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嘉言对上视线的那一刻,瞳孔小小的变化让孟晚溪知道对方认出自己,同时她生出不好的预感。
前天偶遇,李嘉言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但今日再见,则一目了然。
她跟在魏玠身边,像个贴身丫鬟,但衣着打扮与柳茶她们不同,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言而喻。
如果李嘉言真是皇族,连侍妾都算不上的自己在他眼中可能属于贱籍,他的态度还能像之前那样吗?
有些皇族贵胄对待平民百姓和蔼可亲,但对贱民截然不同,哪怕被贱民碰触一下衣角,都会被视作极大的侮辱。
魏玠真是好手段,用这种方式来提醒她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妄想和皇族之人结交。
孟晚溪难堪地避开视线,垂下头。
然后,她看到魏玠骨节分明的手指探入她的指缝间,十指相扣。
她愣怔之际,魏玠主动与走近的李嘉言打招呼,“李公子好。”
“魏大人。”李嘉言嗓音温暖,依然如明庶风一般。
孟晚溪的心却沉下去。
“我与任大人尚有要事,李公子请便。”魏玠拉着她,要与李嘉言错身而去。
“孟姑娘好。”
孟晚溪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看到眼前的一双靴子转过来,对向自己时,惊讶地抬头望去,李嘉言正含笑望着自己,眉眼暖意融融,哪有半点鄙夷之色?
她心中不禁一暖,福身道:“李公子。”
李嘉言很快又看向魏玠,热情相邀,“魏大人,等失窃案了结,一起喝杯酒吧。”
魏玠不冷不热地应道:“好。”
李嘉言点点头,潇洒而去。
魏玠松开孟晚溪的手,冷笑道:“孟晚溪,你在看谁?”
孟晚溪面不改色地答道:“我的手,被魏大人捏红了。”
魏玠扫一眼她细白的手指,关节处和指尖微微透着红,跟玲珑可爱的石榴籽似的,他敷上孟晚溪的手背,“不要以为有人对你和颜悦色几分,就可以忘乎所以。”
孟晚溪故作好奇道:“李公子一个任大人家的亲戚,怎么让魏大人如此在意?”
魏玠抓住孟晚溪的胳膊,扯进自己的怀中,在她耳边低语道:“我只是不喜欢属于我的玩意儿,被旁人觊觎。”
孟晚溪觉得好笑,“天下人千千万,哪管得了那么多,魏大人放宽心吧,不然肝气郁结,伤脾伤心可就不值当了。”
魏玠看着她的发顶,“你真是关心我。”
听着不像阴阳怪气,孟晚溪抬头,看到魏玠的眼底有笑意时隐时现。
明白了,他又魔怔了,把她当做了画中人。
孟晚溪无话可说,走出几步后,魏玠松开她,她继续扶着他的胳膊,直到来到刺史府办公务的前院。
空地上,十几个被五花大绑的男女跪在地上,垂着脑袋不吭声,在他们旁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其中一个敞开着的,里面是一尊价值连城的玉雕佛像。
魏玠在佛像前停下脚步,仔细打量。
任文敏迎上前来,“魏大人,这是新的一批清单,贡品皆在其中。”
魏玠锐利的目光忽然扫向任文敏,“本官记得这尊佛像乃去年安州刺史进献给圣上的寿礼,奈何半路遭贼匪劫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且在贡品名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