表情的重复道：“可是你现在就是没用了。”
“是，我是没有用，可我的孩子还有！”她用力地咆哮。
“孩子？你是说慕晴雪吗？”慕侯爷故意踩她痛脚。
果不其然，慕夫人从嗓音里发出一声极致扭曲的尖叫，双手挣扎着要掐慕侯爷的脖子。
“亏你是在后院斗了几十年的主母，竟然想出那么下三滥的手段，关键是还失败了。”慕侯爷轻而易举的制住了那两只跟鸡爪子一样挥舞的双手。
“我都替你感到丢脸。要不是你，晴雪也没那个胆子做这种荒唐事，是你把你女儿害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你下半辈子，就好好的待在阁楼里反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