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员不为所动，给她也戴上了手铐。
当她被拖出休息室时，精心准备的红裙子已经被扯破，露出大片肌肤。
她的高跟鞋掉了一只，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像个滑稽的小丑。
经过我身边时，她突然挣脱调查员，扑到我面前。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恶毒。
“是你！都是你搞的鬼！”她疯狂地扭动着身体，试图扑向我。
“你这个怪物！你怎么不去死！”
她的声音尖利得不像人类，脸上的妆容完全花了，像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方晓晨！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调查员强行将她押走，尖利的咒骂声渐渐远去。
发布会现场一片哗然，记者们疯狂地按着快门，闪光灯将这一幕定格。
何母在台下看到这一幕，直接晕了过去，重重地摔在地上，那串翡翠项链断裂开来，翠绿的珠子滚得到处都是。
而何雯雯...她站在角落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当她的目光与我相遇时，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然后转身离开了会场。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缓步走出休息室。
发布会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用敬畏的目光注视着我。
闪光灯此起彼伏，却没人敢上前提问。
后来我才知道，何雯雯独自去了那条河边。
当年方晓晨奋不顾身救她的地方。
这一次，她没有像当年那样决绝地跳入水中。
她站在河岸边许久许久，任凭晚风吹乱她的长发。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单薄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她低头看着湍急的河水，眼神空洞得像个没有灵魂的玩偶。
最终，她缓缓迈出最后一步，像片落叶般飘入水中。
没有挣扎，没有呼救，就这样安静地沉入冰冷的河底。
这一次，没有人再去救她了。
湍急的河水很快吞噬了她纤弱的身影。
夕阳如血，将整条河流染成暗红色，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这个家族深重的罪孽。
河面很快恢复了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方晓晨的魂魄在半空中缓缓显形，青白的脸上浮现出深深的感激之情。
他双手合十，对我深深鞠了一躬，那姿态虔诚得近乎卑微。
“大师...”他的声音带着魂魄特有的空灵回响。
“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他的眼神飘忽不定，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
“能不能...让我再见见父母？”
我看着他半透明的身影在烛光下摇曳，那双眼眸中盛满了对亲情的渴望。
这种请求我无法拒绝。
对于一个魂魄来说，能再次见到至亲几乎是奢望。
普通亡魂根本无法触碰阳世之物，更别说与活人交流了。
“可以。”
我点点头，从法坛上取出一张黄纸。
“但你要明白，这需要消耗你不少阴气。”
方晓晨激动得浑身颤抖，魂魄的边缘都泛起了涟漪。
“多谢大师！多谢大师！”他又连鞠三躬，每一次弯腰都让他的身影更加透明几分。
我掐诀念咒，指尖在黄纸上画出复杂的符文。
随着咒语完成，纸上的朱砂纹路泛起微弱的红光。
这是“通阴符”，能让亡魂短暂地显现在生者面前。
“走吧。”
我收起符纸，转向角落里方晓晨的尸体。
那具躯体安静地躺在那里，青灰色的皮肤上还残留着些许尸斑。
我咬破指尖，在尸体额头画下一个血符，然后念动御尸咒。
尸体缓缓坐起，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
我引导着方晓晨的魂魄附在尸体上，看着那双浑浊的眼睛逐渐有了神采。
虽然依旧死气沉沉。
“记住，你只有三个时辰。”
我严肃地警告道。
“时间一到，必须立刻离开躯体，否则会魂飞魄散。”
方晓晨用力点头，牵动尸体僵硬的颈部肌肉，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我们驱车前往方家。
路上，方晓晨的尸体坐在副驾驶座，时不时发出不自然的抽动。
我瞥见他死灰色的手指紧紧攥着安全带，指节泛白。
这是魂魄在努力控制不属于自己的躯壳。
方家住在城郊的老旧小区。
当方母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儿子”时，手中的菜篮“啪”地掉在地上，土豆胡萝卜滚了一地。
“晓...晓晨？”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方晓晨的尸体张开嘴，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
“妈...”
方母瞬间泪如雨下，布满皱纹的手捂住嘴巴。
她踉跄着后退几步，差点摔倒。
方父闻声赶来，看到儿子的瞬间，这个一向坚强的老人直接跪在了地上。
“儿子...我的儿子啊...”他粗糙的大手颤抖着抚摸上方晓晨尸体的脸，触到那冰凉的皮肤时，眼泪夺眶而出。
我默默退到一旁，给他们留出空间。
方晓晨的尸体被父母拉进屋内，动作僵硬得像个木偶，却努力回应着每一个拥抱。
屋内很快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那是压抑了多年的悲痛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三个时辰后，我准时敲响了方家的门。
方晓晨的魂魄依依不舍地离开尸体，那具躯壳立刻瘫软在地，恢复了死物的状态。
方父方母哭得几乎昏厥，却还是紧紧抓着儿子冰冷的手不放。
“大师...”方父突然转向我，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着决绝。
“我要为我儿子讨回公道！”
我点点头，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文件。
“我已经联系了律师。
以方晓晨智力受损为由，可以追究何家强迫他顶罪的责任。”
方父颤抖着接过文件，粗糙的手指抚过那些法律条文。
当他看到可能获得的赔偿金额时，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六十万？”
“这是最低估算。”
我平静地说。
“考虑到何家的资产，实际可能更多。”
最终，经过三个月的法律拉锯战，何家同意支付六十万赔偿金。
开庭那天，我特意让方晓晨的魂魄显形，看着何父在法庭上脸色铁青地签下支票。
方父方母拿到钱后，执意要分给我十万作为酬谢。
“大师，没有您，晓晨的冤屈永远得不到昭雪。”
方母将厚厚的几个信封塞进我手中，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我的手，力道大得惊人。
我没有推辞，坦然收下了这笔钱。
这是我应得的。
为了搜集证据，我不知耗费了多少法力和心血。
回到家，白若冰正坐在地毯上玩赛车游戏。
自从我给她买了全套模拟设备后，这丫头就沉迷其中。
今天她穿着粉色的居家服，长发随意地扎成马尾，随着游戏中的漂移动作左右摇摆，活像个兴奋的孩子。
“大哥哥！”她看到我进门，立刻丢下手柄扑过来，柔软的身体撞进我怀里。
“我今天破了纪录！”
她仰起小脸，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星。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踮起脚尖在我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留下一个湿润的唇印。
“奖励！”她笑嘻嘻地说，然后蹦蹦跳跳地回到游戏前，完全没注意到我的耳根已经红透。
黄仙姑靠在门框上，一脸促狭地看着我。
“啧啧，二皮哥，你这定力...”
我瞪了她一眼，转身去厨房倒水喝，却听到白若冰在客厅欢呼。
“耶！又赢了！”她的笑声清脆悦耳，像一串银铃在风中摇曳。
夜幕降临，白若冰洗漱完毕，又抱着枕头出现在我房门口。
自从她的智商恢复到七八岁水平，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每晚都要缠着我一起睡。
“大哥哥...”她眨巴着大眼睛，粉嫩的脚趾不安地在地毯上画圈。
“我害怕一个人睡...”
我叹了口气，侧身让她进来。
她欢呼一声，像只欢快的小鹿般跳上床，熟练地钻进被窝。
我刻意保持着距离，在床的另一侧躺下，中间仿佛有一条无形的“楚河汉界”。
“大哥哥好远...”白若冰不满地嘟囔，却也没有进一步动作。
她蜷缩成一小团，像只乖巧的猫咪，很快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我望着天花板，听着她轻柔的呼吸声，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有着二十岁身体却只有七八岁心智的女孩，是我的未婚妻。
我必须等待，等到她的心智完全恢复，才能...
突然，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
六月的夏夜，房间温度骤降至冰点。
白若冰在睡梦中瑟缩了一下，本能地往我这边靠拢。
我警觉地坐起身，手已经摸到了枕下的打魂锤。
床边，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缓缓显形。
她穿着白色的睡裙，长发散乱地贴在苍白的脸上。
最骇人的是她的脖子。
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像是被暴力折断过。
“城隍娘娘...”女鬼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求您...为我做主...”
白若冰被冻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当她看到床边的女鬼时，竟然没有害怕，反而好奇地歪着头。
“姐姐，你脖子疼吗？”
女鬼愣了一下，然后...哭了。
血泪从她眼中滑落，在惨白的脸上留下两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我点燃三炷清香，青烟袅袅升起，在昏暗的房间里勾勒出诡异的纹路。
林若彤的魂魄在烟雾中若隐若现，那张惨白的脸上满是泪痕。
“别急，慢慢说。”
我掐了个安魂诀，指尖泛起淡淡的金光。
林若彤的魂魄颤抖着，记忆如同破碎的镜片般凌乱。
她断断续续的叙述夹杂着抽泣，显然新死的亡魂还无法很好地组织语言。