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安朝国土辽阔,妖物横行,邪魔外祟,历朝历代都不缺奇人异士,各大江湖门派也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
数百年来,这个光怪陆离的江湖诞生了许多稀奇古怪的门派,隐士高人占山为居,自创门派。但很快众人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大家聚在一起想商量一点事,就变得格外麻烦。
毕竟大家都想不问世事,远离尘世,极其鄙视抱团行为。
但在这个交通不便利、信息堵塞的时代,经常发生的一件事就是,某门派飞鸽传书给武林盟主,结果鸽子总半路被拦截,又或者众人浩浩荡荡赶到该门派,发现早已被灭门。
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家都懂,历经了几场惊天动地的江湖浩劫后,众门派顿悟了要团结的大道理。
所以在元安城里,都建立了各大门派的分部,一方面是为了招揽新弟子,民间弟子想去哪个门派直接去各大门派的分部报名,就不需要舟车劳顿在各大山头奔波了,既浪费钱又有生命危险。
这年头,招生向来不易,卿眠以前就听说,小时候的温如鹤被各大门派抢得头破血流,最终被无嗔剑宗领走。
毕竟无嗔剑宗虽然神出鬼没,但是无门无派,只有温如鹤一个亲传弟子,从这一点就碾压了各大门派。
而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能在面对江湖大事时能迅速做出反应,共同商议事宜。
子时已过,夜深雪重,元安城银装素裹。
卿眠披了狐裘,手里还拿着小暖炉,和苏子一齐坐在马车里。她歪着头去打量这位小和尚。
这位小和尚叫清心,马车里除了他,就只有两个女子,他阿弥陀佛了一声,眼观鼻鼻观心地正襟危坐。
搞得好像她和苏子像是洪水猛兽,随时会把他就地正法一样。
气氛很尴尬,没话也要找点话。
于是她问:“清心小师傅,发生了什么事,要急着大半夜召见我们啊?”
清心说:“你可知温家出事了?”
她当然知道,她今天就是从温府那边逃回来的。
卿眠面不改色地说:“不清楚。”
清心的眼神变得有些冷肃:“温如鹤手段残暴,血洗温家,只留下一个活口。”
血洗温家……
苏子诧异地看了卿眠一眼,而卿眠则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虎口逃生的恐惧和庆幸同时一同涌上心头,联想到那先前病弱温软的模样,她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苏子反应得很快:“一个活口?”
“是温家的大公子,温如璧。”
清子直直地看着这两个人:“卿小姐,据温如璧所说,你们今日到访温府,你前去探望了温如鹤,请问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有外人在,苏子就很严肃,不等卿眠回答,她就摆出一副护崽的姿势:“清心小师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怀疑我家小姐?我跟你说,我家小姐就是为了退婚才去找温如鹤!”
卿眠的大脑像是“轰”地一声,在这一霎那拨云见日,她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怪不得温如鹤大半夜找她,让她不要退婚,原来是要她认下他们两个是同谋!
温如鹤你是狗吧!你自己想去死就去死,能不能不要连累无辜群众啊!
卿眠深深呼吸一口气,勉强平复下心情。她是卿家大小姐,不能表现得太慌张,不然还以为她心里有鬼。
她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道:“清心小师傅,我与温家早已协议退婚,我和温如鹤其实已经是毫无瓜葛。温如鹤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简直天理难容。如果有需要卿家出手的地方,我和我父亲定当义不容辞。”
清心被她这正义凛然的语气给震撼到了,再看看卿眠一副大义灭亲的模样,犹豫半响,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卿小姐不是对温如鹤一往情深吗?”
卿眠一本正经道:“清心小师傅,这就是你不对了。都说谣言止于智者,你好歹也是一个清心寡欲的小和尚,怎么能和普通江湖人士一样八卦呢?”
“我对温如鹤一往情深?”卿眠冷笑一声,微微抬起下颌:“他不配!”
清心:“……”
够拽够冷酷够无情,完全符合她嚣张跋扈任性刁蛮的卿府大小姐的形象。
一路无话,直到马车来到了天照府。
武林盟主就住在天照府,卿眠三人一下马车,就看到天照府灯火通明,透着一股肃杀气氛。
下人一看到他们,就上前把他们迎了进去。
等卿眠进到大堂一看,嚯,里面吵吵嚷嚷,全江湖的正道门派都共聚一堂。
她在心里又把温如鹤骂了一顿。
杀人放火的事没少做,还害大家大晚上不睡觉,简直罪加一等。
武林盟主顾之鸿正坐上方,看到人齐了,于是清了清嗓子,说:“为何半夜急召各位,想必大家也有所耳闻了。”
丐帮派来的长老是一个急性子,当下就说:“那温如鹤狼心狗肺,温家好歹把他养大成人,他竟然做出这种天理难容的事!但不就一个混小子,至于半夜急召大伙吗?”
大伙二字很亲切,卿眠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顾之鸿皱起眉默了片刻,偏头对帘子里面的人说:“你出来跟大家说吧。”
众目睽睽下,走出来的人,竟是温如璧。
灯光下,温如壁面色愁容,但丝毫不掩他那俊逸的长相。
他和温如鹤的眉眼确实有几分相似,倘若温如鹤是那翩翩白鹤,那么眼前这个人就是一棵飘逸的柳树。
顾之鸿说:“温如璧,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吧。”
“好的。”温如璧应了声,顿了一下,他才开口:“这件事,其实是温家的错。”
“六年前,古剑神庄地下宫。”
温如璧只说这几个字眼,在座众人已经开始谈虎色变。
六年前……
正是弑魔大战暴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