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澜匆匆转身就走,苏锦薇又让驿站的人传急报回京城。
整个边疆陷入了短暂的恐慌之中。
驿站一路快马加鞭,路上跑死了三匹马,等消息传到皇上手里时,也已经是三日后了。
巍峨庄严的皇宫深处,金碧辉煌的宫殿内,皇上的龙颜正被边疆进犯的消息所笼罩,一股无形的怒火在空气中燃烧。
一阵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像悬在头顶的剑,让所有人都如坐针毡。
边疆来犯是大臣们早预料到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又是一阵匆乱的脚步声,一个身穿铁盔的传令兵飞速奔了进来,双膝滑跪在殿前——
这个动作放在平时是很滑稽的,如今却没人想笑,反而心头狠狠一紧。
顾凌墨紧紧抓着椅把手上的凤头,目不斜视地盯着传令兵手中那封用金线绣着边关图样的信件。
“启禀皇上,边疆告急,敌军大举进犯,我军正在全力抵抗!节度使初战告捷,但敌军人数增至三倍有余,形势严峻,急需增援!”
初战告捷在敌军增了三倍人数的坏消息面前,基本算不上让人兴高采烈的好消息了。
“三倍!”苏墨风坐不住了,呼吸都发着颤,“皇上,吾妹不擅用兵,初战赢了可能是老天照顾,要是不添兵力,恐怕——”
“朕知道!”皇上用力揉着眉心,焦头烂额道,“朕并非不守信用之人,只是节度使刚打了胜战,这时候急着把人唤回京城,恐怕会引起百姓恐慌!”
“臣附议。”尚审阅看热闹不嫌事大,手里还握着一把羽扇,笑得不怀好意。
“都督当然附议了,毕竟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反正用不着都督动手。”顾凌墨冷冷地说。
完全没料到顾凌墨会搭腔,尚审阅顿时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他还想引得顾凌墨说更多,不料又传来一道“急报——”,顿时被吸引了视线。
又一个传令官急匆匆步入大殿,手中紧握的边关急报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皇上,敌军进犯了,边疆要失守了!”
“什么!”皇上震怒地一锤桌子。
“皇上息怒,”顾凌墨上前单膝跪地,抱拳道,“如今事态紧急,臣能做的,只有将皇上的怒火转为战意。”
“皇上!”苏墨风瞬间明白了顾凌墨的意思,也跟着单膝跪地,恳求道,“羌族欺人太甚,恐以为咱们是软柿子,想捏就捏?臣想领兵与羌族一战,一雪前耻!”
原本就气氛紧张的殿堂,更是如绷紧的弦,紧张到极致。
皇上的眉头紧锁,仿佛能拧出水来。
他缓缓地站起身,龙袍上的金丝在烛光下闪烁着凌厉的光芒。
他的声音如同雷霆般在大殿内回荡:“边疆乃我朝之屏障,岂容他人轻易践踏!传令下去,即刻调集大军,由顾凌墨、苏墨风、步应允带兵,火速驰援边疆,誓要将敌军一举击溃!”
皇帝的命令如同狂风骤雨般席卷了整个皇宫,众大臣纷纷领命而去,整个朝廷都浸在面临战事的恐惧之中。
每一场战事,都代表着流血和牺牲。
没有一个普通人会喜欢打仗。
除非不得已而为之。
顾凌墨出了宫门,被步应允从身后喊住。
“虽然我从未听闻你有过什么战绩,”步应允年轻的面庞上有些不屑,但还是勉强维持了面上的风度,“不过,既然是皇上安排由你来当主帅,我跟苏墨风是副将,那我会听你的吩咐。”
“凌墨,我全听你的。”苏墨风毫不犹豫的说。
他倒是有幸见识过顾凌墨的身手,外加顾凌墨下棋一流,他不信这样的人能做出什么糟糕的决策。
至于顾凌墨,他对于这两人究竟如何看待自己,完全不屑一顾。
他此时只想迅速清点人马,越快赶到边疆越好。
这回已经不是治理边疆那么简单了,倘若苏锦薇没有守住城门,让羌族的人攻打了进来,那么面临的,将可能是屠城!
一想到这,顾凌墨骨子里的血液就一阵冰凉。
他太了解苏锦薇这个人,等到那时候,苏锦薇是绝对不可能逃跑的。
他此时只恨,当初为何不直接将苏锦薇关在身边,也好过让她客死他乡!
他就是一个如此自私的人,边疆人的死活,跟他有何关系?
他只想要她活着!
“凌墨,你没事吧?”苏墨风明显感到他的身躯在微微发颤。
“要是害怕的话,现在回去改口,也不晚。”步应允凉凉地说。
顾凌墨没有回话,低垂着头,肩膀发颤的幅度更大。
“喂,你不是吧……”步应允忍不住嫌弃地伸出手,想要搭在顾凌墨的肩膀上。
“啪!”
清脆的声响过后,步应允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竟然被攥住了!
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你……”步应允震赫地想要抽回手腕,能做到这么快速度的,如今应该只有他父亲才对,为什么……
“闭嘴。”顾凌墨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极黑极沉的眼珠。
只一眼,步应允就由衷地打了个寒战。
连顾凌墨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
“哎——”苏墨风拍拍步应允的肩膀,安慰道,“丞相能受皇上的器重,当然不只是会读点书那么简单了。”
步应允感到颜面丢尽,咬牙拍开苏墨风的手。
苏墨风早有所料,无所谓地耸耸肩,阔步往苏府的方向走去。
他的脚步轻快,面上也露出无法抑制的、显出几分狰狞的神情。
薇薇……哥哥来接你回家了!
一定要等哥哥赶到阿!
三日后。
京城城门处,十万大军如同一条沉睡的巨/龙,静候为首三位将军的吩咐。
顾凌墨位首,一身银色铠甲,唯有头顶一抹缨红引人注目。
步应允和苏墨风在他一左一右,都穿着盔甲,露出一张年轻俊秀的面容。
“顾主帅。”苏墨风对这个称号还有些生涩。
他舔了舔在阳光下有些开裂的嘴唇,极力想掩饰地压低声音,“是时候出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