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凶手是来复仇的,而且针对的对象是那些人的话,那不就代表了,凶手的杀人理由纯粹就是为了报五年前的一箭之仇?可是这样的结论似乎没有什么用啊!我们在场的人,有太多人都和当年的事件有关了!除了没有来到这里的来川小姐,曾经经历过这件事情的人都到齐了。”炎生微微蹙眉,并不理解雾生所说的动机。
“或许你们没能发现这其中的关联性,但是从这封送给小平小姐的信件中我们可以看出来,凶手是自认为自己有权利审判她的,有权利决定她的生死的。这样的人,不是受害者,就是和受害者有绝对关系的人;否则他绝对不会认为自己有这个权利审判别人。他这么做是因为他确定他一定是受害者,犯人一定是这一回的死者们!能够有这样的想法的,除却在场的各位之外……还有在大家的印象当中已经死去的……雅夫人,建生先生!还有没有到场的来川小姐。他们也需要被纳入到嫌疑人名单!”雾生的漆黑眸子微微眯起,如利剑一般的目光锁定所有人的神情变化。
很明显,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敢相信这样的推断。但是从逻辑上来说,这样的推断又是行得通的,这让大家都有些沮丧。
“现在,旁枝末节的事情已经跟大家强调完了,我们正式开始从第一件案子起,仔细地查清楚所有的可疑点和真相!”雾生向旁边望了望,木一一明白雾生的意思,将火炉里的火堆拨旺了一些,重新站定。
雾生终于缓缓开口,清幽的声音飘荡而来:“首先,我们从尸体的表现来作为出发点。首先我们之前的判断,大家应该都清楚,我们判断死者应该是死于失血过多,很有可能是凶手对死者实行了放血等会导致大量失血的暴行。但是我们在现场,没能发现死者因为疼痛或者血液流逝造成的挣扎或者反抗。死者就好像平白无故的死了。就像是……”
“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或者是昏迷了一样。总而言之,就是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原木补充道。
雾生微微点头:“没错,失去了行动能力。”雾生将原木身后站着的蛇崎拽了出来,自己也站起来,尽力和蛇崎处于一条水平线,试图不被蛇崎的强大气势压迫下去。雾生做了一个展示蛇崎的手势,说道:“这位是蛇崎小姐,在场的各位之中,较为有一些相关专业知识的人。按照她的发现,死者的胃部发现有巴比妥的存在,也就是所谓的速效安眠药。”
“巴比妥我知道,大概得要一个小时才能起作用的一种安眠药。挺高级的药呢。”藤野反而是所有人中最为了解这种药的人。虽然炎生的学生们因为当年的事情都有过梦魇,但是都还没到那种睡都睡不着的程度,最多也就是睡着睡着被吓醒的程度,所以似乎也没有接触过这个药,至少隆没有。
“很凑巧的是,我们在死者的房间里面也发现有巴比妥的存在,不在别的地方,正好在一个死者一定会去接触的地方:死者房间的茶杯之中。死者房间的茶几上当时摆着两杯咖啡,一杯被喝过了,里面含有巴比妥;另一杯没被喝过,里面也有巴比妥。”雾生说道。
“请稍等啊雾生小姐。如果说是凶手杀人,我们就确定有一个凶手的存在,且这名凶手杀害了很多人,那也就代表了死者并不是凶手,他们的身份无重合。那么为什么死者房间内的咖啡里会发现有巴比妥呢?而且还是两杯里面的都有?”春日慢悠悠的发问道。
“的确,死者的房间里面出现了巴比妥,而且是两杯都有,那样看起来,好像是死者要去坑害某个人做出的设定;但是死者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呢?从死者死亡的时候尸体表现出来的惊慌恐惧我们就可以知道,死者明显是死前的最后回光返照发现自己正在被谋杀所以才表现出了错愕和恐惧。也就代表了死者事先并不知道自己会被谋杀。如此一来我们基本上可以排除死者要去谋害某人的想法。这里头的巴比妥,绝对不是死者下放的。”雾生伸出一根手指就这么直直的指着春日,示意赞同他的看法。
“如果不是死者放的巴比妥,难道说是凶手……可是凶手何必要在两杯里面都放巴比妥呢?如果他要让死者中招,只需要在死者的那一杯里放入巴比妥不就可以了吗?”春日还是没能搞懂。
“更加奇怪的是,咖啡是死者房间里的,茶具也是,这也就代表了凶手是来到了死者房间的。那么死者就应该是房间的主人,为什么会轮到凶手有机会在杯子里放下巴比妥?凶手作为别人房间的访客,为什么要给房间的主人泡咖啡呢?就算是凶手想要为了放巴比妥而去泡咖啡,作为房间主人的死者会那么不讲礼貌,让凶手去泡咖啡吗?”藤野更是无法理解。
“你们二位说的都有道理。凶手如果不想引起已经如同惊弓之鸟的死者怀疑,就应该不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如果在房间里反客为主,势必会引起像镇内这样小心翼翼活着的人的怀疑,有可能因此破坏计划。凶手为了保证杀人顺利是绝对不会做这样拥有不确定性的事情的。所以我们能够知道,凶手势必不会去泡咖啡,那么就是死者自己泡的咖啡!”雾生点点头,表示了解二人的顾虑。
“可是那样一来,为什么两杯里都有巴比妥呢?死者真要谋害自己?”两人都快炸了膛了,赶紧追问。
“并不是这样的。死者没有谋害自己的想法,下药的势必是凶手,但是泡咖啡的是死者,这两件事情并没有冲突。”雾生指出了一个原则性的错误。
“雾生小姐的意思是说,凶手率先在所有杯子里面都下了巴比妥,这样不管泡咖啡的人是谁,用的是哪个杯子,只要是咖啡,就一定会让人中招,到头来想要死者中招是很容易的事情。至于避免自己中招的方法,就是不喝咖啡。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在死者的房间里发现了两杯咖啡,一杯被喝过,一杯从来没被动过。我说的没错吧?雾生小姐。”倒是炎生经验老道,马上说出真相。
雾生点点头,眼神也柔和下来:“不愧是炎生先生,生活经验老道。如果说,只是接近杯子,往里面投下巴比妥,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将是一件简单而且不会惹人怀疑的工作。凶手只需要往里面无差别地投下巴比妥,再保证自己不会去喝,那样的话死者就一定会中招,到时候杀起来就容易很多了。”
“可是雾生小姐啊,这一长段的推理明显有个问题啊,那就是死者如果是在房间里被巴比妥放倒的,他还是进不去一楼啊!我之前有个想法一直没有说,现在我想说出来让你们好好评判一下,看看行不行得通,”隆突然举起手来,有些唯唯诺诺的发言道:“我觉得,有可能是这样的,凶手和死者有什么事情需要商谈,他们就约好了在死者的房间碰头,等到喝下咖啡后,凶手知道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药效才会发作,所以就把死者骗到了一楼。由于某种特定的方法电梯可以用了,死者就乘坐电梯下到了一楼,之后在一楼睡着,凶手再乘电梯下去,杀害了死者,将死者处理好之后,重新搭电梯上来,营造出无法通往一楼的假象。至于如何开启电梯,在我看来只有用钥匙,那么凶手就应当是藤野先生!”
“隆先生!你可不能胡说八道啊!我根本没有杀人,甚至在那晚分开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镇内先生了,我怎么可能去杀害他呢?”藤野更加慌张。连续两起案件的空间扭曲都和仅仅只有自己持有的钥匙相关,这让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
“呵呵~这种推断很有意思,其实一开始,我和原木君也是这样推断的,但是很可惜,这样的方式被我们推翻了。”雾生笑了笑,凑近隆:“我倒是想就这个推测询问你一下,隆先生,请问在你的推断中,藤野先生和镇内先生会有什么需要详谈的事情呢?镇内先生会和藤野先生一起约着喝咖啡吗?镇内先生看着电梯不符合规矩的打开了,不会怀疑吗?且不提他们之间身份的差别,就算是最后一条,也足以对这个推断提出质疑。”
“质疑始终只是质疑!我们又不是他们俩肚子里的蛔虫,万一他们俩之间就是有事,我们不能仅凭这样的想法就排除他们的嫌疑啊!”隆似乎在尽力隐瞒什么,拼了命的希望雾生接受自己的想法。
“没错。事实就是如此。”雾生一反常态,竟然一拍手掌表示赞同隆的想法。这让所有认为雾生会继续反驳隆的人大跌眼镜,包括木一一在内。
“既然无法通过这样的推断来排除嫌疑人,那么我们就继续反回来,好好地看看刚才的推测吧。按照推断,咖啡的问题我们已经清楚明了了,但是刚才我所说的是,将死者骗到一楼,并且自己再通过电梯下到一楼,杀害死者,整理现场。可是我们刚才都知道了,死者的死因是因为失血过多,而且通过死者几乎都快被划断掉的手腕我们可以判断,死者的死因应当是手腕动脉被划破之后的失血过多。那么,问题就来了……”雾生远离隆,向着所有人发问:“死者应该残留下来的血迹呢?”
“不是在桌子上和尸体身上吗?”藤野好奇的发问。
“人的体内,百分之七十都是水,血液的重量占了其中的大半,仅仅是一个桌面和衬衣的小部分血迹,就能让一个人失血过多,藤野先生,你不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吗?就好比是一口生猪,它的出血量有多大,想必大家应该心中有点数。”原木突然感觉这个管家可能并没有多少生活逻辑的积累。
“对哦!血呢?”所有人的心中多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如果说死者的确是被骗到了一楼,而且是在一楼被杀死的,那么也就代表了死者应该是在一楼被放血的。理所当然应该留下大片血迹。可是一楼除了桌面和死者的衬衣的小部分留有血迹之外,就根本没有看到任何血迹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个被雾生亲手论证出来的结论,根本就是错误的?
“不对……”春日阴沉着脸,摇了摇头。作为在这个餐厅里呆了许久的厨师,这里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是所有人中最了解餐厅和厨房的人了,他才是这里最有话语权的人:“厨房有个洗手池,洗手池那边通常都是我处理鸡鸭之类的生禽的时候也会用来放血的。如果说,镇内先生是在那边被放血的话,血液其实可以顺着洗手池直接通到下水道,那样一来只需要清理表面的血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了不是吗?”
“或许是这样吧,但是我们尽可以分析一下,否则永远不会得出真正的结论的。”雾生开始了新一轮的推理:“首先我们假定一楼餐厅这边的确就是案发现场,死者就是在这里被杀害的。按照春日先生所说,厨房有个洗手池,可以用来放血,而且经过清理之后可以做到了无痕迹。那么我们重新回到尸体身上的表现来进行判断。最为引人注目的除了死者的状态之外,还有一样东西非常吸引目光,那就是死者腹部插着的那把刀!”
“那是一把柳刃!是我用来切生鱼片和海鲜刺身的时候才会用到的刀具。不知道为什么会扎在镇内先生的身上!我可以保证,我绝对不是凶手!”春日顿时瞪大了眼睛,率先承认刀具的来源,但是却不赞同因此怀疑他。
“哼~这还说不好呢。虽说这样捅一把代表了厨师身份,让人一看就能联想到厨师的刀具,更像是引导视线,但是万一被你反过来利用,借此摆脱嫌疑,不就也可以说得通吗?”隆在一旁对此嗤之以鼻,表示春日的话并不可信。
“你!你这后生,怎么如此不相信人?”春日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也无法反驳,只能抛下一句牢骚,摆头不说话了。
“我还真就不相信,春日先生是做出这样事情的人。”雾生插着手,戏谑地看着隆:“或许你没有办法证明,但是事实摆在面前,所有的逻辑都在表明,春日先生不会这么做。”
“首先最致命的问题就是这把刀的品类。这把刀是柳刃,柳刃一般用于切生鱼片、制作刺身之类的精细工作,并不能拿来进行剁砍之类的举动,否则刀面很可能损坏,就无法使用了。像刺入人体这样的行为,柳刃是无法驾驭的,就算可以,也不过是一次性或者一两次就会断裂的。更不用说是淬了火的柳刃。那样的刀子的确更方便捅刺造成的杀伤,可是也更加易损,如果是春日先生这样的精细厨师,一定不会选用一把不适用于捅刺的刀,还将它淬火。”原木在一旁说明道。
“为了避免某些人继续用反逻辑思维作为借口,我们就用最不符合逻辑的表象,来反驳吧……”一脸戏谑的雾生,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惶恐的隆,淡淡地、却带有无尽的嘲弄的……开了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