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理解李招娣此刻的心情,即使被虐的千疮百孔,但心总是柔软的,还在期待,还在渴望,期盼有一天他们会转变,会对自己好一点。
可是最终得到的都是一次次的失望,到最后彻底的失去希望。
李招娣哭够了,从地上爬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萧家院子外走去,阿花想拉住她,可是她推开阿花的手,回眸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
“小花妹妹,谢谢你,你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今生有你这么个朋友,值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走了,再也没有回过头。
阿花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她为什么会觉得这背影充满了决绝,好似再也见不到了一般。
萧葎在屋子里听完了李招娣的所有话,心情有些复杂,但他不会原谅她,虽然她事出有因,但是她对小花造成的伤害是不会因为她的几句道歉、几句解释就消失的。
阿花回到房中,脸上还带着泪痕,萧葎看得心里不是滋味,他知道阿花心软,此刻肯定在为李招娣感到难过,但有一些道理,他必须教会她。
“丫头,叔和你说,虽然有些人做了坏事是事出有因,但不是所有的这类人都值得原谅,李招娣虽是受到威胁才诓骗你,但是你想想如果我没找到你,这事情的后果有多严重......”
阿花身体一颤,叔叔说的她懂,但她却还是忍不住难过,为李招娣的遭遇难过,也为自己的过去难过。
萧葎还欲说些什么,阿花却阻止了他,她在他掌心写道:“我知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萧葎听她这么说,也没再说什么,让她一个人静静也好。
夜晚,萧葎和阿花洗漱完毕,躺在床上,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阿花还是没睡着,她在床上翻滚,想着傍晚李招娣说的那些话,心情烦躁。
“丫头睡不着吗?”萧葎感受到怀里的小姑娘不停的蠕动,出声问。
黑暗中,阿花点了点头。
萧葎起身,将烛火点燃,房间瞬间被照亮了。
阿花一个跟头坐起来,可怜巴巴的看着萧葎,她想要叔叔和她聊天。
萧葎无奈的走过去坐在床边,揉了一把阿花拱得毛茸茸的脑袋。
阿花抓过萧葎的大手,写道:“叔叔,我想聊天。”
“聊什么?”
“我想听故事。”
“我不会讲故事。”
“哼!我就要听。”
“你要听也没有,赶紧睡觉。”
阿花甩开他的手,双手抱胸,小嘴嘟着,一副小无赖的样子。
你不讲,我就不睡!哼!
萧葎无奈,揉了揉眉心,这孩子怎么脾气越来越大了,现在打一顿还来得及吗?
“你要听什么?”
他这么一说,阿花立刻喜笑颜开,小狗腿的爬起来做到萧葎身后,在他后背上写道:“什么都可以。”
萧葎被她的举动弄得脊背发痒,一把拉过她的手,用力一拽,阿花就直接从背后翻转到了他怀里。
阿花惊得瞪大眼睛,如果她会说话,此刻肯定早已发出土拨鼠尖叫了。
“老实点,不然就把你扔出去自己睡。”萧葎轻轻拍了她一巴掌,板着脸说道。
阿花立刻不动了,她才不要一个人睡呢!她要叔叔抱着她睡。
见阿花不动了,萧葎说道:“我给你讲一个大将军的故事吧。”
“从前有一个小男孩,他从小的愿望就是参军报国,上阵杀敌,后来,他十三岁的时候,瞒着家里所有人去了军营。”
“刚进军营的时候,他是最普通的小士兵,但他很努力的训练,上阵杀敌时总是冲在最前面,所以他升迁的速度很快,才五年他就成为了地位最高的将军。”
“成为将军后,他常年驻守边疆,把军营当成自己的家,在军营中深受士兵的爱戴,可是后来皇帝觉得他不再需要他了,怕他功高震主,就给了他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诛九族了,和他一起死的还有一直疼爱他的兄嫂和才满三岁的侄女......”
萧葎面无表情的讲完了这个故事,情绪没有高低起伏,好似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阿花却听得心头如针扎一般的痛,怎么会有这样的帝王,人家为你保家卫国,结果他却杀人家全家。
阿花气得唉声叹气了好几声,越想越觉得气愤,圆溜溜的眼睛中充满怒火,小嘴嘟着,那模样好似要去找皇帝拼命似的。
萧葎觉得好笑,伸手拍拍她脑袋:“好了,人家大将军说不定都没你这么生气呢。”
这次换来的是阿花瞪了他一眼。
都怪叔叔,大晚上的讲什么故事不好,非要讲这种影响心情的,哼!更睡不着了。
“嘿,你这小丫头还瞪我了?不知道是谁缠着我听故事,现在却还怪我了。”
萧葎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把阿花逗得大笑,叔叔那满脸大胡子实在不适合演戏,怎么看怎么别扭。
她又拉过萧葎的大手,写道:“换一个,这个不好。”
萧葎:“......”
现在的小孩子都是这么难应付的吗?
“我真的没故事了。”
可才说完这句,就发现阿花正睁大眼睛看着他,眼睛里有泪花闪过,小嘴瘪起,大有你不讲我就哭的架势。
唉,萧葎无奈,他知道阿花是装的,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
“从前有座山......”
“山里有座庙......”
“庙里有个老和尚对小和尚说......”
萧葎每说一句都要停顿下来,吊足阿花的胃口,阿花聚精会神的等待着萧葎的下文,想知道这老和尚到底对小和尚说了什么。
萧葎看着阿花认真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丫头真好骗。
“庙里有个老和尚对小和尚说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对小和尚说......”
阿花傻眼了,呆愣愣的看着萧葎,这故事怎么有点不对头。
萧葎看阿花还没反应过过来,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傻丫头,逗你玩呢,这你也信。”
阿花反应过来,恼羞成怒的给了萧葎一巴掌,萧葎接住她的小爪子,二人就在床上你来我往的打闹起来。
突然间阿花扯到了伤口,脸皱了一下,萧葎立马停下,把她按在床上,再把被子盖好。
“好了,睡下,我给你念诗,一会儿你就可以睡着了。”
萧葎拿起床头的诗经,这是阿花最近学的,他年轻的时候最害怕学这个,只要一听夫子摇头晃脑的讲这些文绉绉的词儿,他就想睡觉。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萧葎的嗓音低沉又磁性,在他这温柔的朗读声中,阿花慢慢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