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父自打进了家门就阴沉着一张脸,就连对着裴时飞都没有了平常的和颜悦色。
直到裴时飞吃完晚饭离开,夏如盈才来到夏父身旁,“爸,今天你去找姐姐了?”
“她算你哪门子姐姐?我们夏家没有她那种没良心的东西!”
夏父一气之下,狠狠地拍了下桌面,吓了夏如盈一跳。
夏母慌忙上前护着夏如盈,“老夏,你别吓着盈盈肚子里的孩子了。”
“妈,没事。”
夏如盈露出内疚的神色,“爸是为了我才会受气,要不这事……还是算了吧,我回头和时飞谈谈,先把孩子生下来,回头再……”
“你在胡说什么?怎么能先生孩子!”
夏母立马否决,“就算生了孩子再结婚,你也是要被外人戳脊梁骨的!你们两个没有结婚,那孩子跟私生子就没什么区别!”
“可是……我不想让爸再去找姐姐了,她是不可能帮我的,她……”夏如盈红了眼眶,“她从来都没有拿我当妹妹看待。”
“她恨我夺走了家人的爱,恨我和时栎哥,我欠她太多了……”
见夏如盈掉眼泪,夏母慌忙抬手蹭了蹭,“你别哭,会伤身体的,为了她那种人不值当的!”
“行了。”
夏父眉头紧锁,“别动不动就哭,这事我还会再想办法,你就不要操心了。”
“爸……”
夏如盈还想再说点什么,却是被夏母一个眼神提醒,只能装着万分为难地闭上嘴。
随后,夏如盈先回房间休息,已然没有刚才那柔弱的模样。
她坐在床上,刚拿出手机就看到裴时栎的消息,不禁勾了勾唇,现在鱼钩一扔下去,鱼儿就会自己咬上来,还挺有趣的。
吃晚饭的时候,她特意拍了一张照片,是她和裴时飞在饭桌底下牵着的手,并且将其发到朋友圈。
看似秀恩爱,实际上是在刺激裴时栎。
男人只有感受到危机感的时候,才会真正上心。
不出所料,裴时栎一看到照片就发来了“关心”——
“裴时飞又去跟你吃饭了?你能不能找理由拒绝他?我一想到他对着我的孩子自称‘爸爸’,我就很烦。”
“夏如盈,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我不是答应你会离婚吗?你就不能离裴时飞远一点吗?”
“夏如盈,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
看完消息,夏如盈噙着得意的笑,慢悠悠地回复,“时栎哥,朋友圈不是我想发的,是裴时飞非要亲眼看着我发。”
“现在他在我爸妈跟前表现很好,他们都很喜欢他,刚才当着我爸妈的面,我也不敢拒绝他的要求啊……”
这边,裴时栎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迫不及待地拿出来看了一眼。
纪可清凑近,“什么消息这么重要?”
裴时栎下意识地藏起手机,“没什么,我以为是工作消息,结果是骚扰信息。”
“哦。”
纪可清应了一声,意味不明地扫了一眼裴时栎的手。
裴时栎顿感心虚,急忙抬手夹了菜放进她的碗里,“赶紧吃饭吧。”
“听说裴太太会弹古筝。”
圆桌另一边的张总忽然出声,“正好这里有古筝,不知道裴太太愿不愿意给我们表演一曲?”
“这……”
纪可清还在犹豫,裴时栎就抢着答应下来,“没问题,我太太的古筝弹得非常好,今晚就让大家一起欣赏欣赏。”
听见这话,纪可清心下一沉。
今晚裴时栎破天荒地提出带她来参加饭局,结婚这么久,还是头一回愿意让她见生意上的伙伴。
如果她不明真相,肯定会高高兴兴地陪着他出门。
可,她知道的太多……当时就猜出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还只能笑着答应。
她真的很想知道,裴时栎为了夏如盈肚子里的孩子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所以,这会她就算隐隐猜出来什么,还是微笑着点头,“好,我给大家弹一曲。”
没一会,酒楼服务员将用于表演的古筝送进包厢。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纪可清强忍着满腔酸涩,义甲拨动琴弦,荡出悠扬的琴音,一曲《汉宫秋月》缓缓回荡在包厢内。
然而,在场的都是纵横商场的人物,音乐对他们而言,不过是谈生意时的背景音罢了,鲜少有人在意。
只有张总的眼神始终流连在纪可清的身上,灯光笼罩着女人清丽的面庞,优雅高贵得如同仙女一般。
一曲终了,掌声响起,其中就数张总最为卖力。
“好!好!裴太太果然是才女啊!”
张总看向裴时栎,促狭道,“怪不得裴总平常总不舍得带太太出席!要换成我有这么一位天仙似的太太,也绝对不会给外面的男人多看一眼啊!”
“张总客气了。”
裴时栎抬手招呼纪可清,“你快过来敬张总一杯,人家如此给面子,你也不能扫了兴致。”
看着裴时栎倒了满满一小杯白酒,纪可清细眉轻蹙。
见状,张总摁住裴时栎的手,笑着帮忙解围,“我这人在饭局上有个规矩,就是见不得女人喝酒。”
“再说了,裴太太没怪我临时起意就不错了,哪还能让她为我喝酒?这酒应该我来喝!”
说着,张总拿过酒杯,不等裴时栎阻拦,便仰起头一饮而尽。
客户都喝得如此干脆,裴时栎自然不可能干看着,紧跟着也陪了一杯。
一来二去,两人就忽略了纪可清的存在。
纪可清重新回到饭桌边,此时已经什么都吃不下,只想尽快结束这场令她感到无比难堪的饭局。
煎熬了两个小时,饭局终于散去。
纪可清扶着醉醺醺的裴时栎出了酒楼,刚坐上车,裴时栎就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强迫她对上视线。
“刚才为什么不给我面子?嗯?”
“……”
纪可清沉默,近距离盯着裴时栎那双浅褐色的瞳孔,仿佛能看见那个游走在危险边缘的他。
车内空间逼仄,混着酒味的空气很是难闻。
纪可清忍着恶心,一字一顿地问出口,“让自己的老婆卖艺还不够,还得陪酒,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