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没把话说的明确，但奴婢觉得就是那么回事。”
碧兰倾身凑近，伏在苏锦薇的耳边。
她近乎耳语道：“三小姐今日打奴婢的时候，说奴婢就算跟着二小姐，也没有几天好日子享了。”
没有几天……
这是想到另一个法子对付上了？
苏锦薇眯了眯眼，余光中，碧兰一直在偷偷端详她。
她皮笑肉不笑地侧了侧头，碧兰便识趣地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待好。
“你膝盖受了伤，等会我让春桃给你点药膏。”
“多谢小姐荣宠。”
苏锦薇并没将碧兰的感谢放在心头上。
等春桃知道苏锦薇药给碧兰的药膏是金创药时，差点急红了眼。
“小姐，这金创药一年才给府里头两瓶。”
这些年东攒西攒，也才留下来不到十瓶。
“她膝盖伤挺重，给她吧。”苏锦薇云淡风轻地说。
“膝盖伤得再重，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难道府上大大小小谁受了伤，都要来问小姐要金疮药吗？”
春桃心中越发吃味，一甩袖子，扭头往门外走。
“奴婢在小姐跟前伺候了不知多少日子，也连金创药的气味都不敢闻呢！”
苏锦薇盯着自家丫鬟的后脑勺，哭笑不得道：“你倒是受伤来问我要！下回你磕着哪了，我也给你，成不成？”
春桃跨过门槛的脚步顿了一下，扭头酸唧唧地说道：“奴婢才不好意思用小姐的东西呢。”
她这是对碧兰极其不满了。
苏锦薇也不解释，只含笑让春桃去了。
等到时候碧兰嫁入顾府了，春桃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苏锦薇休养了几日，每天被苏夫人灌了不少汤汤水水。
一家人信极了大夫说的内调，又是红枣补气血，又是鸡汤补身体。
在喝了不知道多少汤药后，苏锦薇实在受不了了。
“娘，爹，”她摆摆手，无奈道，“女儿实在是吃不进一点了。”
“瞎说！这还有大半碗呢，你没吃多少，再多吃一口吧。”
苏明越也肃穆道：“是啊，林太医都说了，你现在身子非常虚弱，要趁着这个劲头赶紧把气血补上来。”
“对了，薇薇，前几日娘问你的那件事，你还记得吗？”
苏夫人放下手中的鸡汤，眼角的细纹里漾开温暖的笑。
苏锦薇虽不知苏夫人说的是什么，不过看到她放下了手中的碗，当即松了口气。
她是真的一点都吃不进了。
人家生病要瘦不知道多少，她反倒看上去圆润了。
“娘同凌墨谈过了。”
一句话犹如惊雷一般，再在苏锦薇的耳边炸响。
她脑子里嗡嗡一片，下意识抓住苏夫人的手，“娘，你瞎说什么呢？”
“傻薇薇，你跟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苏夫人笑眯眯地说。
她这样，苏锦薇吃了颗定心丸。
估计结果不会太差。
可也说不上好，顾凌墨并没有一口答应，而是说他要考虑几日。
苏锦薇心头又开始打鼓，旁敲侧击地说：“娘，你怎么跟他说的？”
话到这，她又有些后悔，暗忖应该早点拦住母亲的。
毕竟乡试还没过，这段时间还要跟顾凌墨相处。
万一顾凌墨只是碍于是苏夫人问的，所以才含糊其辞的拒绝呢？
她这番神情落在苏夫人跟苏明越的眼中，两人都露出了姨母笑。
苏锦薇冷不丁抬眸，愣道：“爹，娘，你们两笑什么？”
“薇薇终于长大了。”苏夫人含笑道。
“你就放心吧，凌墨不是喜欢打马虎眼的人，他说会考虑，就是往心里去了。”
苏明越拍拍苏锦薇的手背，也笑着示意苏锦薇看门口。
苏锦薇下意识心跳加快，抬眸看过去，果真看见门边站着一道颀长的影子。
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只好抿唇不说话。
谁料顾凌墨连院门都没进，扬眉道：“苏小姐，身体好些了吗？”
“多谢小叔关心，好多了。”苏锦薇的嗓子都开始发干。
她想喝一口茶水来缓释自己的紧张，不过这时候顾凌墨还在看着她。
要是扭头去喝茶水，是不是有些不知礼数？
还在纠结时，就听顾凌墨隔空道：“既然好些了，那恐怕是要补上这些日子欠下的功课了吧。”
旁观的苏夫妇二人：……
他们还等着看女儿的娇羞模样呢！
苏夫人失望地想：这个顾凌墨虽然可靠，长得也俊秀，还有才华。但是！未免有些太不解风情了吧？
苏明越安慰地拢住苏夫人的肩膀，用眼神示意：至少他还有前面那些有点啊！
今下不知多少男子，非但没有顾凌墨那些才华，而且还不解风情。
甚至乎顾长决那样的烂人！
两夫妻同床共枕多年，对视一眼，瞬间都能明白对方的想法。
这次他们联手把顾长决以私闯民宅的由头送进了衙门，别说结亲家，这会儿顾夫人和顾侯爷早恨透了他们。
自从跟顾凌墨谈过，发觉对方的态度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坚决，他们都松了口气。
不过……
他们也有些狐疑，顾凌墨真的愿意他们的提议吗？
在二人陷入沉思之时，苏锦薇已然收拾好包袱，跟顾凌墨一同去书院了。
京城的事告一段落，柳夫子还是决定守苏锦薇半个月。
离乡试一月不到，中途又发生了这么多事，苏锦薇自个儿都捏了把汗。
今日太阳不算大，两人从书院的林间小径穿过时，甚至能感到有一些清凉。
倏地，顾凌墨淡淡道：“苏夫人都跟我说过了。你也是同样的想法吗？”
“什、什么？”苏锦薇差点咬了舌尖。
她微微扬起小脸，耳根早红了一片。
顾凌墨凝视着耳朵上的那一片红，沉声道：“原来你不知道。”
苏锦薇可不想让到手的机会就这样飞走。
她赶忙反应过来，也顾不上不好意思了，“苏顾两家的婚约若一定要履行的话，我想选你。”
不是“小叔”，而是顾凌墨。
顾凌墨仰起头，眯眼看向刺透叶片的阳光。
良久，他漠然道：“为什么？你不是跟顾长决青梅竹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