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我猛踩刹车，轮胎在水泥地上擦出刺耳声响，车头在距离护栏不到十厘米处停住。
冰棺又传来“咚”的一声，后视镜里，小翠的尸体竟然直挺挺站了起来！
尸袋不知何时已经滑落，露出她身上那件湿漉漉的红色连衣裙。
更恐怖的是，冰棺的锁扣全部弹开了。
我掏出手机，屏幕却自动跳到了相册。
一张陌生照片突然出现。
两个穿红白裙子的女孩站在桥头自拍，背景就是这座石桥。
照片底部的日期显示是三个月前，其中一个赫然是小翠！
“啪嗒”，有东西滴在我手背上。
抬头一看，车顶篷正在渗水，不是普通的漏水，而是像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趴在车顶上。
后厢传来指甲刮擦金属的声音，我眼睁睁看着小翠腐烂的手指从冰棺缝隙里伸出来，在棺盖上划出五道湿痕。
跳下车时我腿一软，强光手电滚到桥边，光束正好照向桥墩。
那里吊着两个影子！
一红一白，像两件晾晒的衣服在夜风里轻轻摇晃。
但当我定睛看去，分明是两个人形！穿红裙的那个头发垂到腰间，脚尖离地约半米；
白衣的那个更诡异，脖子以不可能的角度歪着，舌头伸出老长。
“黄…大…师…”
声音从桥下传来，像隔着层水膜，却分明是小翠的嗓音。
我捡起手电照向声源，光束却像被什么吞噬了，只能照亮不到一米的范围。
黑暗中传来“哗啦”的水声，像是有人从河里爬上来。
“你…来找…我…”
声音突然出现在耳后，带着河底的腥臭。
我猛地转身，手电光照到一张泡肿的脸。
小翠！她湿漉漉的红裙贴在身上，头发里缠着水草，腐烂的手指朝我伸来。
我想跑，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根本抬不起来。
鬼打墙！
小翠的手已经碰到我脖子，指甲缝里的淤泥蹭在皮肤上，冰凉刺骨。
生死关头，我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瞬间充满口腔。
“噗！”
一口舌尖血喷在她脸上。
小翠发出凄厉的惨叫，像被泼了硫酸般后退。
周围的黑暗突然褪去，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桥边，再往前半步就会掉下去。
手电筒滚落在石堆里，光束正好照出个诡异场景。
小翠的尸体卡在两块巨石之间，红裙被石头勾住，像只被钉住的蝴蝶。
她的头突然“咔咔”转动一百八十度，腐烂的脸正对着我，嘴角慢慢咧到耳根。
“救…小丽…”
她僵硬的手指指向河道，指甲缝里闪着金属光泽。
我壮着胆子靠近，发现是部手机，卡在她指缝里。
用力拽出来后，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显示有一条未读视频。
视频里，小翠和小丽穿着红白裙子站在桥上。
小丽哭得妆都花了。
“刘强那个王八蛋骗我们拍裸照，现在要挟我们去接客…”
画面突然晃动，传来男人的咒骂声和撕打声，最后是“扑通”两声落水响。
“小翠，你是想让我…”话没说完，脖子突然被冰冷的手掐住。
小翠的尸体不知何时已经挣脱石缝，腐烂的手臂像铁钳般勒住我气管。
她力气大得惊人，拖着我往河边走。
我拼命挣扎，指甲在她手臂上抓出道道腐肉，却无法挣脱。
“哗啦！”
我们一同栽进河里。
刺骨的河水立刻灌进鼻腔，小翠的手却越掐越紧。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缠住了我的脚踝。
水草？不，是头发！另一张泡肿的脸从河底浮现，白衣少女（小丽）的眼眶里空空如也，却准确无误地“看”着我。
两只鬼手同时抓住我往下拽。
肺里的空气一点点耗尽，我胡乱抓挠中摸到块石头，用尽全力砸向小翠的头。
她这才松手，我拼命往上游，脚却被小丽死死拽住。
濒死之际，我突然明白过来。
她们不是要害我，是要我帮忙打捞小丽的尸体！
我停止挣扎，转而抓住小丽的胳膊，用尽最后的力气往水面拖。
河底淤泥像无数只手般阻挠着我们。
小丽的尸体异常沉重，仿佛绑着石头。
当我终于把她拖到浅水区时，月光下看清她腰间果然缠着条铁链，末端拴着块水泥块。
爬上岸时，我像条濒死的鱼般大口喘气。
回头看去，小翠的尸体静静漂在水面，红裙像朵盛开的花。
而小丽的尸体则卡在岸边芦苇丛里，苍白的手指终于松开了我的脚踝。
远处传来警笛声，可能是路人听见落水声报了警。
井车的红蓝顶灯把河面照得忽明忽暗，几个穿制服的正围着两具女尸拍照。
我裹着毛毯坐在岸边，手里的热水杯不断传来刺痛。
刚才在河里被水草割破的伤口沾了河水，火辣辣地疼。
“黄师傅，您可真神了。”
老赵蹲在我旁边，递来根烟。
“我们搜了三天的河道，您一来就把小丽给捞上来了。”
我没接烟，盯着不远处并排摆放的两具尸体。
小翠的红裙子被法医掀开一角，露出腰间乌青的掐痕；
小丽更惨，脖子上缠着水草，像条腐烂的项圈。
最诡异的是，两个女孩嘴角都挂着和江楠如出一辙的微笑。
“她们手机里有证据。”
我哑着嗓子说，把那个泡水的手机递过去。
“刘强逼迫她们，不从就…”
老赵脸色变了变，压低声音。
“这事您别往外说。
刘强那美容院，很是复杂。”
我冷笑一声，看向井戒线外那辆黑色轿车。
车里坐着的人虽然看不清脸，但不是刘强。
我眯起眼睛，突然发现他手里拿着个东西。
是个巴掌大的木偶，正对着尸体的方向。
“赵队！”我猛地站起来。
“拦住那辆黑车！”
已经晚了。
黑车一个急转弯冲上马路，尾灯在夜色里划出两道红线。
就在车影消失的瞬间，小丽的尸体突然“咔”地一声扭过头，空洞的眼窝直勾勾对着我！
“我操！”正在拍照的法医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赵掏枪的手直哆嗦，对讲机里传来刺耳的电流声。
我赶紧摸出五帝钱按在小丽额头，她的头颅这才慢慢转回去。
但我知道，这是刘强背后那人在示威。
“尸体我带走了。”
我对老赵说。
“家属要求合葬。”
老赵巴不得甩开这烫手山芋，连忙招呼人帮忙抬尸。
两个年轻井员搬小丽时，尸体突然变得异常沉重，像灌了铅似的。
更瘆人的是，她湿漉漉的白裙子下渗出黑水，在担架上洇出个人形痕迹。
灵车后厢并排放着三具尸体时，制冷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我特意用红绳把她们的手腕绑在一起，绳结处串着铜钱。
这是“牵魂绳”，能防止走尸。
回程路上格外安静，连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都听不见。
后视镜里，三具尸体的白布单在冷气中轻轻起伏，像还在呼吸似的。
我不断瞟向路边。
老张那老东西不知躲在哪片阴影里，杀猪刀上的狗血怕是还没干透。
转过最后一个弯，江岚家院子亮着灯。
高大林像个门神似的杵在门口，手里那支强光手电晃得人眼花。
他看见灵车，立刻把光束往四周树林乱扫，还真照出个佝偻身影。
老张像被烫到的蟑螂般窜进灌木丛。
“黄大师！”高大林小跑着迎上来，手电光往我身后车厢照。
“都…都接回来了？”
他嗓子眼发紧，喉结上下滚动。
我点点头，掀开后厢门。
三具尸体在冷气中泛着青白色，江楠躺在中间，左右分别是小翠和小丽。
诡异的是，她们现在都闭着眼，嘴角的微笑消失了，仿佛只是睡着。
“搭把手。”
我招呼高大林抬尸体。
碰到小丽时，她泡发的皮肤突然黏在我手套上，撕扯时发出“嗤啦”一声。
高大林当场就软了腿，差点把尸体摔在地上。
江岚站在灵堂门口，手里攥着三套新衣服。
都是年轻女孩穿的款式。
她看到小翠和小丽的惨状，眼泪“唰”地下来了。
“造孽啊…”她抖着手给两个陌生女孩整理遗容，指甲缝里全是泥。
“这么小的姑娘，爹妈要是知道…”
话没说完，供桌上的蜡烛突然“啪”地爆了个灯花。
我们同时转头，只见江楠的遗像微微倾斜，照片里她的眼睛似乎眨了一下。
高大林“扑通”跪下了，对着遗像“咚咚”磕头。
江岚僵在原地，手里给小丽梳头的木梳“咔嚓”断成两截。
“别慌。”
我摸出罗盘放在供桌上，指针疯狂旋转。
“她们魂儿都在，这是有话说。”
从背包里取出黄表纸和朱砂，我快速画了三道引魂符。
符纸刚贴到尸体额头，屋外突然刮起旋风，吹得纸钱“哗啦啦”满天飞。
一片纸钱粘在窗玻璃上，我凑近看，上面竟然洇出个血手印！
“点香！”我对江岚喊。
“每人三炷，别断！”
江岚哆嗦着点香，第一把香刚插进香炉就拦腰折断。
高大林赶紧补上，这次香火倒是立住了，可烧出来的烟灰不落反升，在半空扭成三个麻花辫的形状。
“这…这是…”高大林结结巴巴地指着烟雾。
我心头一凛。
烟成形，鬼显灵。
三个女孩的怨魂正在香火中具现。
果然，那三股烟慢慢飘到各自对应的尸体上方，像有生命般缠绕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