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山中
1、
互市上,东戍正押稷正上刑场,兵士鞭打稷正,旁边,一个身着侯服、胸前佩戴着玉佩的人怒不可遏,大声道:太过分了!
他“仓啷”一声,拔出自己的佩剑。
东戍正一看:哎呦,商侯,您怎么来了?
这个人正是商侯汤,他想了想, 又隐忍不发,将剑徐徐插回剑鞘。终是憋得难受,把在腰间挂剑的剑彘狠狠朝地上摔去。
——小伊挚看到了这一幕。剑彘摔在伊挚的脚边。伊挚弯腰捡起来。
商汤强忍怒火,道:东戍正大人,稷正反正快要死了,还是善待些吧。
东戍正:商侯言之有理,小的们,别打了。商侯,您到斟鄩城干什么来了?
商汤:这不,给夏王送贡品来了。东戍正啊,我与稷正算是老相识,也算是朋友。看在我的面子上,请您善待这将死之人。
庶民纷纷道:是啊是啊……
东戍正:好,看在商侯的面子上,不打了。准备,斩!
小伊挚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恐怖的一幕:大刀挥起又猛然砍下,稷正的头颅被砍下来,白发苍苍的人头骨碌碌滚出好远,恰巧滚在小伊挚的脚下。
小伊挚吓得拔腿就跑,他的身后,是黎民百姓发出的“呜呜”的一片的痛哭声……
2、
夏王宫里,商汤拜见了夏王,送上礼物。
履癸喜笑颜开:好,给本天王送来的黄金珠宝成色不错,特赏你女奴十人,你可以带回去好好受用了,哈哈哈。
商汤说:谢天王。还有一事禀报:我商汤何德何能,与夏王的名字重了一个字,惶恐不安,特呈请改名,不敢叫“子履”了。因我是兄弟中的老二,拟改个名字叫“乙”,特呈告夏王。
履癸点点头:主动避讳本天王的名字,嗯,很好。准了,就叫“子乙”吧……“子乙”?不对,本天王有一个叔爷爷叫子乙,你也不能叫子乙,就叫“大乙”吧。
商汤:谢天王。从今往后,我就叫大乙。
3、
斟鄩城外二十里,有一座高高的白山。阿鹰爷爷的家,就在白山的山腰上。
一见到阿鹰爷爷,小伊挚一愣,他怎么像刚才在互市被斩首的稷正,也是一把雪白的胡子呀。不同的是,阿鹰爷爷胡子虽长,面容却像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没有一丝皱纹,满面红光。
一说是伊姑的儿子,阿鹰爷爷面带微笑,抓住阿挚的肩膀,左看看、右看看,拉拉他的胳膊,拉拉他的腿:好啊,伊姑有这么好个儿子,好,太好了!
阿鹰爷爷拿出山鸡、野蘑菇招待客人,小伊挚自告奋勇说:爷爷您歇着,阿挚来做。
阿挚下厨烹调,不大会就将饭菜端上来。
憨瓜急不可耐地开始吃饭饼、炖鸡,狼吞虎咽。
阿挚坐着不动。
阿鹰爷爷问:阿挚,你怎么不吃啊。
伊挚回答:阿鹰爷爷,您老人家先吃,我再吃。
阿鹰:好,好孩子。
阿鹰爷爷吃了几口,说:好吃,好吃。阿挚啊,你这个十多岁的孩子,这么好的厨艺,不简单。
饭后,阿鹰领着伊挚看他存放的干料。
阿挚赞道:阿鹰爷爷,这么多好料啊。
阿鹰却道:这还不是最好的,最好的是新鲜的料。明日一早我就带你进山。
晚上,阿鹰爷爷突然问:想不想学一个强身健体的搏击术啊。
伊挚喜出望外:想啊。爷爷您教我吧。
爷爷说:我叫阿鹰,天天在山里转,特别注意看老鹰。老鹰扑食时,一击而中,从不扑空。但是,有一次,老鹰去扑食小鹤,一只大鹤猛然扑过来一口啄向老鹰的眼睛,老鹰被迫松开小鹤,飞向空中。旋即一个转身又扑下来,却是扑向大鹤。大鹤只轻轻一跳,老鹰就扑了个空。大鹤又攻,老鹰又飞高,一场鹰鹤大战就展开了……
——我这一生,从没有见过这么惊心动魄的搏击。翻腾跳跃,防守反击。忽然,我想到,这就是上天让我学习的机会,我跟着模仿,学习,甚至可以预测下一步动作。
——这场大战足足打了半个多时辰,老鹰见讨不来好,展翅飞走,才算结束。
——自此之后,我天天练习,不断改进,搏击术渐渐完备。到现在已是三十多年了。最近十几年,我开始想找一个天资好的,传授下去,总是找不到。现在,阿挚啊,你一上门,我就知道,我的徒弟来了!……
在阿鹰爷爷家里,小阿挚住了下来。白天,他跟着爷爷进山采集山货,蘑菇、兰花、灵芝……晚上,就跟着阿鹰爷爷学习他自创的鹰鹤搏击术——
这天晚饭后,阿鹰正教阿挚打拳,一位山民急匆匆跑来向阿鹰求救。
阿鹰带着阿挚,急急随着山民赶回去。
在山中小屋,山民的妻子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床前的地上,一片呕血。
阿鹰急忙从筐子里掏出一把“臭草”,用清水洗干净,又掏出随身的青铜匕首切碎,让病人吃。
病人缓了一会,坐了起来,向阿鹰致谢。
伊挚感到很神奇,瞪大了眼睛。
阿挚:阿鹰爷爷,这救人之术太神奇了,您能教我吗。
阿鹰笑着点点头。
山间,中午的阳光洒在大地上,洒在小溪上。溪水清澈,不时有几条鱼儿摆动着尾巴倏然窜游,煞是可爱。
一老一少,两人在溪水边吃带来的饭团。
阿鹰拿出筐子里的草药给阿挚讲解。
阿挚拿出拾起的商汤的剑彘给阿鹰爷爷看,递给阿鹰,讲了斟鄩城互市见到的稷正被砍头的事情。阿鹰摆摆手,又将剑彘放回阿挚的手中。
阿鹰:你留着吧孩子。永远不要忘了这一幕。残暴的夏王,应该让他下地狱!……嗯,看来,商君还算不错,是个仁慈的君主。你学好本事,可以去找他。
4、
这时的商汤,已经回到商国。闻听商侯回来了,众大臣都赶过来。
君臣济济一堂。
郑车听了商侯的叙述,不以为然:君上,我认为您改名一事不妥。国君的名字是老国君起的,父母之命,怎能轻易更改呢?
众人附和道:是啊,是啊。
商汤道:我给诸位解释一下,我这样做,实际上,是我耻于和履癸同名!他让我叫“大乙”,也比和他同名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