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着没动,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藏在衣领下的微型摄像头。
就在这时,办公室外又传来脚步声。
三名穿着便装但气质凌厉的男子走了进来,为首的亮出证件。
“专案组。
王总,请跟我们走一趟。”
王总脸色瞬间惨白。
“你们...你们搞错了吧?”
专案组的人不再废话,直接给他上了手铐。
刘强见状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刘强突然扑到我面前,脸上堆满谄媚的笑。
“兄弟,误会,都是误会!江楠的事我真不知道,这样,我赔钱,一百万!不,两百万!”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
“现在就转!”
我冷笑一声,把江岚推上前。
“转给她。”
转账完成后,江岚看着手机上的数字,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
“这...这钱我不能要...”
“拿着吧,就当是补偿。”
我安慰道。
“我会继续帮你找江楠。”
整整两百万,江岚的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这是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天文数字。
“这…这钱,我真的不能要…”她的声音细如蚊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能看出她在拼命克制,但泪水还是顺着她蜡黄的脸颊滚落下来,砸在手机屏幕上,溅开一朵小小的水花。
我轻轻按住她颤抖的肩膀。
“这是你应得的。”
江岚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膝盖撞击地面的闷响让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转过头来。
她的身子伏在地上,额头重重地磕向地面。
“恩人…您就是活菩萨啊…”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夹杂着地方口音。
“我江岚这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
我心头一颤,赶紧弯腰去扶她。
她的胳膊细得惊人,隔着单薄的衣料能摸到凸出的骨头。
这哪是一个四十多岁女人该有的身体?分明是被生活折磨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姐姐快起来!”我用力托着她的胳膊,却感受到她全身都在发抖。
“你这是要折我的阳寿啊!”
江岚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我看到她额头上已经红了一片。
她的手死死攥着我的衣角,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黄大师,您不知道…家里已经几天没开火了…小女儿发烧都没钱买药…这钱…这钱…”
她哽咽得说不下去,只是死死抱着那个手机,仿佛抱着她全部的希望。
我能想象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一个单身母亲,带着两个女儿,在这个城市里挣扎求生。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刘强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像是吞了只苍蝇。
两百万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此刻却成了这个可怜女人的全部希望。
我把江岚扶到椅子上坐下,她的身体轻得像片落叶。
她还在不停地抽泣,手指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手机屏幕,仿佛在确认这不是一场梦。
“去买点好吃的。”
我轻声说。
“给孩子看病,交房租,剩下的…留着以后过日子。”
江岚拼命点头,泪水打湿了前襟。
她想要说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最终又重重地给我鞠了一躬。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穷。
不是账户上的数字,而是连接受帮助时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心态。
刘强在一旁不安地挪动着脚步,他的金链子在灯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这条链子,恐怕就够江岚一家生活几十年。
而现在,这个跪地痛哭的女人,终于能给孩子买件新衣服,能吃顿饱饭了。
这钱,本就是她应得的。
接下来的三天,我协调警方对后山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第四天清晨,搜救队在一片灌木丛中发现了江楠的尸体。
现场惨不忍睹。
十九岁的女孩蜷缩在草丛中,已经死去多日。
法医初步检查后确认,江楠死于脱水和饥饿,身上没有明显外伤,也没有性侵痕迹。
最诡异的是,她的表情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微笑,仿佛死亡是一种解脱。
“奇怪...”法医皱着眉头。
“死者胃里完全空了,至少一周没进食,但她的皮下脂肪却比正常人多...这不科学。”
我蹲下身,仔细观察江楠的尸体。
当我的手指无意间碰到她冰冷的手腕时,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窜上脊背。
那一瞬间,我仿佛听到耳边有个女孩在轻笑。
“找到什么了吗?”红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位神秘的女人一直是我的幕后支持者。
我摇摇头站起身,却发现江岚的小女儿彤彤不知何时来到了现场,正惊恐地盯着我的肩膀。
“叔叔...”小女孩颤抖地指着我的后背。
“那个姐姐...在你背上...”
我转回头,只觉得后脖颈子一凉,仿佛有人对着我的脖子轻轻吹了一口气。
那寒意顺着脊椎往下窜,让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个姐姐走了…”彤彤突然说道,小手紧紧攥着我的衣角,大眼睛里满是恐惧。
可就在我转头的工夫,眼角余光瞥见远处树丛中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虽然我没看清那是什么“脏东西”跟着我,但我清楚地认出那个躲藏的身影。
是刘强的手下,那个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的壮汉。
看来刘强还在关注着小丽的尸体。
我眯起眼睛,心中警铃大作。
他为什么对一个已经死去的女孩如此执着?除非…他想从尸体上得到什么。
而且从他那近乎疯狂的关注程度来看,这绝不是第一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我暗自咬牙。
必须先打掉他的保护伞,否则后患无穷。
那个王总虽然被抓了,但刘强背后肯定还有更可怕的关系网。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摸了摸藏在腰间的法器。
“怎么了?”红姐敏锐地察觉到我的异常,低声问道。
我递给她一个眼色,示意有人监视。
红姐会意地点点头,然后故意提高声音说。
“既然尸体已经找到了,就按程序送到殡仪馆吧。
江岚,你和判官一起护送,我还有些手续要办。”
“我也要去!”彤彤突然抱住我的腿,仰着小脸哀求。
江岚想阻拦,我却蹲下身平视着女孩。
“你确定要跟来?可能会看到可怕的东西。”
“我不怕。”
彤彤咬着嘴唇,眼神却异常坚定。
“姐姐…姐姐想让我送她最后一程。”
我心头一震。
这孩子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或许路上能帮上忙。
我看向江岚,她犹豫片刻,终于点头同意。
很快,一辆破旧的灵车开了过来。
车身漆成暗绿色,车顶装着老式的警灯,后窗玻璃上贴着“殡仪专用”四个褪色的大字。
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干瘦老头,脸上皱纹纵横交错,嘴里叼着半截香烟,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上车吧,天黑前得到殡仪馆。”
司机沙哑地说,烟灰随着他说话簌簌落下。
工作人员将装着江楠尸体的冰棺推上灵车后厢。
冰棺是金属材质,表面结了一层薄霜,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棺盖上的观察窗蒙着水汽,只能隐约看到里面躺着的人形轮廓。
江岚拉开副驾驶门坐了进去,我则带着彤彤上了后座。
灵车内部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混合气味。
消毒水、霉味和某种说不清的甜腻气息。
座椅上的皮革已经开裂,露出里面发黄的海绵。
司机发动车子,引擎发出老牛般的喘息声。
驶出林区后,道路变得颠簸起来,冰棺在后方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师傅,能开稳点吗?”江岚皱眉道。
司机从后视镜瞥了一眼。
“小姑娘,这路就这样。
再说了,死人又不会抱怨。”
他怪笑一声,露出一口黄牙。
我注意到彤彤一直盯着后窗,小脸绷得紧紧的。
“看到什么了?”我低声问。
“好多…好多人…”她颤抖着说。
“他们都跟着车跑…”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车后尘土飞扬,空无一人。
但不知为何,我确实感到车厢里的温度在急剧下降,呼出的白气清晰可见。
“黄兄弟…”江岚突然转头,脸色发白。
“你觉不觉得…车里越来越冷了?”
我正要回答,司机却猛地踩下刹车。
惯性让我们全都向前冲去,差点撞上前挡风玻璃。
“妈的,找死啊!”司机探出头大骂。
原来是一只黑猫从路中央窜过。
诡异的是,那只猫停在路边,竟然直起身子,像人一样用后腿站立,前爪合十对我们拜了拜。
它的眼睛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绿色光芒。
“不…不吉利…”司机声音突然发抖,手忙脚乱地重新发动车子。
车子重新上路后,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彤彤缩在我怀里,小手冰凉。
江岚不停地搓着胳膊取暖,嘴唇都冻得发紫。
就在这时,一股奇异的香味开始在车厢内弥漫。
那味道甜腻得令人作呕,像是腐烂的花朵混合着某种高级香水。
我立刻警觉起来。
这不对劲。
“你们闻到了吗?”我问。
江岚眼神开始迷离。
“好香啊…像…像茉莉花…”她的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手指无意识地解开领口的一颗扣子。
我暗道不好,这香气有问题!转头看向彤彤,小女孩已经昏昏沉沉地靠在我身上,眼皮直打架。
“师傅,开窗!”我命令道。
司机却像没听见一样,继续专注地开车。
我伸手去摇他肩膀,却发现他的身体僵硬如木偶,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道路,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更糟的是,我感到自己的理智也在被那香气侵蚀。
一股燥热从小腹升起,视线不由自主地黏在江岚裸露的锁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