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推开她,突然听到“咔嚓”一声脆响,像是骨骼断裂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紧接着是液体滴落的黏腻声响,“滴答…滴答…”,在死寂的别墅里格外清晰。
顾艳的身体突然僵住了。
她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变得像死人一样惨白。
我惊恐地发现,她的指甲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青黑色,正深深掐进我的手臂里。
“它来了…”顾艳的嘴唇机械地蠕动着,声音却变成了一个沙哑的男声。
她的眼睛完全翻白,只剩下浑浊的眼白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我顺着她的视线向上看去,顿时血液凝固。
天花板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手印。
那些手印像是被烧焦的痕迹,正以诡异的速度增加着。
最可怕的是,其中一个手印正在我们头顶上方缓缓成形,仿佛有个看不见的东西正趴在天花板上,向我们爬来。
“啪!”
那碗王八血突然剧烈翻涌起来,表面鼓起一个个血泡,发出“咕嘟咕嘟”的沸腾声。
黏稠的血浆中浮现出细小的黑色颗粒,像是腐烂的肉渣。
血液开始诡异地逆着重力向上攀爬,顺着碗壁渗出,在桌面上汇集成一滩不断扩大的血泊。
“啪嚓!”
瓷碗毫无征兆地炸裂,碎片深深扎进墙壁。
暗红色的血浆如同活物般在地板上蠕动,先是聚集成一滩,接着缓缓拉伸变形。
血液中浮现出类似人体骨骼的纹路,渐渐勾勒出一个扭曲的人形。
四肢过长,头颅畸形,脊椎像蛇一样扭曲着。
最骇人的是,这滩血泊开始向前爬行。
它在地板上拖拽出黏腻的血丝,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所经之处,木质地板迅速发黑腐朽,冒出缕缕青烟。
血液中不时浮现出类似五官的轮廓,时而是一张咧到耳根的嘴,时而是几只凸出的眼球,但转瞬又融化回血泊中。
床头的纸人突然剧烈抖动起来,发出“哗啦哗啦”的脆响。
原本平整的纸面迅速起皱,泛出尸斑般的黄褐色。
纸张边缘开始卷曲碳化,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炙烤。
接着,纸人的面部发生了骇人的扭曲。
用朱砂点出的眼睛突然流下两道血泪,画出的嘴巴向两侧撕裂,一直延伸到纸缘。
纸人原本空白的背面,渐渐浮现出用血写成的符文,那些笔画歪歪扭扭,像是有人用指甲硬生生刻出来的。
“轰!”
纸人突然自燃,但火焰却是诡异的幽绿色。
火光中,纸人的轮廓不断膨胀收缩,仿佛在痛苦挣扎。
燃烧产生的不是烟雾,而是一缕缕黑色的发丝,在空中飘散后又化为灰烬。
火焰熄灭后,残留的灰烬竟自动聚集成一个小小的人形。
这个灰烬人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用烧焦的手指在地面上划出一道血痕,然后突然“噗”地散落。
“它生气了…”顾艳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冷静,与刚才的惊慌判若两人。
她的手指缓缓上移,抚过我的脸颊。
“不过没关系…有你在…”
我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顾艳的体温低得不正常,而且她的眼神…太冷静了,甚至带着几分诡异的愉悦。
“你不是顾艳。”
我猛地坐起身,一把推开她。
“你到底是谁?”
被我推开的“顾艳”突然咯咯笑起来,那笑声尖锐得不似人声。
她的脸像融化的蜡一样慢慢塌陷,露出下面另一张面孔。
那是一张男人的脸,惨白如纸,眼睛是两个黑洞,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
“王立伟…”我认出了那张脸,正是照片上被涂黑的部分。
我深吸一口气,从布袋里抓出一把混着朱砂的糯米,猛地朝那鬼影撒去。
糯米粒打在王立伟扭曲的脸上,发出“嗤嗤”的灼烧声,冒出一缕缕黑烟。
他发出凄厉的嚎叫,那张惨白的脸皮像蜡一样融化脱落,露出底下腐烂的皮肉。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我咬破中指,在桃木剑上画了道血符。
剑身顿时泛起暗红色的微光,剑尖对准了正在地上蠕动的血泊。
那滩血像是活物般突然暴起,化作数条血蛇朝我面门扑来。
我侧身闪过,抄起准备好的黑狗血泼了过去。
腥臭的血液与血蛇相撞,发出“滋啦”的沸腾声。
几条血蛇顿时萎靡下来,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
王立伟的鬼影发出一声怒吼,屋里的温度骤降,窗玻璃上瞬间结满冰花。
顾艳突然从床上暴起,十指如钩朝我咽喉抓来。
我急忙掏出一把浸泡过童子尿的红绳,在她手腕上绕了三圈。
她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整个人像触电般剧烈抽搐。
我趁机将一张用黑狗血画好的镇魂符拍在她额头上,她顿时瘫软在地。
“你以为这点小把戏就能制住我?”王立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天花板上的手印突然渗出黑血,整个房间开始剧烈摇晃。
衣柜门“砰砰”作响,里面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音。
我摸出五帝钱在顾艳周围摆了个八卦阵,又在她手心各放了一枚铜钱。
“雷祖圣帝,灭鬼除精!”我抓起装着童子尿的瓷碗,混合着香灰朝空中泼洒。
尿液所到之处,空气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色丝线,像蛛网般缠绕在整个房间。
这些阴气凝结的丝线遇到童子尿立刻开始溶解,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王立伟的鬼影终于现出原形。
他的下半身还泡在那滩血泊里,上半身却膨胀得像个气球。
腐烂的皮肤下能看到蠕动的蛆虫,两只眼睛只剩下黑洞洞的窟窿。
他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股腥臭的黑气。
我早有准备,抓起一把掺了朱砂的粗盐撒过去。
盐粒与黑气相撞,在半空中炸开一连串细小的火花。
趁这间隙,我迅速点燃三炷驱邪香,插在房间三个角落。
青烟袅袅升起,竟在空中自动交织成一张网,将王立伟的鬼影笼罩其中。
“啊——”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鬼影在烟网中不断扭曲变形。
我抄起桃木剑,剑尖蘸了黑狗血,对准他心口位置猛刺过去。
剑身刺入鬼影的瞬间,整把剑突然变得滚烫,剑身上的血符亮起刺目的红光。
王立伟的鬼影剧烈抽搐起来,腐烂的皮肉一块块脱落。
我趁机摸出五谷袋,将里面的糯米、红豆、绿豆、黑豆、黄豆一股脑撒向他。
五谷落地后自动排列成五行阵,每粒粮食都开始泛出淡淡的金光。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我咬破舌尖,一口真阳涎喷在桃木剑上。
剑身顿时燃起幽蓝色的火焰,火焰顺着剑刃蔓延到鬼影身上。
王立伟发出最后的哀嚎,整个鬼影像被点燃的纸人般迅速蜷缩焦黑。
屋里的阴气开始疯狂旋转,形成一个小型旋风。
我抓起准备好的公鸡血,对准旋风中心泼去。
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旋风顿时溃散。
王立伟的鬼影被火焰吞噬,渐渐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最后一缕黑烟即将消散时,突然朝顾艳扑去。
我眼疾手快,将剩下的黑狗血全泼在她身上。
黑烟撞上血幕,发出“嗤”的一声轻响,终于彻底消散。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香炉里的三炷香同时燃尽,最后一缕青烟袅袅上升,在屋顶形成一个完整的八卦图案,然后慢慢消散。
地上的五谷全部变成了焦黑色,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那滩血泊也干涸成了褐色的痕迹,散发出腐肉般的恶臭。
顾艳悠悠转醒,眼神终于恢复了清明。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看到自己身上的朱砂符咒和满屋狼藉,突然捂住脸痛哭起来。
“结、结束了?”她颤抖着问,泪水冲花了脸上未干的朱砂。
我点点头,用红绳在她手腕上系了个锁魂结。
她的皮肤冰凉得不正常,脖子上还有淡淡的淤青,那是被附身时鬼气侵蚀的痕迹。
“大师...”她突然抓住我的手,眼神变得异常明亮。
“我该怎么报答你?”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我的掌心,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扯了扯已经凌乱不堪的衣襟。
我抽回手,正色道。
“你只需要告诉我实话。
王立伟到底是怎么死的?”
顾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咬着嘴唇犹豫了许久,终于崩溃般地哭出声来。
“是我...是我杀了他...”
原来这对双胞胎兄弟一直把她当玩物。
后来她的闺蜜来借宿,也被他们下药迷奸,最后还被骗到国外卖给了人贩子。
顾艳一直在等待报仇的机会,直到发现其中一人因犯罪不敢回国。
“我知道王立伟好色...”她抽泣着说。
“就在夜店找了几个姑娘,在酒里下了药...那天在海边...”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他们在海里...我看着他们...直到海浪把他卷走...”
说到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
我叹了口气,从布袋里取出一个装着香灰的小布袋递给她。
“每天取一撮冲水喝,连喝七天。”
我嘱咐道。
“你身上阴气太重,需要调理。”
她接过香灰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你会报警吗?”
我摇摇头。
“鬼怪作祟,意外身亡。
警察不会信这些。”
看着她如释重负的表情,我又补充道。
“但你要去自首闺蜜的事。”
顾艳沉默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她送我到门口时,月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竟有几分凄美的感觉。
“大师...”她突然叫住我。
“如果...如果我想找你...”
“打这个电话。”
我递给她一张只印着电话号码的名片。
“记住,午夜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