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卿眠看着他那冰冷的侧脸,心有余悸地习惯性认错:“温如鹤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好不好,嗯?”
她在心里骂道:我呸!
温如鹤摇头:“不是这种。”
卿眠眨了眨眼,不解道:“那是哪种?”
被她这么一问,少年那双漆黑润泽的眼眸也微微透出了迷茫,像是很不解似的,低头沉默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想要的并不是她这种故意做出来的低姿态。
这些年来,他手段残暴,习惯了以武服人。
以暴制暴,是最快解决问题的途径。
而到了这一刻,他才忽然发现自己这十几年来学的技巧在她身上都行不通。
卿眠不知道他内心的茫然,而是脆生生地继续开口:“你说话呀。”
他蹙起眉,语气生硬:“……说了你也不懂。”
她不服气道:“你不说我怎么懂!”
和女人是不能讲道理的,特别是和一肚子坏心思的女人,温如鹤向来懒得在这种问题上和她纠缠。
却又听她恍然大悟地开口:“我知道了,温如鹤,你想让我夸你对不对。”
他怔了几秒,不解地回:“什么?”
他忽然又横生一股不可言状的奇异感,和卿眠不过是在幻境里呆了几年,她就能和他熟到连温公子都不叫了,整天温如鹤、温如鹤地叫,直呼大名,毫不畏惧。
这种女人,一旦亲密起来就能和你亲密无间,生分起来可以直接翻脸不认人的,脾气变得比翻书还快。
卿眠只是眯眸一笑,一双亮晶晶的杏子眼弯成了月牙型。
“你让我想想,”卿眠思忖了片刻,便快速道:“温如鹤,你看你长得多好看,青年才俊,朗月入怀,你可知道我父亲当年为何选择了你,让我嫁给你吗?”
这他还真不知道。
当年他向来对婚事不感兴趣,世家之间的婚事更多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所以他也没花过心思去了解。
除了只听过一些只言片语,说他这位小未婚妻非常顽劣,除此之外他毫无印象。
不过是顽劣些而已,他又不是不能治。
于是温如鹤缓缓地摇了摇头,成功地被吸引了注意力:“为什么?”
卿眠咧开嘴笑:“我父亲呢,觉得你的心性和品格极佳,认为你年龄虽小,却行事果断,有胆识,有智慧,也不失义气。这才是我父亲看重你的地方,而不是你的家世和天赋。”
温如鹤沉默不语。
卿眠一边端详着他的脸色,一边再接再厉:“你是一个好人,对吧?”
他反应过来,耐心地问:“你觉得我是一个好人?”
“对对对,”如果不是被点穴,她此刻简直要点头如小鸡啄米,违心道:“你是一个顶天立地、舍己为人、宽大为怀、以德报怨……的大好人,倘若你此时此刻放过我,那就是在你的功德无量上,再积一笔功德,这也是极好的……”
温如鹤:“……”
他伸出手按住了她的唇珠,卿眠倏地不敢吱声了。
少年的手指修长白皙,指尖轻轻地顺着她唇瓣的轮廓描绘、按压,做这些事的时候,他的语调也变得轻柔:“我不是一个好人。”
她顿时一阵毛骨悚然,感觉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温如鹤的眸色渐深,冷静道:“世人皆负我,还妄想让我以德报怨?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卿眠微不可闻地咽了一下口水。
顿了一下,他开口了:“闭上眼。”
她低垂的睫毛颤了一下,随后小声地抗议:“你想干嘛?温如鹤你好歹也算是一个正人君子,不能随便趁人之危的……”
他不胜其扰,在心里想怎么不干脆把哑穴点了,又觉得她不说话实在也无趣。
“快闭上。”
“哦。”她只好乖乖就范。
温如鹤抿紧了唇,黑眸闪动,缓缓地俯身靠下去,贴近了她的脸庞。
日光好温柔,小文房里的光线一缕缕地闪烁着璀璨的微芒,空气里的尘埃起起伏伏,一切都呈现出淡金色的光晕。
这样近的距离,他可以看到她紧闭着眼,那睫毛轻颤的细微幅度,还可以看到她脸上的绒毛。
像一只尖牙利齿、机灵活泼的兔子。
卿眠骤然睁开眼,四目相对,空气寂静。
她脸色瞬间发红,一路红到耳朵根,语气掩饰不住惊慌失措:“温如鹤你不会想偷亲我吧!”
温如鹤:“……”
他蹙紧眉,坐直了身子,随后将一块雪白的乳酪塞入她口中:“你少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