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鹤是一个耳熟能详的人物,想必大家都很熟悉,但是他和他的未婚妻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让鄙人带大家了解一下吧。大家可能很惊讶,这对被江湖看好的神仙眷侣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但事实就是这样,由于利益相关,圈内人士,水太深,涉及人员太多,所以先匿了……”
卿眠:“……?”
众人:???
过了半响,客栈众人群情激昂,纷纷开始扔鸡蛋。
“你这说的是什么啊!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不知所云!说了半天纯吊胃口!”
“这位说书先生,你说得很精彩,我听了后回味很久,终于总结出两个字——糊弄!”
“不会说书可以不说,那么闲就找个牢去蹲着吧!”
“赶紧滚啊!我感觉我的智商被你侮辱了!”
“还圈内人士,我呸!”
这个时候,说书先生缓缓地从腰侧取出一根玉笛,轻巧地撩开帘面,隔着屏风,只能看到一支翠绿的玉笛伸出来,轻轻地敲了敲屏风的屏面。
说书先生道:“我还真是圈内人士。”
论忽悠绝学,卿眠对这位说书先生拜服。
客栈闹哄哄的,她却渐渐静下来了。
刚刚温如壁忽然出现,已经上楼了,许久楼上都没动静,难道温如壁的出现真的只是巧合,他们两个没碰面?
而她坐在这里还有一个原因,苏子离开的时间太长了。
按理说,衙门距离如意客栈也不远,苏子是一个办事干净利索的人,不会拖泥带水,她不可能这么久都不回来的。
卿眠往门外看了看,夜色正浓,街面人流如织,她已经喝下三杯碧螺春了,想见的人还是没有出现。
又过了半炷香时间,那位说书先生已经说的是另一个江湖典故的故事了,说的便是那当年的“五剑圣”周游各地的故事。
忽然,街道人潮起涌,人声鼎沸,许多人流齐分开。
说书先生念道:“那剑圣五绝,终身与剑相伴,从不管旁人言语。”
一道唢呐声由远渐近,这道声音突兀而尖锐,却宛如棉布里的一枚针,你都能一下子摸得着。所以无论外头多么吵闹,那唢呐声宛如硬生生撕裂夜色般,直直地传入卿眠的耳朵里。
随后,便是一阵喜庆的敲锣打鼓,像似在欢歌载舞。
卿眠听得头皮发麻。
无来由地,她就想起了赵山的话。
今晚,这里有送亲的队伍要来的。
——真是怪事,谁家的姑娘深夜成亲?
说书先生又念道:“……但他们也有管的时候,但凡要出手管,就必定与自己切身有关……”
街面围观的人群喜气洋洋,议论纷纷,像似在道喜。
送亲队伍终于路过如意客栈了,最前面的几个童子童女,都戴着面具,走路姿势十分滑稽,而礼乐队伍则手舞足蹈,吹唢呐的是一个侏儒,高举着唢呐,吹得脸颊鼓起来,如同一只蛤蟆。
风过,轻轻吹起了轿帘。
卿眠猛地坐了起来!
由于动作幅度太大,她的举动引起了客栈其他人客人的侧目,但是她无暇顾及他人感受。
她怀疑自己看错了,因为刚刚风吹起轿帘不过只是一瞬间,甚至只能看到一个侧脸,但是那扑面而来的熟悉感是不会出错的。
……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苏子。
为什么是苏子?
赵山呢?
无数的疑问堆积在心头,几乎要压垮了她,甚至在这一瞬间战胜了恐惧。
卿眠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或许那个人不是苏子。
或许自己看错了。
但不管如何,她必须要前往确认一番,以确保万无一失。
在卿眠离开客栈后,如意客栈也安静了下来。
听得起劲的众人纷纷发问:“你这个说书先生,怎么说到一半就停了?”
坐在屏风后面的说书先生叹了一口气。
他转头回望,隔着屏风和帘子,朦朦胧胧处,适才坐在那个位置喝碧螺春的少女,早就离开了,只剩下空荡荡的位置。
*
温如鹤咳出一口血。
他在床上盘膝而坐,缓缓运功,竭力压住体内横冲直撞的那股真气。
没人知道他今天和云游大师在幻境里到底说了什么,也没人知道他在里面经历了什么。
温如鹤稳下心神,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想起自己从幻境出来,其实是受了内伤的,但是他自封了穴位,没有让自己发作出来。
当时已经被苏子察觉了,她传密语问自己,为何不说。
苏子确实实力不容小觑。
寻常人,其实是瞧不出端倪的。
说起寻常人,他便想起了卿眠,这真是一个喜欢横冲直撞又伶牙俐齿,一碰到危险还喜欢贪生怕死的人。
不能让她得逞,一得逞就会趾高气扬,对自己指手画脚。
也实在是好骗,苏子随口胡扯说是在切磋,这么蹩脚的理由她都会信。
温如鹤走下床,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吃食,想起她送这些来的时候,那敷衍的演技和不走心的理由,下意识就伸出手想按眉心。
……很头疼。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温如鹤才走到门口,正要推开门,便听到了外面廊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吗?已经开始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话语的尾音都是带了点懒散的,似乎毫不在意答案。
温如鹤的手伸到半空,僵硬了片刻。
这道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这是温如壁,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温如鹤面无表情地勾了勾唇,那双漆黑的眼眸泛起冷意,不知为何,又觉得命运这巧合的安排,巧得令人发笑。
于是他径直推开门,廊外讨论声戛然而止。
温如鹤缓缓抬眼,看向前方那个手持折扇的翩翩公子。
空气像是静下来。
温如壁一合折扇,笑了笑:“……弟弟,你不知道现在全江湖都在通缉你吗?你还敢随意露面?”
温如鹤一声不吭地往前走去。
给温如壁汇报情况的手下叫朱雀,此时此刻,朱雀的脑门都要溢出细汗。
她早就久仰温如鹤的大名,谁能想到这传说中的人物,出场方式如此清新脱俗,偷听他们说话,还直接出来正面刚?
怎么办,好压抑,好想跑。
脸色冷峻的俊俏少年缓步向前走去,他的手已经按在了腰侧其中一把剑上,那把剑柄上,刻了一个烫金色的“温”字。
“温如壁,”温如鹤的声音很轻,带了一股令人胆寒的恨意。“是你怎么敢——在我面前出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