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久到艾琳紧绷的神经因为疲惫而开始有些松懈。
意识也开始在酒精和困倦的双重作用下变得模糊时。
她才感觉到一条结实的手臂,带着试探性的、极其缓慢的力道,轻轻地、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腰间。
艾琳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终究没有像最初那样剧烈挣扎。
一种巨大的、混合着认命、麻木和一丝隐秘依赖感的疲惫感席卷了她。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这个念头像催眠曲一样在她混沌的脑子里盘旋。
她甚至懒得再完全清醒过来去确认什么,只是在那沉甸甸的手臂环绕下,放任自己更深地滑入睡眠的深渊。
身体的记忆让她下意识地微微向后靠了靠。
让自己的后背更贴合他胸膛的弧度,仿佛这样能更暖和一点。
也更…安全一点?这种依赖感,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却已悄然滋生。
艾琳心里的小九九。
张方成就是个有钱的“梦游症”病人,怪可怜的。
他给了自己那么多钱,那么多好东西,那些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堆满了她的生活。
自己现在这样,就当是…一份特殊的高薪“陪护”工作?
陪一个有钱的病人睡觉,安抚他的病症,这报酬…简直是无与伦比了吧?
虽然有点别扭,但比起那些在流水线上累死累活、或者在格子间里受气还赚不到几个钱的同龄人。
自己这“牺牲”,似乎…也还能接受?至少,他看起来真的“病”了,而且确实没在“梦游”时真正伤害过她。
这份“工作”,好像…也没那么糟?
张方成心里的小九九。
他搂着怀里渐渐放松下来的温软身体。
感受着她均匀的呼吸拂过自己的手臂,巨大的满足感如同醇酒般在心底发酵。
在他眼中,艾琳这样的纯洁女孩,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那些所谓的明星、网红?再漂亮,再有名气,在他眼里也不过是明码标价的商品,充满了算计和风尘气。
花大价钱在她们身上?那简直是暴殄天物,是愚蠢的!
他享受的,是像艾琳这样未经世事的、带着青涩和纯净气息的女孩。
在他精心编织的金钱牢笼和“病症”谎言里,一点点被驯服、被同化、最终心甘情愿地躺在他怀里的过程。
看着那清澈的眼神逐渐染上迷茫和依赖。
感受着那紧绷的身体在他怀里慢慢放松、柔软…这种缓慢的、彻底的征服感。
这种将“纯净”一点点纳入掌中的掌控感,才是作为一个男人最顶级的享受!
他沉迷于这种享受,并且贪婪地想要将这个过程无限延长,细细品味每一个驯化的瞬间。
时间在这种扭曲的共生关系中悄然流逝,一晃就是半年。
窗外的梧桐树叶绿了又黄。
张方成在艾琳身上花的钱,零零总总加起来早已突破了百万大关。
名牌包、珠宝、定制衣裙、高档餐厅的账单…流水般淌过。
但他丝毫不觉得心疼,反而觉得每一分都花得其所,花得痛快!
艾琳已经完全从最初的惊恐、麻木,变成了彻底的适应。
她习惯了每天早上在张方成身边醒来,习惯了餐桌上他殷勤夹来的菜,更习惯了晚餐时那杯必喝的名贵红酒。
她甚至不再找“喝中药调理”、“医生不让熬夜”之类的借口来推拒红酒。
那醇厚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微醺的暖意和短暂的放松。
似乎成了这奢华囚笼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仪式感。
晚上要是不喝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连入睡都变得不那么安稳。
她也完全放松了警惕。
这么久了,张方成除了搂着她睡,真的什么“过分”的事都没做。
那些“梦游症”的科普像定心丸,让她深信不疑。
他就是病了,控制不了自己,但本质并无恶意。
她的默许,像一层厚厚的茧,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这种表面的“和谐”,也让许菲菲紧绷的神经彻底松懈下来。
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疲惫和一种事不关己的麻木。
她看着艾琳越来越自然地接受张方成的靠近,看着她每晚不再抗拒那杯红酒。
看着她早上平静地从张方成身边起床…她还能说什么?还能做什么?她心里默认了。
艾琳自己愿意做张方成的情人了。
不管他们之间有没有越过最后那条线,她也不确定,艾琳从不提。
光是让一个男人搂着睡了半年,在许菲菲看来。
那“线”有没有跨过去,其实已经没所谓了,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她太累了,累得不想再去深究,只想缩在自己的角落里,当个沉默的影子。
就在这种表面平静下,张方成“安排”许菲菲去外地“出差”了。
许菲菲没多想,甚至隐隐松了口气,觉得暂时逃离了这个让她窒息的环境。
她拎着简单的行李走了,没有回头看一眼。
许菲菲离开的当晚,公寓里只剩下张方成和艾琳。
张方成特意带回了两瓶艾琳最喜欢的顶级红酒。
年份极佳,一瓶的价格就抵得上普通人辛苦一年的血汗钱。
餐桌上烛光摇曳,气氛被刻意营造得浪漫而放松。
张方成没有像往常那样殷勤劝酒,只是温柔地给她倒上,聊着轻松的话题。
艾琳完全放松了警惕,甚至有些贪恋这顶级红酒的醇香与顺滑。
她一杯接一杯,沉浸在微醺的暖意和这难得的、没有第三人在场的“二人世界”氛围中。
她做梦也想不到,这场看似平常的晚餐,是猎人精心布置的最终陷阱。
张方成已经彻底“享受”完了那个漫长的驯化过程,他不再满足于仅仅搂抱。
他决定,是时候摘下这颗被他滋养、驯服已久的果实了。
红酒的后劲极其霸道。
艾琳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的烛光变成了晃动的光晕,张方成的脸也变得有些重影。
她最后的记忆是自己被张方成半扶半抱地送回卧室。
倒在柔软的大床上,连睡衣的扣子是谁解开的都毫无印象。
睡梦中,她似乎陷入了一个温暖而粘稠的漩涡。
混杂在酒精带来的眩晕和沉重感里,显得模糊而不真切。
她无意识地蹙紧了眉头,发出一声模糊的嘤咛。
身体本能地想要蜷缩躲避,却被一股更强大、更炽热的力量温柔而坚定地压制住。
在混沌的意识深处,她像一片无力的落叶。
被卷入洪流,在黑暗的梦境里载沉载浮,分不清是痛楚还是某种隐秘的感觉蔓延。
第二天早上,艾琳是被刺眼的阳光和一种强烈的不适感弄醒的。
头痛欲裂,是宿醉的代价。
但当她试图翻身时,一种从未有过的、身体的酸痛和…
某种难以言喻的空虚与饱胀交织的怪异感觉猛地袭来,让她瞬间僵住!
她惊恐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首先是身边熟睡的张方成的胸膛!
再低头一看。
她自己身上也!光滑的丝绸被单下,两人之间毫无阻隔地贴在一起!
她的睡裙和他的睡衣,凌乱地散落在昂贵的地毯上,像被随意丢弃的破布。
“轰”的一声!艾琳只觉得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一片空白!彻彻底底的白!
昨晚那些模糊的、带着痛楚和奇异感觉的梦境碎片。
此刻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意识里!不是梦!那些感觉…是真的!
她猛地坐起身,不顾身体的酸痛,用被子死死裹住自己的身体。
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全身抖得像风中的残烛。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灭顶般的、被彻底掠夺的恐惧感瞬间将她淹没。
她张着嘴,想尖叫,想痛哭,想质问,可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一丝声音!
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却怎么也掉不下来,只是茫然地、空洞地睁着。
看着眼前这无比陌生又无比残酷的现实。
失去了…那个她曾经小心翼翼守护的、
最宝贵的东西…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没了?连怎么发生的都记不清!
就在她陷入一片死寂的空白和绝望时,张方成也“适时”地醒了过来。
他脸上没有丝毫惊讶或愧疚,反而带着一种餍足后的慵懒和…志得意满。
他甚至没有去看艾琳惨白如纸的脸和空洞的眼神,只是慢悠悠地伸出手臂,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东西。
“喏,”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施舍般的笑意,将那枚闪耀着三叉戟标志的车钥匙。
不容拒绝地塞进了艾琳冰冷僵硬、还在微微颤抖的手心里。
“答应你的,玛莎拉蒂。
粉色的,一会就会送过来。”
冰冷的金属钥匙硌在掌心,那象征着极致奢华的标志。
此刻在艾琳眼中却像一个巨大的讽刺,一个沾着血的价签。
没有惊喜,只有麻木。
彻骨的麻木。
她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低头看着手里这枚小小的钥匙,大脑依旧一片空白。
巨大的茫然和一种更深沉的恐惧攫住了她。
她失去了什么?换来了什么?她不知道。
她只感到一种彻骨的寒冷,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头顶,仿佛坠入了无底的冰窟。
更可悲的是,她不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那辆所谓的“粉色玛莎拉蒂”。
不过是张方成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严重泡过水的二手事故车,经过翻新后,价格便宜得令人发指。
但在艾琳这样出身贫寒、对豪车毫无辨别能力的女孩眼里。
那三叉戟的标志就是无上的荣耀,就是一辆崭新的、价值连城的梦幻座驾。
这枚钥匙,此刻更像一剂强效的麻醉药和止痛膏。
强行按在她鲜血淋漓的伤口上,试图麻痹那撕心裂肺的痛楚。
让她在巨大的损失面前,获得一点点虚幻的、可悲的“平衡”和“安慰”。
接下来的好多天,艾琳都活得浑浑噩噩。
她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麻木地接受着张方成更加肆无忌惮的亲近。
麻木地看着那辆粉色的“玛莎拉蒂”停在楼下(她甚至没勇气也没心思去仔细看它),麻木地吃饭、睡觉。
巨大的心理冲击让她的大脑仿佛启动了保护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