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少林无名老僧
双方比武是在半夜时分开始的，先前三场打斗花去了近两个时辰而现如今这一场又用去了大半个时辰，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由此可见双方竟然打了整整一夜。就在双方瞪大了眼睛看着玄慈和黄玉书两人在做最后的对决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从藏经阁方向缓步走来一名白眉老者，此人身穿少林杂役所穿的灰布长袍，头戴四方帽手提大扫把，看他的样子好像是要开始着手清扫庭院了。
白眉老者一走到演武场就开始旁若无人的清扫起来，手中的扫把缓缓的划过地面把一些枯黄的树叶一点点的清扫到院墙边。老者满脸皱纹看不清多大年纪，可是单凭双手上的褶皱和皮肤上的雀斑就可以评判出老者已经到了知命之期，可是老人即便年岁极高也依然在辛勤的劳作由此可见老者对这座寺庙有多么深的感情。
此时玄慈和黄玉书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只见一道道剑气掌罡飞快的碰撞在一起那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巨响激荡在整个演武场中，波澜壮阔的场面让一些初学武功的菜鸟和一些堪称高手的众人心中大是感叹，要知道这种场面可不是每天都可以看见的。就在双方暗自猜测到底是少林方丈武功高强还是北宋总明教五散人黄玉书技高一筹的时候，一名少林老杂役却摇晃着身形一边清理着地面一边向着场中走去。
注意到这一情况的少林一方连忙呼喊招呼起来。“老师傅，危险！快回来！”
面对着众人的呼喊老和尚依旧如我的清扫着地面，那种任你千般呼喊我自崔然不动的镇定让许多玄字辈的高僧不禁对其的定力暗暗佩服。这名老和尚在少林寺已经呆了许多年了，具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少林寺的就连现今的玄字辈高僧都不知道，因为他一直负责藏书阁和演武场的后寺的清扫工作所以玄慈等人也不曾见到他几回，不曾想竟然再次遇到了清早打扫庭院的他。此时见到老和尚身处险地玄悲等人也慌了手脚，正待要纵身跃入场中之时意外突生，两道银亮的剑气突然向着老和尚划了过去。
这一意外使场中打斗的二人所没有预料到的，要知道两个人此时已经打斗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双方的心神都锁定在对手身上，是以直到此时方才知晓演武场之中竟然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其实这也不能怪两人，关键是比武时鲜有他人介入搅局，所以二人并没有太多关注周边的情况，要不然早在那老和尚扑一出现的时候就被他二人发现了。本来那两道剑气是黄玉书为了封锁玄慈退路而打出的，可是没成想有人会走到哪里，所以此时发现不妥也已经来不及收回了；而玄慈则在应付眼前十几道剑气的迎面攻击，所以此时也是抽不出手来为其化解，是以眼睁睁的就看着那两道剑气眨眼即逝的轰击向那名少林寺的杂役。
“轰！”在众人眼中化作碎片的漫天血雨场面并没有发生，那两道剑气在离着那名少林老僧三尺之外的时候就突然爆炸消弭于无形，这一状况的发生让在场所有人包括正在比武的玄慈和黄玉书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这。。这怎么可能？众人心中的同时浮现出这么一句疑问。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
这位老和尚在少林寺里的岁月应该是很久远的，以现如今在少林寺待得时间最长的方丈主持玄慈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在少林寺里出现的，他只知道自己还是小沙弥的时候少林寺里就有这位老和尚了。几十年过去了老和尚的面容分毫未变可是自己却已经成为了少林寺里的老和尚，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曾知晓这位身份只是一名杂役的老和尚会武功，直到今天他突然露出了这么一手高深的绝技才让玄慈知道少林寺里不是没有高手，而是高手从来都不说自己是高手。
罡气外放身体三尺之外那分明就是绝顶高手的明显标志。不，玄慈记得当年自己的师傅天兰大师曾经说过先天绝顶高手也有高下之分，练习以护体罡气见长的金刚护体神功达到顶峰就可以跻身先天绝顶高手之列，而就算是金刚护体神功练至大成也不过才是在身体之外布下一尺的气罡，可是刚才明明看到那无名老和尚的护体罡气有三尺还要多，那岂不是说——想到这里玄慈狠狠的摇了摇头，他终于为自己先前认为少林寺没有绝顶高手的想法而感觉到好笑，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就是一名绝顶高手，而且是一名先天绝顶顶峰的当世第一高手！
当下玄慈双手合十向着老和尚遥遥一礼点头说道：“阿弥陀佛，玄慈添为少林寺方丈二十余年竟然不知道我少林寺里还有一位武功如此高强之大能，真是让贫僧汗颜不已。”
“见过方丈。”无名老和尚先是见礼，这才说道：“贫僧只是打扫藏经阁和演武场的杂役并不是方丈所说的什么大能。”
“大师不必自谦，光是您这一身护体罡气就可以说是达到了武道至极。不知道大师名讳为何？在少林寺住了多少年啊？”玄慈复又问道。
“出家人四大皆空何来名讳一说，何况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我自己也都忘了。”无名老和尚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这才说道：“我记得在藏经阁打扫了五十余年的时候那边那位施主曾经来少林寺挑战灵坛禅师，只是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又是多少个年头了。”
什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连光明右尊都不禁为之骇然，要知道当年他来挑战少林灵坛等人的时候距离今日怕不是已经有了近七十年了，那如此算来这个武功深不可测的老和尚岂不是在少林寺待了百多年？
所有人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都是心下骇然，活了一百多年的老怪物那一身武功绝对是极为高超的。没想到少林寺竟然还存在这样一个老怪物，难怪少林寺号称是天下第一大门派了，门中果然是高手众多深不可测啊！
“这不可能！当年我上少林挑战的时候整座寺庙大大小小的和尚我都见过，为什么就从来没有见过你？”光明右尊心下疑惑的走了出来。
此时双方的打斗就此停了下来，玄慈和黄玉书也彼此分开，如今的场上就只剩下玄慈和无名老僧两人，现下又多了一个不置可否的光明右尊。
“这就是为什么我独独记得多年前你上少林的原因。”听到那人不信的询问，无名老僧的脸上稍稍的有了一丝笑容：“当年我在少林寺做杂役整整五十个年头，为了纪念那一天我特意去了趟山下的小镇为自己庆祝。当时我记得在杂货铺里为佛祖采办熏香的时候正好看见你与一名女施主发生口角，于是你二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而当街大打出手，后来你被她打的满头是包更被*着上少林寺挑战众位高僧，一想到当年你鼻青脸肿的独闯少林寺我就至今还感觉到好笑。”
哗！突然听到有人爆料光明右尊当年的丑事，一些曾经听闻光明右尊吹嘘自己独闯少林怎么怎么样的一众明教教众心下不禁赫然，要知道他们当时听闻此事的时候可是对光明右尊极其敬佩的，如今听到光明右尊独闯少林却原来是输于一个女子而被*的，这让所有人都不禁以异样的眼神望向场中脸色铁青的光明右尊。
“你个老秃驴胡说些什么？”被人爆出当年丑事的光明右尊此时终于掩饰不住心中的怒气，那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更是笃定了众人心中所想，却是越描越黑了。“身为出家人你要为自己的话负责任知道吗？”
“阿弥陀佛，倒是贫僧的错了。”老和尚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不过却又说出一句极为气人的话来：“不过，这么多年来我一心情烦闷的时候就会想起当年的事情来，至今回想起来还是让人心情开朗。要知道，这么多年来全靠着这件事情让我开心不已，要不然活了这百多年就算是无病无灾也要烦闷而死了。”此话一出让一众少林和尚满脸汗然，尤其是玄慈等一众少林高僧，他们本以为眼前的是一位得道高僧，却不想一出口就揭人老底。
“你——”光明右尊气急，只见他满脸潮红仿佛是怒不可遏，双手微颤更是怒急攻心。“我倒要看看你这少林杂役有多大的能耐！”
话音刚落光明右尊身形一闪就冲着无名老和尚冲了过去，那速度快若闪电即便玄慈等人自认武功高强也没有看清他的动作。玄慈等人看不清不代表无名老僧看不清，老和尚只是身形一转就躲避了开去，紧接着惊咦了一声：“咦，当年不过才二流中段而已，不想今天竟然已经到了绝顶末流了，看来当年被撵下山的你还真是下了一番苦功的。”
“胡说！谁被撵下山了？”光明右尊气的牙根紧咬，双手连弹就使出了绝招，只见二三十到灰色指罡直射向对方，那份凌厉劲儿比之玄寂不知利害凡几，光是那呼啸而过的破空声就震得众人耳朵嗡嗡的响个不停。
面对对方的凌厉攻势无名老和尚也不躲闪，只见他双手合十不动如山任由对方的指罡打向他，可是那霸道凌绝的指罡却只打进他周身二尺最终消弭于无形。“老僧我从不打逛语，当年你不是被灵坛禅师等人满少室山的追赶，最后被撵下山的吗？别看我有时候忘东忘西的，可是这件事情我还是记忆犹新的。”
“我记得当年我采购回来正好看到你在少林寺门前吵闹，当时守门的知客僧天兰和尚不让你进寺你就把他打倒在地，正在教导武僧学武的灵坛禅师得到讯息就领着一众武僧出了寺门。当时你极其嚣张的说要挑战少林寺，可是在身为罗汉堂教武师傅的灵坛禅师手下却没有走过百招，而后你心中不忿就翻墙而入在少林寺里东闯西闯最终惹怒了当时的戒律院首座元生大师。元生大师下令让少林武僧将你撵下山去，于是你就被一百多个罗汉堂武僧乱棍打下山去。这件事情我至今还记忆犹新，要知道我在少林寺待了这么多年，就属这件事情最叫我记忆深刻了。”
听到武林老僧絮絮叨叨的讲诉当年让他记忆深刻的故事，玄慈等人这才知道眼前的老和尚却原来是个老年痴呆的老顽童，看来人说老小孩儿小小孩儿这句话真的不假，人到了老的时候就与小孩儿没有什么差别。
如果说刚才那件事情让光明右尊大为丢脸的话，那眼下这件事情就几乎让他羞愤欲死了。当年的事情让他几近丢尽了颜面，虽然事情过去了七十余年可是至今回想起来光明右尊都恨不得当年不要路过少室山不要遇见那个女人，要不然他也不会被*着挑战少林而颜面尽失。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老一辈人老的老死的死，就不会在有人知道当年的事情了，可是没成想眼前居然出现了一个活了一百多年的老怪物，不但武功极高却还知道当年自己那些丑事，这让光明右尊想要杀了他灭口却也是无能为力。
就在刚才老和尚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诉说着陈年往事的时候，暴怒不已的光明右尊使尽了浑身解术攻击对方，那一道道拳罡掌罡指罡脚罡好似龙卷风一般猛烈的打击在对方的的护体罡气之上，可是无论光明右尊或点或面如何攻击也无法突破近对方一尺之内的护体罡气，这让光明右尊第一次在进入先天绝顶高手之后伤害不了一人分毫。
在众人眼中那威力巨大的武功招数竟然攻不进无名老和尚身周一尺之内，这让本就认为无名老和尚武功极高的众人更是把他捧到了武道之巅的位置。
“阿弥陀佛，看来我少林千年来的声誉终于是保住了。”玄慈在一旁双手合十的说道。
见到无法伤害到对方分毫，光明右尊登时迁怒起旁人来，在听到一旁的玄慈在那里独自低喃心中愤恨的他就向其攻了过去。玄慈不想对方一届武林前辈竟然向着自己突下杀手，等到想要抽身后退的时候却是已经迟了。那一闪即逝的速度仅让玄慈来得及抬手护住自身胸腹，可是以他一流中段的境界怎么可能防守住先天绝顶末流的光明右尊呢。
见到对方伸手防护的光明右尊嘴角不禁桀桀冷笑，右手印在对方的双掌之上吐气开声打出一招隔山打牛。隔山打牛是一门神奇的功夫，它无视于对方的防守而是透劲而过直击内府，只可惜玄慈没有无名老僧那么深的内力也没有学习过金刚护体神功这等绝顶防护武功，是以被重重的打了一掌的他立时受了频死的重伤。吐出一口血箭，玄慈整个人好似一张破麻袋一般被打出了近十丈远。
无名老僧不想那人竟然突下杀手，没有防备的他想要出手解救却也来不及了。见到少林寺主持被人几近打死，无名老和尚当下大怒在众人的眼中终于反守为攻向着光明右尊攻了过去，只见他左手平平推出看似缓慢却又快若闪电的拍向飞快退走的光明右尊，光明右尊知道对方武功极高是以双手交叠迎上那一掌想要硬挡下来，可是当双方扑一交手就感觉到一股浩然磅礴的内里铺天盖地的从自己的双手传了过来。
噗！武功高强达到先天绝顶末流境界的光明右尊竟然挡不住对方的含怒一击，被打的吐血倒退而飞。
只一击就身受不轻内伤的光明右尊在倒退了十几步方才稳定身形，可是停住的那一刹那又是吐了一大口鲜血。稍稍平息一*内乱窜的真气光明右尊不敢再作停留，当下挥手说道：“我们——走！”这才在两名手下的搀扶下慌忙而去。
此时吐血不止的玄慈被玄悲等人搀扶在地，几名玄字辈僧人不断的以自身内力去稳住玄慈体内几乎涣散的内力，可是以他们几人的水平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这个时候无名老僧在打退了光明右尊之后终于来到了近前，在他为玄慈把过脉之后当下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已经帮他护住了心脉，可是内府严重受创恐怕。。也坚持不了几天了。”
知道自己伤势不治的玄慈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悲伤，相反的因为维护住了少林寺的声誉的他反而面带微笑劝起众位师弟来：“几位师弟不必为我悲伤，能够为维护我少林寺声誉而献身是我玄慈的荣耀，如此到了西天也有面目去见玄寂师弟和师傅了。我死后，由玄悲师弟你来接管少林。记住，一定不可以让少林千百年来的声誉蒙尘。”
“师兄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少林寺蒙羞的。”
“好。”玄慈点了点头，这才说道：“我的生机已经快要断绝，你尽快找人去把虚竹找来，我——”
“师兄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玄悲打断了他的话。“你先将养几天，等到我派人找来虚竹就为你们举办仪式。”
听了玄悲的话玄慈这才松了一口气，任由四名黄袍的慧字辈僧人给抬下去了。这个时候玄悲吩咐自己的几名弟子一番，也追着几名师弟去了后面，现下空旷的演武场哪里还有半个人的身影，除了地上的坑坑洼洼以及破砖碎瓦昭显了刚才的一番大战就只余下屡屡寒冷的清风不断的吹拂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