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溪披着薄衫前脚刚踏出门,就听得成嬷嬷先发制人道:“大夫人,四少爷死后,老夫人终日以泪洗面,你漠不关心婆母死活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做出缩减老夫人分例这种事,实在太过分了!”
成嬷嬷面色通红,语气愤慨激昂,要是不知情的人听来,还以为是取了老夫人半条命。
老夫人不说话,就耷拉着一张老脸眼睛直勾勾盯着孟晚溪,就连平日里面的婆媳和睦都懒得装了。
孟晚溪如玉的脸上没有半点波澜,她伸出手指拢了拢身上薄衫,脸上带着三分笑意,“原来老夫人大费周章而来,是为了这事,此事我还想着找个时间跟老夫人商量呢。”
听得事情有商量的余地,老夫人脸上才缓和了几分,“何事,你说。”
“如今江南水灾,国公府大捐粮草,侯府自是不能坐视不理的,所以便想着缩减开支,用以救济灾民。”
孟晚溪很是耐心地娓娓道来。
话才刚落,成嬷嬷抱着肩在边上冷笑一声,“大夫人话说得漂亮,不过是四夫人没了,大夫人手掌大权,四少爷也死了,侯府后继无人,老夫人孤苦伶仃,这才成心欺侮老夫人罢了!”
成嬷嬷话落,老夫人的脸色顺然不好看起来。
如今谢宁襄已死,侯府说是明面上无儿子,但其实还有个以死遁生的谢宁长。
但偏偏这是个终日流连花街柳巷的不成器废材,每每回来,除了伸手要钱,就没有别的事。
前些时日,为了赎一个青楼妓女,还威胁着将她这些年私库的存银都卷了走。
想起这事,老夫人都气得肺疼。
“成嬷嬷此言差矣,如今京城处处府邸都仿效国公府帮助灾民,而侯府无动于衷,实在有说不过去。”
老夫人冷哼道,“有何说不过去的,如今侯府老少除去四郎都已战死沙场,府中只剩老弱妇孺,自顾都不暇还帮什么灾民。”
孟晚溪叹了口气,“老夫人仅仅采购一栏就百两有余,何谈自顾不暇。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此事传出去,先不说侯府会因此失了民心,就说此事若是传到圣上跟前,圣上会如何猜度?”
听得孟晚溪提起采购之事,老夫人面色诡异,眼神躲闪,半天不语。
孟晚溪又施施然道:“如今侯府后继无人,更要韬光养晦,否则家中无顶梁柱,恐会遭受灭顶之灾。婆母贵为侯府老夫人,应是比我更为懂得此理。”
成嬷嬷面带怒色,可孟晚溪这番话,却是找不出任何纰漏。
最后两人只得忿忿然离开。
这日夜里,一个身穿寻常百姓衣衫,带着斗笠的人被管家领着到了南院。
人到了南院之后,斗笠都没摘便疾步上前伸出手来,“娘,这月的银两这么比往常少?清清看上了一套头面,这些银两都不够买的,再给点。”
这人,便是谢宁长。
以前银两丰足时,老夫人倒没觉得什么,可如今例银被孟晚溪直接减了半,在孟晚溪跟前又讨不着好处,她本就窝着一肚子的火。
谢宁长这话,更是点燃了导火线,“啪”的一下打掉伸到眼前的手,老夫人怒斥,“你个败家玩意,整日伸手要银两,你当侯府是国库,有取不尽的银两可以让你日日供养美娇娘?”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谋划来的银两,全被谢宁长拿着在外花天酒地供养一个下贱的青楼妓女,老夫人更觉得不解气,又劈头盖脸地往谢宁长脸上扇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