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想起。
我明明是在洛水仙的房间里!和她假拜堂!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鬼气森森的“新房”?
还穿着喜服?身上这个穿着红嫁衣的洛诗瑶…又是怎么回事?!
一股贯穿灵魂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和寒意,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我!
让我浑身冰冷,四肢僵硬!
“呃啊!”
我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嘶吼,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从洛诗瑶身上弹了起来!
如同被烙铁烫到一般,连滚带爬地向后缩去,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床柱上!
红纱帐内,洛诗瑶依旧保持着被我扑倒的姿势。
只是缓缓地转过头,用那双冰冷怨毒、此刻又充满了无尽幽怨和…
被惊扰了进食般暴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下一刻。
“呼!”
一股阴冷刺骨、带着浓烈腥味的狂风,毫无征兆地在密闭的红纱帐内凭空卷起!
吹得红纱疯狂乱舞,如同无数条翻腾的血蛇!
尘土、纸屑、甚至还有冰冷的水珠,劈头盖脸地向我打来!
整个“新房”仿佛都在狂风中摇摇欲坠!
“啊!”
我发出凄厉的惨叫,猛地睁开了眼睛!
从一片混沌和极致的恐惧中挣脱出来!
眼前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的一点点惨淡的月光。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浸透,冰冷黏腻!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如同离水的鱼,贪婪地呼吸着冰冷但真实的空气。
是梦!原来是一场梦!一场恐怖到极致、也香艳到极致的噩梦!
我还在洛水仙的房间里!
我下意识地抹了一把额头冰冷的汗水,长长地、劫后余生般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只是梦…洛诗瑶那个水鬼…
然而,这庆幸的念头才刚刚升起,我的左手下意识地在身侧摸索了一下,想要撑起身体。
指尖,却触碰到了一缕…冰凉顺滑、带着奇异弹性的…丝状物?
我浑身一僵!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我颤抖着,极其缓慢地、带着无边的恐惧,将左手抬到眼前。
借着窗外那微弱惨淡的月光,我清晰地看到。
我的左手手指间,赫然缠绕着一乌黑亮丽、柔顺如瀑的…女人长发!
那撮头发明显是被精心剪下来的,还用一根细细的、同样乌黑的丝线,整整齐齐地捆扎着!
发丝冰凉顺滑,带着一种不属于活人的、令人心悸的触感!
这…这绝不是洛水仙的头发!
她刚才虽然长发披散,但绝没有被剪掉这么一撮!
而且,这头发的触感…冰冷得不正常!
这突如其来的、活生生的“证据”,如同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将我劈得魂飞魄散!
大脑一片空白!
我的手上…怎么会有女人的头发?!
还是这样一撮明显被“处理”过的头发?!
难道…刚才那个梦…并不完全是梦?!
难道洛诗瑶她…真的来过?!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
我猛地坐起身!慌乱地扫视着周围!
房间里,那些血红的“囍”字、花球、红纱帐…全都消失不见了!
眼前依旧是洛水仙那间破旧简陋、弥漫着淡淡霉味和残余酒气的土屋。
然而!
我的目光,却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定格在了…我的身下!
月光惨淡,却足以照亮眼前骇人的景象!
我不知何时,正以一个极其暧昧、极具侵略性的姿势,在洛水仙的身上!
洛水仙静静地躺在那里,睁着眼睛!
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里面没有惊恐,没有羞愤,没有挣扎…
反而充盈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浓烈到化不开的…渴望!
那是一种如同沙漠旅人看到绿洲、饿殍看到食物般的渴望!
更让我头皮炸裂的是。
她的衣襟!
那件粉色的薄纱睡裙,不知何时已经被扯开了大半!
一边的肩带完全滑落,露出了大片雪白圆润的香肩和精致的锁骨。
烛光在土墙上投下两个紧挨着的、摇曳不定的暗影。
洛水仙半边身子几乎倚进我怀里,那件薄如蝉翼的粉纱睡裙根本遮不住她此刻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燥热。
她身上那股混合了酒气、汗意和她自身奇异体香的味道。
还有那玉兰膏残留的、若有若无的冷冽甜腻。
像一张无形又滚烫的网,劈头盖脸地罩下来,几乎让我窒息。
她那只滚烫的手死死抓着我的手腕,指尖因用力而微微颤抖。
牵引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又急不可耐的蛮力。
硬生生把我的手掌引向她起伏剧烈的心口!
“黄小哥…姐姐这里…跳得好凶…”
她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火燎过,每一个字都带着灼人的热气喷在我的颈侧,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烧得慌…骨头缝里都痒…像…像有蚂蚁在钻…”
我的掌心被迫紧贴着她睡裙下那层薄薄的衣料。
瞬间被底下传来的惊人热度烫得一缩!
那感觉,简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上!
心跳声,咚咚咚,隔着柔软的肌体和薄薄的布料,清晰地、狂野地撞击着我的手掌。
带着一种濒临爆裂的绝望节奏,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她单薄的胸腔里撞出来。
带着活生生的、蓬勃的生命力和一种无法言喻的媚惑。
我浑身的血液“轰”地一下全冲上了头顶,眼前一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
理智那根弦绷到了极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她是活色生香的尤物,此刻毫不设防地贴在我怀里,任我予取予求…
只要我再往下滑一点点…或者…或者低下头去。
就在这理智即将被焚毁的千钧一发之际。
我紧贴着她胸口的手掌边缘,指尖猛地触碰到一小撮东西!
冰凉!
滑腻!
像是水底纠缠多年的水草,带着一股深潭淤泥般的阴冷湿气,毫无征兆地钻进我的感知!
这股冰冷与洛水仙身体滚烫的温度形成了地狱与天堂般的极端反差。
如同烧红的铁块猝然浸入冰水,发出“嗤啦”
一声无形的惨叫!
“呃啊!”
我像是被毒蝎子狠狠蜇了一下,喉咙里不受控制地挤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那只在她胸口的手如同装了弹簧般猛地弹开,整个人触电般向后一仰,脊背“咚”
一声重重撞在冰冷的土墙上。
刺骨的凉意透过单薄的衣衫渗进来,激得我狠狠打了个哆嗦。
瞬间从意乱情迷的悬崖边被拽了回来,冷汗唰地一下浸透了里衣。
“怎么了?”
洛水仙被我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脸上迷醉的潮红褪去些许。
那双水汽氤氲的桃花眼困惑地睁大了,带着被打断的不悦和一丝被拒绝的受伤。
“黄小哥?你…弄疼姐姐了?”
我根本没心思回应她的嗔怪,所有的注意力都死死钉在自己刚刚缩回的手指上。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
借着桌上那盏油灯摇曳昏黄的光线。
我颤抖着,极其缓慢地,将左手抬到眼前。
指尖上,赫然缠绕着一小撮头发!
乌黑!油亮!如同上好的墨玉,即使在昏暗中也隐隐流转着幽暗的光泽。
发丝极细极柔韧,冰冷异常,像是刚从千年寒潭里打捞出来,触手那股阴寒之气直透骨髓。
它们被一根同样乌黑、细如发丝的线绳,整整齐齐地捆扎成一束。
静静地蛰伏在我的指间,像一个来自幽冥的冰冷烙印。
这绝不是洛水仙的头发!她此刻披散在肩头的发丝带着温热的体温和淡淡的皂角清香。
而我指间这一小撮,只有死亡般的冰冷和挥之不去的、令人作呕的阴湿水腥气!
一个名字,一个面孔,带着森然的鬼气,瞬间攫住了我的全部思维。
梦里,那个红嫁衣翻涌、长发如海藻般缠住我脚踝的洛诗瑶!
一股冰冷的恐惧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瞬间冻僵。
梦里那血红的“囍”
字,那冰冷刺骨的红盖头,那滴落在我脸上的、带着无尽寒意的“口水”
…所有支离破碎的恐怖画面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汹涌地冲进脑海!
“这…这是哪来的?”
我猛地抬头,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扭曲变调,死死盯着洛水仙。
油灯昏黄的光在她脸上投下不安晃动的阴影,她眼中的情欲彻底被惊疑取代。
洛水仙顺着我的目光看向我的手指,当看清那撮冰冷乌亮的发丝时,她脸上的血色“唰”
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瞬间惨白如纸。
连身体里那股无法抑制的燥热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意冻结了。
“头…头发?”
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你…你手上…怎么会有…女人的头发?”
一股寒意瞬间冻结了屋里原本旖旎燥热的空气。
洛水仙脸上情欲的潮红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骇人的惨白。
她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里,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惊恐。
死死盯着我指间那撮冰冷乌亮的发丝。
“小红…是小红!”
她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向后缩去,脊背撞在冰冷的土墙上,发出沉闷的“咚”
一声,声音尖锐得几乎撕裂。
“天杀的!是河里那个…是洛诗瑶的头发!”
她的话像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我脑海里混沌的迷雾,印证了我最深的恐惧。
黑水河底,红嫁衣翻涌,长发如索命的海藻缠绕上我的脚踝…洛诗瑶!
那个名字带着森然的鬼气,死死攫住了我的心脏。
“梦…梦里…”
我的喉咙干涩发紧,艰难地挤出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窟窿里捞出来。
“昨晚…我做了个怪梦…血红的‘囍’字…红盖头…冰冷的嫁衣…就是她!
就是洛诗瑶!她…她逼我掀盖头…还想…”
后面的话我实在说不出口,梦里那冰冷滑腻的触感和濒死的恐惧感再次清晰无比地涌了上来。
“逼你掀盖头?”
洛水仙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身体筛糠般抖起来。
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和一种近乎崩溃的哀怨。
“完了…完了啊黄小哥!你…你怎么就…你怎么能去碰她的盖头啊!”
她猛地扑过来,冰凉的手指死死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声音带着哭腔。
“那是定情物!她…她把头发缠在你手上。
这就是她给你的定情信物!收了她的东西,就等于…等于答应了她!
答应跟她走!做她的…她的鬼新郎啊!”
“鬼新郎?”
这三个字如同重锤砸在我心口,震得我眼前发黑。
“没错!”
洛水仙用力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混合着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
“河神娶亲…就是这样的规矩!收了她的东西,就是应了她的亲!
她今晚…今晚肯定还会再来!她会来带你走!拜堂成亲…然后…然后吸干你的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