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啊,一旦被自己编织的爱情幻梦完全俘虏,智商真的会跌成负数。
肖艳丽此刻彻底迷失在“真爱无敌”的感动里。
什么张方成的死,什么幕后邪术师的线索。
什么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仿佛都被这“劫后余生”的“真爱”光芒净化了。
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抓住他!
死死抓住这个“坐怀不乱”、只爱她一个的完美男人!
楼下传来保姆小心翼翼收拾张婷婷被扔出去的东西的声音。
肖艳丽听着那些动静,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波动。
她像个最贤惠的妻子,红着眼眶,亲自把客房地上的玻璃碎片和水渍清理干净。
然后又细声细气地,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让我躺回床上休息。
“阿黄,快躺下,别着凉了…今晚…今晚吓坏了吧?”
她替我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在门口,她踮起脚尖,再次在我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带着泪痕和无限眷恋的晚安吻。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靠近时。
睡袍下成熟身躯的温热和柔软。
也能看到她眼中极力压抑却依旧汹涌的渴望。
但她终究没敢再逾越雷池一步。
只是用那双盛满了“深情”和“后怕”的眼睛,依依不舍地看了我许久,才轻轻关上了房门。
门一关上,我脸上所有的温柔、心疼、后怕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冰冷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演戏,真他娘的是个力气活!
我厌恶地抹了把脸,仿佛要擦掉所有沾染上的气息。
躺在带着肖艳丽浓重香水味的被褥里,我强迫自己再次“入睡”,心里盘算着下一步。
张婷婷这个最大的“变数”和“障碍”终于被清除了!
虽然手段激烈了点,但效果显著。
接下来,就是收网的关键时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和肖艳丽的关系进入了前所未有的“蜜月期”。
张婷婷被彻底扫地出门,音讯全无。
肖艳丽似乎也完全将这个“背叛”了她的女儿从心里抹去。
她对我更加百依百顺,体贴入微,仿佛要把所有的热情和依赖都倾注在我身上。
我们一起出席各种活动,她挽着我的手臂,笑容甜蜜,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在外人看来,我们俨然一对即将修成正果的恩爱伴侣。
时机成熟了。
在一个气氛极好的烛光晚餐后,我故意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姐,怎么了?公司的事?”
肖艳丽立刻紧张地握住我的手。
我沉重地点点头,眉头紧锁。
“嗯…上市计划…遇到了大坎儿。
原本红姐那边承诺的资金支持…突然…变卦了。”
“红姐?她凭什么变卦?”
肖艳丽的声音立刻拔高,充满了护犊子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红姐的性感妖娆和江湖地位,一直是她心底的一根刺!
她立刻脑补出一场“因爱生恨”的戏码。
肯定是红姐也看上了我,看到我和肖艳丽好上了,就故意使绊子!
“她…她说风险太大,要重新评估。”
我“无奈”地叹气。
“可现在是箭在弦上啊,前期投入那么大,如果资金链断了…整个上市计划就…就彻底黄了!
公司…可能面临破产清算…”我故意把后果说得极其严重。
“破产?”
肖艳丽倒吸一口冷气,随即脸上涌起一股豁出去的狠劲。
“别怕,阿黄,有姐在,需要多少?姐帮你凑!”
“姐,这…这可不是小数目…”我“犹豫”着。
“甭管多大数目,姐砸锅卖铁也支持你!”
肖艳丽拍着胸脯,豪气干云。
“不就是流动资金吗?姐有!
房产、股票、基金…都能抵押!
姐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
她已经被“爱情”和“嫉妒”冲昏了头脑,完全没考虑风险。
只想帮我打败“情敌”红姐,守住我这个“完美”男人。
接下来的事情,在红姐的暗中“运作”下,顺理成章又“意外”连连。
肖艳丽为了帮我凑齐“上市”所需的“天价”流动资金。
几乎押上了她名下所有能抵押的资产!
豪宅、豪车、股票、基金、甚至她珍藏的珠宝首饰…
在“专业”评估和“高效”的流程下,迅速变成了银行账户里冰冷的数字。
又迅速流入了“鸿图实业”的账户,然后…石沉大海。
当“鸿图实业”上市“意外”受阻,最终被曝出“重大财务问题”而“宣告破产”的消息传来时,肖艳丽整个人都傻了。
她看着银行发来的资产查封通知书。
看着别墅门口贴上的封条,看着自己从云端瞬间跌落谷底。
甚至背负了巨额债务…
巨大的打击让她脸色惨白如纸,浑身冰冷,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
我,也恰到好处地开始了“失踪”。
电话关机,公寓人去楼空,所有联系方式全部失效。
我要让她尝到被彻底欺骗、被玩弄、被抛弃的滋味!
我要把她逼到绝境!
我要让她恨我入骨!
只有这样,那个藏在幕后的邪术师,才会被她当作最后的复仇武器请出来对付我!
我躲在暗处,耐心等待着。
等着肖艳丽被愤怒和仇恨吞噬,等着她动用那最后的底牌。
一天,两天,三天…一周过去了。
预想中的狂风暴雨没有到来。
没有疯狂的寻人诅咒,没有歇斯底里的报复宣言。
这平静,反而让我心里有些发毛。
按捺不住好奇,我小心翼翼地乔装后,去了肖艳丽暂时栖身的一个廉价出租屋附近蹲守。
眼前的景象,让我愣住了。
出租屋楼下的小咖啡馆里,肖艳丽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旧风衣,素面朝天,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
曾经精心打理的头发也随意地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额前,显得憔悴而苍老。
但她坐得笔直,眼神没有想象中的疯狂或绝望。
反而有一种…异样的平静和…坚定?
她面前放着一杯最便宜的美式咖啡。
手里拿着笔,在一叠纸上认真地写着什么,像是在规划着什么。
那专注的神情,竟让我恍惚看到了她昔日驰骋商场的影子。
更让我震惊的是,几天后,我竟然接到了她的电话!
不是通过邪术师,而是她辗转托了以前的关系,找到了我一个几乎废弃的号码!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她沙哑却异常平静的声音。
“阿黄…是你吗?我知道是你…别躲了,出来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没说话。
她叹了口气,声音里没有怨恨,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和…一种奇怪的包容?
“公司的事…我知道了。
破产了…欠债了…都没什么。”
她的语气平静得可怕。
“人生无常,起起落落很正常。
张方成当年也不是没栽过跟头…重要的是人还在。”
“……”我依旧沉默,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反应…完全不对!
“阿黄,回来吧。”
她的声音忽然带上了一丝哽咽,却又强自压抑着。
“钱没了,我们可以再赚。
姐…姐还有些人脉,还有些本事。
就算不能像以前那样风光,凭我们俩的能力,踏踏实实做点小生意。
总能把日子过下去,肯定比普通人强…姐…姐不想失去你…”
这番话,像一把钝刀子,狠狠捅进了我心里!
没有愤怒的指责,没有恶毒的诅咒,只有…挽留?
只有…患难与共的承诺?甚至…还有一丝卑微的哀求?
看着窗外那个坐在廉价咖啡馆里、穿着旧风衣却依旧挺直脊背的女人。
听着电话里她平静中带着哽咽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一股强烈的、不合时宜的愧疚感猛地攥住了我的心脏!
这个女人…她对我…好像是动了真感情?
在这种绝境下,她想的不是报复。
而是…要跟我这个骗光她一切的骗子…一起从头开始?
这认知,让我这个自诩铁石心肠的阴阳师。
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和…一丝慌乱。
不行!
绝对不行!
我心里的警铃疯狂作响!
阴状已接。
王健的冤魂还在等着昭雪!
肖艳丽越是表现出这种“情深义重”,就越说明她城府极深,或者…她背后那个邪术师在憋大招!
这平静,这宽容,太反常了!
太危险了!
计划不能变!
我必须把火烧得更旺!
逼她露出真正的獠牙!
既然骗财骗色、卷款跑路都不能让她彻底疯狂,那就…只能做得更绝!
更狠!
把她最后一点尊严和希望,也彻底踩进泥里!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话筒,发出了冰冷而充满恶意的嗤笑。
“呵…肖艳丽,你还没睡醒呢?跟你从头开始?
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什么德性?
一个负债累累、人老珠黄的破产寡妇?也配跟我黄二皮谈未来?省省吧!
我玩腻了,看到你这副惨样,我连最后一点兴趣都没了!
滚远点,别再烦我!”
说完,不等她反应,我狠狠地挂断了电话,并迅速抠掉了手机电池。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想象着电话那头肖艳丽瞬间惨白的脸和碎裂的眼神…
我心里没有一丝快意,反而沉甸甸的。
“肖艳丽…对不住了。
这出戏,还没完。
为了王健…我只能把你…往死里逼了。”
我望着窗外她孤独而挺直的背影,眼神冰冷如铁。
电话挂断,我的指头还死死摁在抠掉电池的手机壳上,硌得生疼。
窗玻璃上,映着我那张阴沉得快滴水的脸,还有楼下咖啡馆里,那个穿着旧风衣、坐得笔直的身影。
肖艳丽的平静,像一锅温吞水,底下却烧着能把人骨头都熬化的火炭,烫得我心头发慌,脊背发凉。
“靠!”
我低骂一声,狠狠一拳砸在冰冷的窗框上。
木头闷响,震得玻璃嗡嗡颤。
“这女人…她到底想干嘛?唱哪出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