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的苦难之人何其之多啊。
眼前就有一家。
这是他们至现在为止看到的最让他们心 酸的一家,可他们相信,还有比这家现加惨的。
这家的女娃子今年八岁,但说出来他们一点也不相信,她的身量,也只有五岁之高,也就是说,她已经弱得连身子都不长了。
她说,她家只有她和哥哥,家里的人早就死了。
再看看这个屋子,屋子里的床是用山上砍下来的木头搭的,而且连树皮都没有剥掉,床上根本没有被子,只有杂草。
不过这床打理得极好,杂草是干的,夜里睡上去的时候不会太凉。
可是,屋子里除了草之外就只有一口破了口子的黑色吊锅,看样子这锅也是上了年头了了,锅子里烧着水,水冒着热气。
她还说,她哥哥不是故意要去上学的,因为他若不上学,他们就会被人牙子给卖了,给人家当一辈子的奴婢,隔壁山的那对兄妹就被卖了。
呵呵,他们原以为这学子有多大的志向,可是没想到只不过是为了不想被卖,可转头又想,这也是他们最大的理想了,好好的活着,不为奴为婢,对于一个 连饭都吃不饱的人来说,什么国,什么民?那都是虚的,眼前的饱饭才是他们最要紧的。
叶良挑起这锅子里的水,只见捞起几根草来。
原来,这煮的不是水,而是她的饭,她就以这个草为食,她说,哥哥明儿个就回来了,会给她带来馒头,到时候,她便又有吃的了。
而所谓的馒头,却是她七日的口粮。
他们当下决定在这屋子里住上一夜,等着那学子归来,果然,那学子归来了,他一把抱起自己的妹妹,一副防备的看着他们,并且赶他们走。
“你怎的能随意放人进来呢?万一他们把你给弄走了,你让哥哥我怎么办?”
这是一位好哥哥,为了不让妹妹离开,他可以来回三日的求学,可以把自己妹妹放在认为最安全的地方,不让任何人碰。
叶良上前,“你是一位好哥哥,可是你这样对她,并非真的好,你扔她在这里,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万一下雨,把这里冲垮了该如何是好?还有,这里野兽出没,她万一又被伤着了,你又该如何是好?”
这?
薛山不说话了。
“可是,可是我也没有法子,我有带妹妹去过学堂,可是她险些被人贩子弄走。”
于是,他便再也不敢带了,他宁愿妹妹呆在这个整日里都无人说话的地方。
叶良又道,“学堂 自然不是你妹妹呆的地方,可是,你怎的不让你妹妹跟着你一起上学?学堂不是说了不收束修的吗?”
薛山神情又落了下来,“可是,要吃饭。”
学费不收,但是要收饭钱,他没有饭钱,还是夫子看他可怜,一给他两个馒头,可是馒头他也不舍得吃,一天留一个留七个下来,待回来时再给妹妹吃,他兄妹二人就这样活过来的。
“不过,这也不怪学堂,相反,我还要感谢学堂,以前,我们连饭都吃不起,更别谈馒头了,如今,我们一天一个馒头,吃着可香了。”
这话听在众人耳朵里,真不是个滋味儿,七个冷馒头,居然还是香的?甚至有些馒头已经开始发臭了,他居然还说可以吃?这到底是怎样的日子啊?
叶良不再说话了,而是看着这些个先生。
“你们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们将来要教的学子,而且,我相信像这样的不在少数,各位先生,你们还不想下到庄子上吗?”
众位先生听罢,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我等知错。”
他们错了, 八两银子算什么,来这里是他们甘愿的,而不是因为银子,其他人想说什么便让他们说吧,他们当这先生也不是因为他们说才当的,是因为想教书育人。
叶良点头,如此,便好。
次日,他们原路返回,连带着把这两个兄妹一起带走,妹妹也到了上学的年纪,可以跟他一起吃两个新鲜的白面馒头。
半个月后,这些个先生回到都城,他们领了牌子,随后便去了各自的庄子。
第一个月的八两束修他们拿了,不过,他们却没用在自己身上,而是用着这银子贴补了学子们的餐食,七日吃一次红烧肉,之后的每一个月,这八两银子他们用得干干净净,甚至还觉得不够花,恨不得王爷再发个十两下来,他要让他的学生们吃得白白胖胖的才叫好。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八两银子已经是很多的了,再加上王爷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
先生们一事,总算是落定了。
这日。
“刘妃,朕是不是该立太子了?”
圣上坐在御花园里,看着这天上的太阳,幽幽的说道。
刘妃道,“那你最好写封信问问叶千落。”
这事儿,他们说了不算,得要得了叶千落的同意才成。
圣上脸抽,“朕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为何要通过那个女人?”
他不服,那叶良本就是他的儿子亲生儿子,搞得就像他真的是个后爹似的。
刘妃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哧声一笑,“好啊,你有本事你现在就立,我看你胆子够不够大?不过姓延陵的,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的大都国现在能国泰民安是谁给你的底气?那朝凤国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是谁把它给弄直的?我们的九年义务和医保,又是谁支持的?你以为 就你国库的那些个银子够你花?”
真是的,还真以为自己真的有什么了不得了?他可知道,若是没有叶千落,他一样也办不成?
朝凤国的那个呼和才,看上去像是在帮他们,可实际上鬼得很,他那是为了他的国母才这样做。
圣上的脸抽得更加的厉害了,“你,你能不能别这样说?朕好歹也是这里的皇帝。”
刘妃毫不客气的呸了一声,“你的?好啊,你自个儿管去,我现在就让叶良跟我一起去琼林。”
“你?刘妃,你能不能顾及朕一下?”
他好歹也是个皇帝。
刘妃呵呵一笑,“我不与你说那么多,总之,你要立叶良为太子,就该写信给叶千落。”
说完,刘妃理也不理的离开了。
“这?”
圣上又怒,不过随后又泄下气来,喃喃的道了句,“朕就算是问她,那也要知晓她在何处不是?”
否则,这信,该怎样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