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过了二万阶？”一道雄浑的声音传出，五位长老立马起身站起。
“大人。”五人皆是躬身行礼。
“是一名名叫顾念的刚入教修士，不仅在山门外引起了巨石圣力，如今圣山试炼已达过二万阶。”
那童颜长老回答道。
“顾念？今日刚好得空，且就看看这顾念如何。”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顾念在圣山修行的场景在几位长老面前一览无遗。
“这么年轻，还不到半甲子岁数。”那位大人一眼看出顾念年龄，语气中略带惊讶。
“回大人，此子的确天赋奇高，还拥有真灵之火，我已经打算收他为关门弟子。”火焱长老说完看了一眼眼前这位，看他并无太多反应，紧接着道：
“大人，你看如何？”
“空鸣体加毁灭一道，你倒是会挑弟子，只不过可能并不能如你所愿了。”
“啊。”那火焱长老吃惊，难道这位大人也动了心。
“呵呵，我可没有那份闲心。”那位大人似看出火焱心中所想，说完之后就自顾闭上了眼，并没有明说的打算。
火焱也不追问，大人既然没有说明，那就到时再一探究竟。
顾念的一言一行尽在几位大人物的眼皮底下，他当然全然不知，只是打定了主意再往上攀登。
一脚迈出，斗转星移，空间扭曲，景象变幻。
圣山不在，就连感知都已失去，顾念处于一团混沌之中，迷迷糊糊中仿似听到有人说话。
“成山，你说我这一胎是儿是女？”声音温柔，极尽爱 抚之情。
“要不要找个大夫给你看下。”顾成山摸着顾念母亲微微隆起的肚子，眼中期待，他们夫妻二人育有顾盼和顾宁二女，心中都想再要个儿子。
“不必麻烦了，不管是儿是女，都是我们心头骨肉。”
顾母了解顾成山心思，说实话心中有些惧怕面对，怕万一又是个女儿，她不想顾成山留下偏见。
父母的谈话，顾念听得一清二楚，他想开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自己怎么回去了母胎，感知不存，但这谈话的内容却是让他听出了一些端倪。
他想动一动，却发现无论如何也不自在，身体受到了束缚，仿若五花大绑，什么都做不了。
外界的谈话，他一清二楚，母亲开心大笑，难过哭泣，这些顾念也想与母亲一起分享，却感觉只能充当一个过客，而随着身形渐成，更是间夹如狱。
顾念不知自己在经历着什么，明明自己的意识清楚，但却无法做任何事情，这种痛苦说不上来，但却能磨灭意志。
时间仿佛很漫长，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百年，也许万年，黑暗，孤独，无力，是顾念唯一的感受。
而终于有一天，他看到了一条裂缝，有一些光明找了进来，他想使劲的爬，使劲的钻，而等待他的又是另一个黑暗地狱。
足足一万次，顾念的心灵都已出现干枯，而这一次，面对那些那裂缝中光明，他竟无动于衷，习惯了也麻木了。
而母亲的惨叫声却突然惊醒了他，这一万次之中，每当这个时候母亲都痛的撕心裂肺。他起初不想母亲受苦，奋力配合，可如今麻木的他却不为所动，结局都是一样，挣扎也是惘然。
“顾家主，是个男胎，但胎儿一点动静都没有，只能选择保大还是保小，而且就算保大，夫人以后也不一定能生产了。”外界传来一个妇孺之声。
“为什么会这样，该死的。”顾成山愤怒的捶了一下桌子，此时他的心也很复杂纠结。
他一直期待是个儿子，如今明明已经如愿，可却要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
“保大。”良久过会，顾成山声音微微颤抖。
“我可以没有儿子，可我却不能失去你，你不会怪我吧。”顾成山大手温柔的划过床榻之上那秀丽的面庞，喃喃自语。
顾念干枯的心灵忽然有一丝波动，他不想看到这种局面，他奋力的动力起来。
“有反应了。”那妇孺有些惊喜。
……
当顾念终于恢复感知之时，眼前出现的并不是他的父母，而是站在了那三万阶梯之上，一次一阶，一次无数年的黑暗经历竟然只是他迈上了一级阶梯。
思绪渐渐回归，顾念猛然醒转，如今他还在这圣山修行，可这一万次的经历却如真实发生。
“父亲，母亲。”两行清泪落下，顾念站在这三万阶梯之上，心中涌起万千说不出的滋味。
这种考验太过折磨人的心灵，顾念萌生了退却之意，就算超脱篇近在咫尺，他也不一定会有一丝觊觎之心。
尝过了这种苦，生无可恋死亦无可恋，只是不要再经历哪怕一次。
“振作点啊，想想你的目标，想想你的使命，想想你为何站在这里。”顾念的状态极其不对，甚至影响到了小木头，小木头急的大叫，如果顾念沉 沦，那么就埋下了一颗不好的种子。
小木头的话响在顾念脑中，他不由的一震，自己这是怎么了，那么多的困难他都没有倒下，此刻也不能在这里止步。
顾念抬起头望了望上方，依旧是一眼望不到顶的阶梯，无神的双眼中又重新焕发一丝生机。
“冲。”
顾念没有犹豫，抬脚而起，事物同样变化。
这一次他活了万世，为官，为民，甚至做过君主，也有家破人亡，沦为街乞。
当他老了，牙齿都已稀疏，也没有了年轻之时的力量，那些曾经怕他，畏他之人也变了模样。那些爱他，护他之人也早已不复当年之情。
人老了，什么都会发生改变。
顾念心中凄凉，就算这些可能都不是真实的，那世态炎凉，让人心酸。
一为生，一为老，顾念踏上四万阶之时，心中终于有所明白二万阶之上的考验，世间痛苦千千万，生老病死，最平常不过。
可这最平常之苦，却以最极致的形态表现了出来。
这一次，顾念沉默不语， 就算小木头在他心底呼喊，他都未有丝毫波动。
心灵折腾不起的反复的，极致的苦楚，就算顾念再有天大的意志力，也扛不住，他坚持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